“大帥把我們都叫來,自己又跑到哪裡去了?”管衆不耐煩的悄悄問坐在自己身邊的巴戟天,他已經來了大半個時辰了,真的有點坐不住了。
巴戟天白了他一眼,有點埋怨的說道:“你着什麼急?你看看人家蘇先生,比你來的早多了,現在還不是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裡。你歲數也不小了,怎麼還是沒有一點穩當勁呢?”
“誰他孃的不想穩穩當當的活着,可是現在咱們面對的是獸人,他們可沒有給咱們穩當的時間,我的軍隊還沒有準備好呢,你說我能不着急麼?”管衆一說起這件事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到現在也不明白爲什麼還沒看到獸人什麼樣就要帶着雲石人逃跑,這仗怎麼能這麼打呢?可是畢竟自己是在人家手下當差,除了服從命令也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
“怎麼可能呢?”巴戟天奇道:“多長時間以前不是就已經讓你準備了麼?怎麼到了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呢?”
還沒等管衆講話,一直在閉目養神的蘇林卻開口了“他這個做主官的都不願意離開,又怎麼可能說服自己的士兵呢?”
管衆哼了一聲,猛然提高了聲音“不錯,蘇先生講的一點也沒有錯,老子就是不願意就這麼走了。我們這麼多年一直在建設自己的家園,一直告訴自己的士兵們,要隨時準備爲了雲石獻出自己的生命,因爲這裡是咱們家園,是咱們的根!只有那樣纔有資格埋進雲石山的祖墳裡面,才能安享子孫後代的孝敬。可是現在我根本就不知道要用什麼理由,讓我的士兵們拋棄這一切,甚至連一仗都不打就放棄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雲石高地,我是怎麼也想不通的。”
蘇林嘆了一聲,緩緩的站起來“管將軍說的沒有錯,我們都是聽着這樣的話長大的,現在卻讓我們自己推翻我們曾經講過的話,真是太艱難了!昨天還有人在街上質問我,爲什麼二十年前他們想逃的時候,我擋在城門不讓他們離開;而二十年後大家都想死戰到底,可是我卻要大家都離開,這究竟算是什麼道理?說的我啞口無言!”
“蘇先生,你一向能言善辯,怎麼可能被那些人問住呢?”坐在一旁的杜安邦驚奇地問道,他是杜仲的兒子,當年杜仲離世的時候他還年幼,可是現在也已經在軍中任職了,這一次把他也召集過來開會大家也就明白要討論的事情絕不是小事。
蘇林苦笑着搖搖頭“小公爺,屬下是能說不假,但是咱們站在理上怎麼說都行,可是要沒有道理我又能講出什麼話來呢?畢竟我也是雲石人,我的祖墳也在雲石山上。現在就這麼走了,也許這一生都無法再回家鄉了,你說我能和他們說些什麼呢?愧對祖宗啊!”
“是啊,老子就是不願意做孤魂野鬼,寧願是死在雲石山,我也絕不願意活在那些別人的地方,最後不能落葉
歸根。難道我們當初當兵就是爲了這個?”管衆越說越來勁,聲音已經壓不住了。
巴戟天馬上站了起來,對着管衆說道:“老管,你也不能只想着自己才說這話。難道大帥是自己逃跑了麼?他只是希望最大限度的保住咱們雲石人得血脈,不讓咱們都成爲獸人的刀下之鬼,想法終究還是好的。”
管衆畢竟也經歷過了這麼多年的歷練,不再是當年那個一點就着的人了,他也嘆了一口氣“說實話,我哪能不知道大帥的苦心,可是你們大家都說說,咱們一仗也不打就這麼放棄雲石高地,那和逃跑有什麼區別?以後就算是到了別人的地方,人家也不會拿正眼看咱們的,說不定以後還會冷言冷語,說咱們連獸人長成什麼樣子都沒看見就跑了,那時咱們該怎麼辦?這世界上畢竟沒有後悔藥可吃。沒當一想起這些事情,我就不願意離開,我真的寧願死在這裡,也不願意讓別人用白眼睛看咱們。”
衆人沒想到一向粗線條的管衆竟然講出這樣的話,都不由沉默了,其實大家都想到了這個結果,只是現在的情況之下誰也不願意講出來罷了,現在聽到他講出來都覺得前途真的太暗淡了。
“說得好!”忽然一個聲音從內堂傳來,衆人不由都轉過頭看去,大家都聽得出來那是徐長卿的聲音,果然隨着話音徐長卿已經大踏步地走了出來,不過現在的他和平時判若兩人。
徐長卿不是武將出身,而是一個標準的文人,種種機緣雖然讓他做了雲石軍團的大帥,但是平時他還是總穿着文人的衣物,打扮的就像是個文職官員一樣,別說盔甲就是戎裝也很少穿上。可是今天的他卻一反常態,不但一身元帥軍服,更是全身披掛整齊,甚至還佩戴杜仲留下來的那柄雲石劍,這究竟代表什麼幾乎可以算是不言而喻。
“大帥!”在場的都是軍事軍團的臺柱子,一見徐長卿到了,立即就紛紛施禮。
徐長卿微笑着點點頭,眼神在每一個人臉上劃過,最後停在了管衆的臉上“管衆,你剛纔說的話很對,我很想知道你們都是真麼想的麼?”
“大帥,我就今天和您說實話吧。”管衆一看自己說的這些話已經被徐長卿聽到了,也就不再隱瞞“這些話我一直憋在心裡不敢講出來,不是我老管貪戀什麼官職,想要什麼榮華富貴,我不敢講的原因就是不希望您覺得難過,因爲我們都知道您是在爲了我們整個雲石人考慮。可是我們不能就這麼走了,要不然以後雲石人還靠着什麼活下去呢?”他的聲音越來越高,眼睛裡面已經充滿了淚水。
徐長卿點點頭“你說得對,你說的一點錯誤都沒有!以前我只是考慮要儘自己最大的能力保住最多的雲石人,希望能有光復山河的一天,可是卻忘記了給雲石人以希望,要是什麼都不做就離開就會像
你說的那樣我們只能像縮頭烏龜一樣活着,這決不會是我們雲石人想要的。我們雲石人驕傲的活在雲石山已經千百年了,不管走到哪裡都要高高的昂着我們的頭顱,因爲我們是住在離天最近的人。”他的話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讓這些在場的人站得更加筆直。
他們一直都在等待這句話,哪怕是希望渺茫,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們總是幻想着有一天徐長卿可以說出這些話來,但是他們也都明白這個文人想的和自己真的不一樣,他更多的是考慮全局,而不是一城一池的爭奪,就算是丟掉更多的地方只要是對戰局有利,他都會毫不猶豫,因爲他是徐長卿。可是今天他們等到了,徐長卿終於像個軍人一樣考慮問題了,他終於可以擔負的起雲石軍團大帥的名號,這纔是一個軍人應該做的事情。
“大帥,您就下命令吧,咱們怎麼打?我願意做先鋒,和獸人決一死戰。”管衆搶先表態道。
“先不要急,咱們既然決定了要打這一仗,那就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就算不能擊潰他們,也要給他們迎頭痛擊,讓所有獸人都知道蒼龍人絕不只有一個飛來城,我們還有無數可以和他們正面決戰的勇士,我們還有戰勝他們的信心。”
大家一聽到這些話,就知道他已經有了全套的計劃,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聽從他的安排,便立即自覺的戰成兩排,紛紛看着徐長卿。
徐長卿指了一下巴戟天“戟天,你說一下獸人現在到了什麼位置,他們的軍力配置究竟有多少?”
“他們這一次究竟來了多少人我們還不好判斷,只能大約猜測他們現在在奧利地區的兵力應該有超過一百五十萬人馬,其他的我們並不知道。”巴戟天如實的彙報道。
“怎麼回事?他們現在還在奧利地區?”徐長卿驚訝地問道。這兩天來他都在計劃着怎麼打這一戰,根本就沒有時間來看戰報,不過按照獸人之前的風格來說,他們現在應該早就到了白日城了,就算是沒有攻下來也總會已經接觸過了吧,可是沒想到獸人竟然還在奧利地區轉悠,他們在那裡幹什麼?難道是迷路了?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愣愣的看着他,不相信巴戟天說的是真的。巴戟天也是莫名其妙的,本來他已經按照之前的安排在白日城佈下了一支隊伍希望可以儘可能的拖住獸人的腳步,可是現在看來卻是很詭異的成了一羣閒人。獸人遲遲不到,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牲口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難道他們已經猜到我們的佈置了?”徐長卿忽然皺緊了眉頭。
“大帥的意思是他們已經看出我們想用白日城來拖住他們的腳步,所以故意的避開我們的鋒芒?”巴戟天驚訝的問了一句。
“恐怕就是這樣了。”徐長卿不無憂慮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