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鏡的水面開闊了何園的景緻,層次鮮明的各種灌木喬樹渲染了夏季的單一,臨湖,一條精緻的樓閣長廊蜿蜒着湖岸,成爲何園這戲院最幽靜的地方。
墨淺的綠層層疊疊,或有一株紅色的參天大樹交雜,環繞在長廊的西側。
此刻正直午時,陽光反射水面,讓實木長廊上的雕花木亭內閃現一片波光,卻依舊陰涼。
亭內古色古香,深色的古檀木桌,根雕的椅子,還有悠閒的二人。
站在桌旁的侍女擺了銀瓷碗筷,候在亭口的立刻端着各式各樣的美味佳餚上了桌,行了禮後就悄無聲息的退下。
“美麗的景緻,也要對着賞心悅目的人啊!”沈玉之勾起酒壺,朝着蒼碎錦魅惑一笑,淺金色的錦袍在波光下顯得矜貴,此刻他眼中充滿了戲謔,讓俊美的臉上多了份邪氣。
蒼碎錦望了眼亭外,湖那頭還留着幾株盛開的桃花,花瓣飄入水中,輕盈如蝶,果然是美不勝收的景緻!水眸再看向沈玉之,柔脣帶着清美的笑,“王爺說的極是啊!若沒這二者結合,再美的景緻也是一場虛無。”
“哦?那麼此刻你認爲風景如何?”沈玉之瞧着蒼碎錦,提袖爲她斟上酒。
接了酒杯,蒼碎錦玩轉着手中如水的清酒,清秀的小臉如蒙上玉色,“景太美,也會讓人有不曾領略的幻覺,王爺真是折煞碎錦了。”
二人盈盈相視,看似感情極好。
“我倒以爲咱麼相處得很好!”沈玉之放下酒壺,單手支頰,微微一笑,“碎錦不妨考慮考慮,辭了官後跟着本王!”
“碎錦自詡沒有佛祖大肚,難容天下之事,何況是弒姐之仇,害命之恨呢?”眸中閃現陰暗,蒼碎錦舉了杯,脣角含着笑。
風吹動她的髮帶,帶着柔絲。以此風光爲背景,真是令人想看看女裝的蒼碎錦啊!
沈玉之眸光一動,笑着舉杯,“怎麼?我以爲碎錦不在乎!畢竟咱們遊了幾天的湖,碎錦還是不急不緩,和我相處得好啊!”咦,不遠處那個不是丞相大人嗎,怎麼忙到何園來了?
“王爺和丞相既然是多年的摯友,如此荒唐的事也能想到,不禁讓碎錦懷疑起來,是否王爺現在還懷着古怪!”順着沈玉之的目光看去,不意外看到了蒼非何,轉回目光,蒼碎錦溫溫一笑,“節外生枝?”
“我一向很樂意觀賞遊戲,況且是這種漁翁得利的遊戲。”明白蒼碎錦的話,沈玉之挑眉,蒼碎錦不吝嗇報酬,一心一意的想做一件事時,他恐怕想拒絕,也沒有辦法,何況她在做一件他很樂意看到的事呢!
“王爺的意思是,這樁生意,您做了?”水眸閃着奇異的光芒,美麗的小臉忽然間浮現“和藹”的笑容,“王爺若是答應了,百利而無一害。”
奸商奸商,無商不奸,何況還是個奸中翹楚。沈玉之不由嘆息蒼家小財神的功力,真是富家無情,自小在富家深院長大的蒼碎錦看來是個不受寵愛的女兒,看來冷情慣了。
“不知是與蒼家做生意,還是與蒼碎錦做生意?”
“王爺你是想盈利多些,還是少些?”蒼碎錦眨眨眸,又笑起來,“大漠的生意可不只是王爺可以獨攬,看來,丞相大人同大漠的關係也匪淺,碎錦倒是不在意的。”
“好,真是好,”沈玉之噙着笑,眸散發出亮光,舉起杯,“那本王就期待與碎錦的第一次合作了!乾杯。”
舉杯一飲而盡,“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美麗的小臉露出會心的笑容,映襯着如此的美景,竟然有羽化之態,耀眼的令人,幾乎睜不開眼。令在不遠處的人,不禁眯起了散發着深沉的眸。
* * *
“咚咚咚,咚咚咚……”
深夜,富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小而急促。
寂靜的夜裡,聲音卻被黑暗掩埋。
“怎麼回事?”扛着包袱,一個小老頭站在蒼碎錦的後院門前,徑自萬分不滿的嘀咕,“什麼水準,敲了這麼久的門還不開!”他站得很累啦,老骨頭都酸了!
“咚咚咚,咚咚咚……”聲音依舊很渺小。
還是沒有反應。
小老頭氣憤的一跺腳,“小姐住這裡還怎麼得了,豈不是半夜失火喊門都聽不見!”
“喵……”一個小黑影竄來,跳上圍牆,悄無聲息的跳落到後門旁。
半晌。
“啊啊啊啊,有、有、有、有貓,開門啊,救命啊!”老人尖叫劃破了夜空,也燃起了園中的燭火,片後,後院的門“吱呀”一聲。
此刻,門縫探出個腦袋。
一雙迷濛的大眼瞥了眼小老頭,黑色的瞳仁猛地擴張:“老管家?”難怪聲音那麼耳熟!
“碧兒?”老管家看到熟人,很高興的擠過去,“啊,終於找到你們了!”
碧兒睜大眼,連忙打開門,讓老管家進來,“老管家還是和以前一樣嘛,怕貓怕得要死!”俏皮的吐吐舌頭,碧兒笑彎了眼,“也只有你的尖叫能引起人家的注意。”
“死丫頭!明明是你們的看守不好,這樣要我怎麼放心小……公子!”在碧兒的怒目挑眉告知下,老管家趕快改口。
“哼,公子有我照顧,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你來幹嘛?”碧兒拽拽的揮手,讓陰森的守門老人關上門,領着老管家去***。
“就是有你照顧纔不放心啦!我當然是來——收錢的!”接她們回家啊!順便把撈到的錢帶回去,嘿嘿。
二人一言一語,彷彿絲毫沒有注意身後無聲躍進院中黑影。直到黑影消失在院落深處,這兩人才一同轉過身,露出神秘詭異的笑。
“那就是新姑爺啊!”老管家垂着腦袋,和碧兒湊到一起,帶着嘿嘿的笑。
“是啦是啦!丞相蒼非何嘛,您老不是早就知道!”碧兒唾棄的看他一眼,“你兒子一直待在蒼非何身邊,又怎麼會不知道!”
“去,我家小子一張冰塊臉,我看到都快凍死了,還能知道什麼消息!”老管家用更唾棄的表情說起兒子,“虧我還把他培養成少年將軍耶!”
“是、是、是。”當她沒說好了。
“非何少爺要遭殃了!”同情的嘆口氣,老管家看着院落深處,“小姐不發威,真是像只懶貓。”
“可是小姐發威了。”而且發的很大,因爲下午與沈玉之去何園碰見蒼非何,發現他原來是和白淵卿卿我我的在一起來看戲,還那麼的興師動衆,之後雙方噓寒問暖一番,假到不行,看着丞相大人臉都黑了,小姐下午回來立刻繡了幅萬壽無疆圖……
願丞相自求多福了,對視一眼,二人嘆口氣,睡覺去吧!
夜裡微熱,蒼碎錦穿着單衣縮在靠着窗邊的躺椅上,仰望夜空,一旁,一縷煙嫋嫋而升,縈繞在房間內。
蒼府的月夜是清冷的,本不值得她留戀,可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會勾起人的想念。
靜靜的,一道黑影出現在她面前。
“錦兒深夜不睡,是爲了什麼?”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隱約帶着怒氣。
好像丞相大人最近總是怒氣橫生,看着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蒼非何,蒼碎錦沒有一絲驚訝,水眸望着他,披散的如綢青絲柔軟的散在肩頭,淡淡的月光照她的身上,朦朧的似乎有些不真實。
“等你。”懶懶的聲音,夾雜着絲嘟囔,等了很久呢!
良久,蒼非何只是盯着她,在黑暗處,顯得有些鬼魅。
她剛要開口,驀然間,肩頭被他的大掌攫住,腰間一股猛烈的力道讓她騰空而起,接着一陣天旋地轉,在她未來得及呼喊時,嬌小的身子就被拋入柔軟的牀榻。
“蒼非何你做什麼?”這可是意料之外!心中有些不安,蒼碎錦剛想坐起身,就被欺壓上來的高大身軀所制住。
擒住她的雙手,蒼非何緊緊的貼着她,幽深的眸亮的可怕,薄脣含着一抹奇異的笑,“錦兒,這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什麼?”清美的小臉帶着困惑,瞬間又感覺不對,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逐漸升高,她小臉一紅,掙扎起來,“蒼非何你不要胡來!”
“錦兒,我告訴過你,不要靠近沈玉之,不要對他笑,”低下頭,牢牢的把她鎖在自己的空間內,她身上淡淡的馨香縈繞在他鼻尖,盪漾了他的心神,“可是你三番兩次的和他出遊,完全忘了我的話,讓我不禁在想,是不是需要用既定的事實來束縛你!”
“蒼非何,你根本就不明白!”蒼碎錦瞪着他,小手抵在他的胸前,“明明是你先逼我的。”
髮絲在掙扎中凌亂了,他們的發交織在一起,雕花的牀榻在雲紗中若隱若現,顯得迷離。黑色的衣裳附在雪色的單衣上,堅實的身軀牢牢的禁錮住身下的人。
“錦兒,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蒼非何朝着蒼碎錦微微一笑,大掌開始解衣服。
“等、等、等一下!”蒼碎錦有些束手無策,手忙腳亂地想要推開他,卻絲毫無法動彈,“蒼非何你不要亂……唔……”話未完,便被他以脣堵住了,
“錦兒,不要再玩什麼把戲了,讓一切該死的都結束吧!明天,明天就結束!”貼在她柔軟的脣瓣上,溼熱的氣息拂上蒼碎錦的,蒼非何是真的惱怒了,在她的不確定下,他根本沒有得到什麼保證,這樣子的進展足以讓他瘋狂,何況她還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麼!
滾燙的大掌探入衣襟,觸摸到如水般的肌膚,輕嘆一聲,他的聲音極度的低沉沙啞,“錦兒,不要再躲避了……”
此刻的蒼碎錦不再掙扎了,眯起美麗的眸,“蒼非何,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都這麼明顯了,還需要問嗎?蒼非何不願再跟她多說,直接用行動來表達他的心思。原本炎熱的夏夜在他的火熱糾纏下,越發的炙熱,衣衫半褪,耳旁是她酥軟的嚶嚀,讓蒼非何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動作忽然遲緩了下來。
本以爲是自己的意亂情迷,但越久,越發的不對勁,驀然停住,“錦兒你……”
看着身下的人兒,目光清明,絲毫沒有什麼異樣,此刻,含着一抹怒笑,“怎麼,神智不清了,丞相大人不是頭腦最清醒的嗎?”
“你下藥?”猛然回頭,看到桌案上嫋嫋而升的水煙,他剛要撐起身子,卻發覺渾身癱軟,無法動彈了,“錦兒你不要胡鬧!”忍住昏睡的意識,他緊盯住蒼碎錦。
“胡鬧?我胡鬧嗎?”蒼碎錦看着他,水眸中迸發出怒意,“你可以利用公主爲我脫身,爲什麼我不可以自食其力,利用沈玉之脫身?現在你的所作所爲,又算什麼?”
“你到底想做什麼?”現在竟然是自己在說這句話,多麼諷刺啊!蒼非何閉緊眸控制住自己的意識,不讓自己陷入昏迷。
素手撫上他的面容,蒼碎錦微微起身,附在他耳邊,帶着最溫柔的笑意,說道,“讓你好好的睡上幾天,然後,親自來參加蒼家蒼碎錦的婚禮吧!”
聽到這話,蒼非何心中一緊,然而瞬間黑暗襲來,他只有帶着懊惱與不安被捲入無邊的黑暗中,癱倒在蒼碎錦的身上。
“拭目以待的,可不只是我一個人。”說完,淡淡一笑,她費力的推開蒼非何,讓他睡在一旁。
靜靜的注視着他,脣角含着柔和的笑,蒼非何說的也沒錯,明天,一切都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