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春一直等賀知詩不哭了,這才別過了她去了高糯的院子裡,李恬同崔韻可都在這裡等着了呢。
至於賀大伯一家子,她壓根兒懶得去問是什麼事兒,當初賀餘還是小吏的時候,她同賀知禮一窮二白的,都能整得他們家服服帖帖的。
現在賀家可是國公府了,還對付不了他們,她就不信了。
總不能處處都是她和賀知禮強出頭,賀知書同顏昭玲可是要承襲賀府的,也該讓他們練練手了。
才靠近高糯的小院,她就聞到了各種花香味兒,那一瞬間,她還以爲崔九來了,那廝對薰香有一種獨特的愛好,不薰香那是不會出門的。
“你可算來了,阿恬給我們帶了好吃的肉乾,你再不來,就要被我一個人吃光了。”高糯嘴裡嚼着肉乾,臉鼓鼓的,像是小兔子吃蘿蔔似的,看起來頗爲有趣。
李恬笑了笑,“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阿糯吃這麼多東西,以前都是吃兩塊點心,就說飽了。你這肚子裡的小娘子,可真心能吃。”
賀知春見着那碟子裡的肉乾,快步的走了過去,拿了一塊就往嘴裡塞,這肉乾風乾得不是很厲害,吃起來香鹹可口,什麼香料都沒有放,只有這一股子肉的鮮味兒。
顯然李恬是考慮到了高糯有孕在身,若是加了什麼相沖的香料,那就不好了。
“好吃。這天都熱了,阿糯你少吃一些,小心上火流鼻血,夏日裡生癤子。”
一說到這個,高糯就忍不住放下了肉乾,“別提了,這孩子生的日子也太不巧了,我怕是六月裡要坐月子,熱得要命還不能沐浴洗頭便也罷了,竟然連阿俏大婚都不能去,簡直恨不得要打她的屁股。”
賀知春掐指一算,還真是!
“天虛省非說我同崔九隻能在六月裡大婚,不然要死孃舅……孫國舅已經半年沒有給我們二人好臉色看了。”
通常而言,很少有人會選擇夏日裡辦婚宴,因爲實在是太熱了,你想想看,新婦塗了胭脂施了粉黛,結果又是打馬遊街,又是各種折騰的,等新郎作了卻扇詩,一瞧,我的親孃啊,這簡直就是娶了個可怕的妖怪啊!
沒辦法,臉上的汗滴下來,那胭脂能變成一縷一縷的,煞是可怕。
而且辦喜宴也很麻煩,萬一食材一不小心不新鮮了,讓賓客用了之後上吐下瀉的,那不是丟了大臉麼?
賀知春這麼一說,衆女想了一下,也對她頗爲的同情。
說話間顏昭玲也走了進來,她一進門,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你這院子裡,怎麼擺了這麼些花……”
高糯也很是無語,“我阿孃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傳聞,說是這孩子在肚子裡時若是常聞香味,日後生出的孩子,天生就帶香味兒……然後就給我送了這麼一大院子花來。這麼離譜的事兒,也就只有二郎會信了,他還真給擺上了!”
院子裡沉默了好一會兒,高糯自己個率先繃不住笑了出聲,對着身邊的嬤嬤說道:“搬一些出去吧,我也聞得腦袋疼,還有蜂子嗡嗡嗡的,萬一蟄到人,就不好了。”
因爲下人們要來搬花,高糯索性帶着幾人一道兒進了她的屋子,又讓人新上了點心茶水,姐妹五人一道兒閒聊。
賀知春因爲要辦朝事,崔韻要在家中待嫁,他們能見面的時候也不怎麼多了。
李恬端起茶水咕嚕喝了一大口,憂心的看了賀知春一眼,“前兒個我去魏王府裡頭探望了魏王妃,自從沈怡死了之後,她便病了的,這個孩子懷相也不好,這事兒鬧得真是的!不過她是個大度又聰慧的人,自己個總是能夠想明白的。”
賀知春一怔,沒有說話。
高糯也十分的憂心,“想明白是一回事,心裡頭過不過得去這個坎又是一回事了。但這事兒怎麼也不能怪阿俏啊,明明就是沈怡自己的錯,原本是要抄家滅族的大罪,聖人已經十分仁慈了。”
顏昭玲見氣氛有些不好,趕忙開口說起了旁的事情:“你們聽說盧玉秀嫁人的事兒了麼?”
說起這盧玉秀,賀知春也是有所耳聞,鄭明珠因爲崔九丟了打臉之後,盧玉秀便清新的冒出了頭,隱隱約約有京師第一之稱。
她如今同長安城裡的夫人們都熟絡得很,基本上誰家的小娘子好,誰家小娘子有什麼毛病,嫁了哪家人,都瞭若指掌。
這盧玉秀,她乃是范陽盧氏長房嫡出的幼女,以前深居簡出的,不像鄭明珠那般名氣大。
但是在貴婦人心中,那鄭明珠愛出風頭,到底有些不穩重,盧玉秀就不同了,聽聞當年若不是盧玉秀年紀太小,那她便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當然賀知春是不信這個話的,盧玉秀今年還不夠十四歲,比她都略小一些。太子娶妻的時候,盧玉秀還是個抱在手裡的娃娃呢,聖人又不是變態,能讓太子等那麼久?八成是以訛傳訛。
而顏昭玲的母親也是姓盧的,自然比旁人同盧玉秀更熟絡一些。
崔韻點了點頭,“我前一陣子纔去飲了喜宴,盧玉秀嫁了我堂兄崔七郎。”
賀知春瞭然,上輩子崔七郎便是娶了盧玉秀,是崔老夫人親自牽線搭橋的,崔七郎年紀比崔九大不少,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成親,聽府上的人說,就是老夫人一早給她定下了盧玉秀。
不過上輩子崔七郎一直外放,賀知春也就只有在年節的時候,見過幾次盧玉秀,是一個很大方溫婉之人,說話做事都十分的妥帖,同崔七也一直恩恩愛愛的,算是個不錯的人了。
“崔二叔不是一家子都外放了麼?你昨兒咋去飲了喜宴?”
崔韻見賀知春對崔家瞭如指掌,只當她是重視崔九,“的確是外放了,不過我七哥他今年春日裡,調回京兆府了,在長塘縣裡做小吏。”
高糯嘖嘖了幾聲,“難怪我阿孃最近不高興,原本她還瞄準了盧玉秀,想要她給我阿弟高遠當媳婦兒呢。”
她們本來就同盧玉秀不熟悉,都知道是顏昭玲用來化解尷尬的,這才都搭了茬兒。
高糯說了幾句,眨了眨眼睛,開了箱籠取出了一盒藥丸子,神秘兮兮的說道:“阿俏,阿韻,阿恬,你們一人拿一顆,這可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