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外一路回來的途中,他們看到許多屋子倒塌的情景。諸多百姓都站在一邊,眼巴巴的看着洛青菱一行人奔馳而過,眼中流露出了麻木的無奈。
到了京城裡的時候,屋子倒也還好,除了有些商戶搭起的草棚倒塌之外,房屋倒還都是很堅固的。
而且這次地動規模不大,有禁衛軍把外頭的百姓都聚攏在了一處寬闊的地帶,街上有侍衛在巡邏,以免有人趁亂偷盜鬧事。看起來,京城裡倒還算是井井有條的。
一進京,洛青菱便趕緊找到了金家的醫館,讓他們將能請來的大夫都給請了過來。
雖說已經服下了解藥,可是身上的傷口後來又浸了水,被毒藥折磨了一通到後來也一直在高燒,總得讓大夫瞧瞧才能放心。
安王此時已經進了宮,在這個時候,自然是越早在皇帝的身邊越好。
至於太子的“死訊”,後來自然會有人過去跟皇上稟報的。
趙寶珠和趙久楠二人也趕着回趙府,所以醫館裡頭,便只剩下了洛青菱陪在太子的身邊。
幾個大夫在看過太子的病情之後,替他換了身上的繃帶,商量了一番之後,對洛青菱說道:“這位公子肩上的傷勢先前已經受到了控制,不過後來似乎又泡過了冷水,所以高燒不斷、病情反覆。不過這倒不是什麼大事,調養調養也就好了。”
這位老大夫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頭髮花白,腰身也有些微微佝僂的樣子。
“不過這位公子似乎曾中過毒,似乎是已經服下了解藥,然而畢竟是有損傷的。加上先前的傷勢,他肩上的骨頭必然會讓他在雨天之時疼痛難耐。身子也虧損了許多,需要有人精心照料,方能徐徐調養回來。”
洛青菱站起身,十分認真地聽着這位老大夫的話,點了點頭。
“您儘管吩咐便是,我且細細記着。”
那老大夫笑了笑,“這位小娘子對你家官人倒是細緻關心得很吶!”
聽到這老大夫這麼說,洛青菱面上一紅,正想反駁的時候,那老大夫卻恰好又開了口,只得把到嘴邊的話給重新吞了回去。
“小娘子,我將需要用的藥都給你寫下,平日溫養的法子也都寫了下來,你仔細記着。他如今身子虛弱,不能立刻大補,平日用些米湯時時喝下,也是很有效用的。”
洛青菱點頭,接過那老大夫手中的方子,很是尊敬的將幾位大夫給送出了門。
待她轉過身來的時候,便正好對着太子看向她的眼神。
太子輕笑着看向她,口中饒有興致的吐出了幾個字,“小娘子?”
聽到他那低沉又略帶了一絲沙啞的聲音,洛青菱面色一紅,又緩了過來瞪了他一眼,“太子爺如今病好了,便這般沒個正形了麼?”
“如今,我還是太子爺麼?”
他挑眉,躺在榻上微微笑了起來,輕聲說道:“謝謝你。”
洛青菱沉默了一下,替他蓋好被子,便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她有些好奇,開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能讓三弟交出解藥,必然便是我已經沒有了太子的身份,並且……從此太子這個詞便成了死人,他纔會肯讓莫楠這個人活下去。”
到如今聽的太子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洛青菱才發現,太子不是不夠聰慧,而是相比之下,心地比起安王還是要仁厚的多。
依照此時太子這般侃侃而談,分析的有條有理的樣子來看,如果他肯的話,未必就手段比安王差到哪裡去了。不過人各有志,這樣的太子……不,是這樣的莫楠,倒是讓洛青菱更爲尊重,也更覺得親近一些。
至少,她並沒有救錯人!
正在洛青菱和莫楠說話的時候,本來守在外頭的紫鴛敲了敲門,低聲說了一句,“主子,王府來人了。”
洛青菱皺起眉頭,起身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看着紫鴛,“這個時候王府怎麼派人過來了?問過有什麼事兒了麼?”
紫鴛點了點頭,“似乎是胡姨娘派人來請的主子,說是王爺入了宮,府內諸事還要問過主子才行。如今府裡亂成一團,還……來了一個妖精。”
“妖精?”洛青菱略略一想,便明白了那胡姨娘指的大概是那個原本在山莊裡的秦蘊了,可是,那秦蘊怎的會在這個時候回到王府呢?
她有些好奇,不過如今安王府裡的事情,她又有些不想插手。
正當踟躕之時,身後傳來了莫楠的聲音,“既然你此時依然還是安王妃,總得回去看一眼纔是。”
聽到他的話,洛青菱才下了決定,對紫鴛點了點頭,“你先過去跟那個來傳信的人套套話,讓侍書準備好馬車,我們即刻上路。”
洛青菱留下最是細心的春香照料莫楠,便帶着侍書和紫鴛上了路。
上馬車之前,紫鴛才竄進了車廂裡頭,低聲跟洛青菱說了起來。
“主子,奴婢方纔跟那人打聽過了,據說是厥尊公主帶着那秦蘊姑娘回來的,說是對着府裡的那些姨娘們說,秦蘊將會是側王妃。”她壓低了聲音,對着洛青菱眨了眨眼,“厥尊公主大抵是聽說了太子已經去世的消息,所以有些迫不及待了。”
聽到紫鴛的話,洛青菱點了點頭。
侍書的眼裡帶了譏諷,開口說道:“一聽到太子出事居然沒有任何傷感,第一時間便跑到安府去興風作浪,這厥尊公主還真是沒有一絲半點身爲一個人該有的同情心和人性!”
洛青菱笑了笑,“那厥尊公主素來厭惡太子,一心只盯着安王,如今聽見太子出了事,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想得到要爲太子哭泣一把呢?她如今,大抵只覺得自己解脫了罷?”
從金家的醫館到安王府其實並不算太遠,中間沒有人,只有幾個侍衛過來循例問了一下而已。
知道是安王妃的馬車,都是很順利的放行了。
等到了安王府的時候,便聽的府中嘈嘈雜雜的,若不是此時正是全城戒嚴的時候,而這又是安王府跟前的話,估計都會有一堆的圍觀羣衆了。
洛青菱皺着眉,跨步進了府內。
她看見厥尊公主帶着一臉嬌羞的秦蘊站在一邊,面前站着三個府中的姨娘。胡姨娘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而趙姨娘則木然地站在一邊,洛姨娘面上帶着笑容,卻看不清那笑容究竟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而安王府裡的下人,面對着的都是主子,不是自家的主子,就是厥尊公主。他們自然是爲難的很,身爲奴才也不好上去勸架,只能站在一邊乾着急。
一瞧見洛青菱回來了,那羣洛府的下人便彷彿有了主心骨一般,全部圍到了洛青菱的身邊。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亂糟糟的,讓洛青菱覺得頭疼欲裂。
她面色微沉,喝住了這些人,“你們這樣要讓我聽到什麼時候?”她隨手指了一個人出來,“你,把事情的經過給我說清楚。其他人都去看看有沒有坍倒的牆屋或者掉下的碎片,都去收拾一下。各處負責的都去清點一下,看有沒有丟失什麼東西。”
“對了,還有府中的侍衛,不要都聚在這裡,四處巡邏,以免有宵小趁機進府。到時候丟了什麼東西,等安王回來你們就要吃鞭子了!”
洛青菱說的有條有理,那些下人們便都按照洛青菱的話四下散開了,對洛青菱的命令心服口服。
剩下來那個被洛青菱指着的人,小心翼翼的看了那邊一眼,便對洛青菱開口稟報起了經過。
“王爺和王妃都不在府中,今日又忽然有了地動,咱們府中本就有些亂。後來地動倒是沒了,可是厥尊公主帶了一個姑娘來了咱們府裡,說是要見王妃。這王爺又進了宮裡,王妃您又不在,我們一羣奴才想攔也攔不住她啊……”
那奴才擡頭看了洛青菱一眼,小聲地說道:“後來還是幾個姨娘出來了,在這裡將厥尊公主給攔了下來,不然……不然公主只怕是要闖到主院裡去了!”
洛青菱點了點頭,走到了厥尊公主那羣人的面前。
除了厥尊公主,所有的人都對洛青菱恭敬行禮。這倒也算得上是洛青菱嫁給安王之後唯一的好處了,因爲身份的提高,而有了這樣的尊榮。
幾個府裡的姨娘都站在了洛青菱的身後,洛姨娘十分討好的對洛青菱笑了笑,而趙姨娘則依然一臉木然,唯獨胡姨娘一臉不忿,湊到了洛青菱的耳邊訴起苦來。
“王妃,您瞧瞧!這府中的主子不在,就連安王府都能被人欺辱上門了!王妃您可要給妾身幾個一個公道啊!方纔厥尊公主還說要治我們的罪呢!”
洛青菱挑了挑眉,轉而看向了厥尊公主。
“哦?不知公主大駕光臨,咱們府中的姨娘們是犯了什麼大錯,要讓公主您伸手越界來治她們的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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