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轉身 1.我想見你
A市毗鄰京都,交通發達,是連接北京和全國重要城市的交通樞紐,經濟欣榮,尤其最近幾年,發展得非常迅速。
原A市市長政績優異,上級已經下來調令,令其稍作準備調往省委任職。
隨着市長的升遷,空缺的職位就引來A市衆多領導人的覬覦,無疑A市副市長何家興是最有希望和資格升任市長的候選人。
曉曼就是副市長何家興的獨生愛女!不過她對這些官場上的事情一向不感興趣,誰升任誰離職,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安心地做着一隻快樂無憂的小鳥。
九清山的落日極美,曉曼每逢週日的時候都會揹着畫夾,在傍晚時分登山臨摹夕陽。
漫天夕陽燃燒得如火如荼,襯着重巒疊嶂,像一幅壯麗的河山圖。
時值陽春三月,荒蕪了一個冬天的山野披上綠裝,不知名的野花在草叢間含苞待放,整座九清山一片生機盎然。
曉曼畫的是油畫,畫夾旁邊擺着調色盤和各種筆,畫布上渲染着玫色的絢爛晚霞,美麗到近乎喧囂。
她畫得很投入,漆黑的秋瞳映着紅彤彤的落日,如琥珀般流光溢彩,長長的眼睫微張,在挺秀的鼻樑處投下一點陰影,菱脣抿着,脣角翹起,似乎在笑。
沒錯,她很愛笑,既使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會習慣性地微微翹起,讓覺得她隨時都在笑。
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成長在優渥的環境,有了優秀的男友和滿意的工作,她的人生接近完美,實在挑不出令她不愉快的事情。
不過一切完美中也有令她不虞的事情,前些日子她爲了件小事跟段逸楓吵了一架,這都好幾天了,逸楓再也沒理她。
想到這裡她不悅地嘟起嘴巴,小臉上盡是困惑。看人家談戀愛,男朋友都是忍讓着女朋友,爲什麼段逸楓從來都不讓着她呢?每次都要她主動去找他,真是個小氣的男人!
不過她就是喜歡他,喜歡他身上那股勇於進取的勁頭,喜歡他臭屁拽拽的樣子,也喜歡他……喜歡他俊美無鑄的外貌。
兩朵紅雲飛上雙頰,堪比西天的晚霞,女子清眸波光瀲灩,美到令人無法移目。
春日的清風拂過,吹來泥土和青草的芬芳,美景如畫,佳人如斯,冷彬已經在她的身後站了很久。
“冷彬,在那裡做什麼?”一個略顯油腔滑調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曉曼的冥思。
她回過頭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男子,不由微微一怔。好俊逸出塵的男子,狹長的眉眼,完美的輪廓,一身休閒運動裝襯着他頎長英挺的身軀,慵懶隨意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清冷高貴,迎着夕陽的餘輝,就像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
男子也正專注地望着她,他個子很高,深邃的鳳目在看她的時候有種居高臨下的優越。好看的薄脣微微抿起,似乎勾着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誚。
曉曼擰起秀眉,她感覺這男子凝視她的目光有些冷漠,可她真記不起什麼時候見過此人。如此出色的男子,相信只要見過一次就不會輕易忘記。
“我說你怎麼老是戳在這裡不走了,原來勾搭上一位小美女!”隨着這聲油滑腔調,一個邪魅帥氣挑染着金髮的男子快步走過來。而且還衝着曉曼輕佻地吹了聲口哨:“喂,美女看過來,我也是枚超級帥哥哦!”
曉曼的眉頭蹙得更緊,沒有搭理他們中的任何一人,轉過身繼續自己的油畫。
“呃,”裴天楚頓時垮下臉,對冷彬說:“好吧,我承認沒你帥,不過這美女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冷彬沒理他,只是淡淡地睨了眼專心作畫的曉曼。此時的她神色有些嚴肅,俏臉上也不再有笑容,顯然把他們倆當登徒子一般地防備。
漆黑的眼瞳倏然一冷,他轉身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裴天楚見他走了,也連忙跟上去,臨走時還不忘向着正在作畫的曉曼道別:“美女,我們先走了,有緣再見!”
曉曼裝作沒聽見,等他們走遠才輕輕吐出四個字:“花花公子!”
出身高幹家庭的曉曼對這些紈絝子弟並不陌生,她最看不上這樣的男子,仗着能耐的爹媽還有那張自以爲很英俊的臉就爲所欲爲,好像全天下的美女都該任他們予取予求似的!
哪裡比得上逸楓,完全靠着自己打拼出屬於自己的商業王國。想起逸楓,她的脣角再次揚起,噙滿甜蜜。
也許她應該主動去找他,結束這次的冷戰,誰讓她任性呢。只是每次兩人鬧彆扭都要她先妥協,真讓她有些不爽。
“春風它吻上我的臉告訴我現在是春天,誰說是春眠不覺曉……”熟悉的彩鈴聲響起,再次打斷她,她連忙放下手裡的畫筆去挎包裡拿手機,見是家裡的電話號碼,便知道是媽媽找她。“喂,媽,我在山上作畫,很快就畫完了……什麼?”她脆若黃鶯般的聲音頓時啞住,俏臉上的笑容消失,震驚地答道:“好,我馬上回去!”
曉曼開一輛紅色的寶馬跑車,香車配美女引來衆多下山遊客的注目。但她顧不得這麼多,以最快的速度坐進愛車裡,發動引摯,開向市區。
房子是市政分的複式樓,在市府不遠處的家屬樓區,曉曼家住三樓。
停下跑車,曉曼就看到自家樓下停着幾輛公車,分別標有檢察、督察、警察等等字樣。
曉曼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嚴重,在電話裡媽媽只說她爸爸被人舉報受賄正在接受調查,讓她趕緊回家,她想不到警車竟然開到了家門前。
有幾位執勤的警員站在那裡,見曉曼停下車,當即有個警官模樣的人走過來,詢問道:“你是何曉曼嗎?”
曉曼心臟狂跳,她跳下車,不答反問道:“我爸爸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哦,這麼說你是何家興的女兒何曉曼了!”那警官點點頭,對旁邊的幾位警察吩咐道:“把她帶回警局,和何家興的妻子張蘭一起接受審查!”
“爲什麼?”禍從天降,曉曼本能地爲父母和自己申辯:“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爸爸怎麼可能受賄呢?他爲人正直……”
“行了!”那警官很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這些話你留着到警局裡說吧!”打量了眼那輛拉風的寶馬跑車,果斷地道:“這輛車也是贓物之一,沒收!”
曉曼怒了,盯着這個口吐妄言的傢伙,高聲道:“這輛車是我男朋友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哪裡是什麼贓物?不信你可以去問他,他是段氏地產的總裁……”
“我不管,也管不着,反正這車得暫時沒收,如果真是你那個總裁男朋友送的,讓他去警局裡認領!”成功抓到何家的這隻漏網之魚後,警官命令一輛值勤警車留下,其他人都坐車回警局。
三天後,曉曼和母親張蘭被人保釋了出來,母女倆見面抱頭痛哭。因爲她們都得知了何家興在被押往反貪局做調查的路上已經心臟病復發去世了。
天有不測風雲,只是這場飛來橫禍太過突然,生生地將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摧毀怠盡。
直到警員一再地摧促,母女倆才相互攙扶着走出警局,外面停着來接她們的車。
曉曼幾乎都毫不懷疑是段逸楓來保釋的她,只是眼前這位卓然超凡絕不遜於段逸楓的男子卻不是她所熟悉的。
難不成段逸楓換司機了?可世上有這樣集氣質外貌於一體的精品男子做司機嗎?
男子很年輕,修眉如裁,狹長的鳳目眼尾微微上挑,深刻立體的五官輪廓完美到近乎失真。頎長英挺的矯軀,將一身休閒西裝襯得比模特還有型。
相比於俊美絕倫的外表,他的氣質更加出衆。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既使站在那裡不動,都可以感覺得他卓然不羣的強大氣場。
正在疑惑此男子的身份,那男子卻邁步走過來,目光有意無意地先掠過曉曼的臉龐。
男子漆黑的眼瞳燦若晶鑽,雖然韜光養晦地溫和,依然攝人心魄,令人對視之下不禁心神一動。
曉曼怔了怔,她感覺這男子好像有幾分眼熟,似乎不久前見過他……只是在哪裡見過……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不能怪她,三天的時間,承受了太過沉重的無情打擊,她精神恍惚還沒恢復過來。
“張阿姨,我是冷彬!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能記得我?”冷彬的神色謙和而嚴肅,何家興突然去世,這對任何認識他的人來說都是個噩耗。見張蘭還在繼續發怔,他便繼續提醒道:“我爺爺是冷令輝……冷司令員!以前我們一起在華西苑住過的!”
“哦!”張蘭終於恍然大悟,既而她激動地邁前一步一把緊緊攥住冷彬修長好看的大手,抽泣着哭道:“冷司令要給我們作主哇!嗚嗚……我們家老何死得冤!他沒有受賄,我瞭解他,他不是貪心的人……”
冷彬並沒有因爲張蘭的語無倫次而有所輕視,相反他的神色很凝重,點頭道:“我爺爺會讓人重新處理這個案子,張阿姨上車再說吧!”冷彬說着話,目光瞥向曉曼,輕輕頜首示意她一起上車。
亮黑色的奔馳,像冷彬的人一樣,透着一種低調的高貴和奢華。此時此刻,曉曼終於記起眼前似曾相識的男子究竟是何人。
沒錯,就在爸爸何家興出事的那天傍晚,九清山上他站在她的身後看她作畫。無聲的注視,還有一抹似有若無的譏誚,讓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欠了他的錢忘記還。
不,遠遠不止與此,他們的相識應該更早……那天在山上,他分明已經認出了她,而她卻完完全全地將他忘記了。
心裡涌起一股濃稠的苦澀,那些兒時原本溫馨的回憶此時因爲爸爸的去世而變得無比悲涼。
華西苑,她美好快樂的童年!年長她八歲的冷哥哥,她已經淡忘了他的相貌,只記得他有一雙溫柔的眼和身上好聞的清香……
一別十三載,兒時的玩伴已長成爲絕世美男子,她的父親卻撒手西去。
上車的時候,曉曼問道:“除了你沒有別人來保釋我們嗎?”
冷彬深邃的黑瞳一閃,淡淡地答道:“沒有。”
這樣的回答刺激到了曉曼,她顰緊秀眉,伸手道:“麻煩借用下你的手機!”
男子薄脣勾起,那抹淺弧讓曉曼怎麼看怎麼像是譏嘲,她更加懊惱,不明白他爲什麼老是用這種表情對她,好像她欠了他什麼。
她究竟欠了他什麼?實在想不通。見男子白皙修長的大手遞過手機,她接過來,暫時將自己欠了冷彬什麼的問題拋到腦後,深吸一口氣,迅速撥通了那串倒背如流的號碼。
通話提示音不緊不慢地響着,她的心如同揪到了嗓子眼,又好像沉到了無底的深淵。
電話那頭的人呢?曾經那樣朝夕相伴熟悉到無以復加,就因爲鬧了一點小矛盾,而且都已經快一個星期了,他竟然從此音信全無。
他到底去哪裡了?他究竟在幹什麼?難道他都沒有聽說有關她家的一點消息嗎?
曉曼咬着銀牙,淚痕未乾的清眸裡燃燒着怒火。
好像過了半個世紀那麼久,她總算聽到了男子熟悉而冷漠的迴音:“哪位?”
明明咬牙切齒滿腔怒火,可在聽到他久違的聲音後,她還是不爭氣地眼眶一熱,哽咽道:“是我……”
“什麼事?”很冰冷疏遠的三個字,而且帶着隱隱的不悅。
曉曼頓時啞然,竟然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是罵他一頓掛掉電話還是叫他趕緊滾到她面前來,讓她看看他到底抽得是哪門子瘋!
還不等曉曼做出決定,便聽電話那端傳來了段逸楓淡淡地回答:“這些日子我去國外談生意,剛剛聽說了你家的事情。”
哦,原來如此!曉曼的淚水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奔泄出來,泣不成聲。
她並不堅強,生平也從未經歷過如此巨大的可怕變故。很多時候,她都希望這只是個噩夢,夢醒後一切回覆到從前。爸爸還會站到她的面前,慈愛地摸着她的腦袋叫她小丫頭。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她的生活已經被無情的現實摧毀怠盡,爸爸到了另一個世界去了,他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需要段逸楓,她發瘋樣地渴望能立刻見到他。“逸楓……我想見你,現在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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