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養女

此後那侍女怕人發現,先是將那孩子連夜送到了京城親戚家中。又回到府中,此時那女子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那侍女見自己的主子迴天乏力,便在她臨死之際將事情都告訴了她。那女子細想之下才察覺那妾室原來一直在她喝的補藥中放毒,這才讓她身子不濟至此。於是女子在侍女的幫助下留了血書放在梳妝盒內,那女子死後,侍女便開始裝瘋,那妾室便將她驅逐出府。那侍女出了府之後這才找到那孩子,帶着離開了京城。

這本是一個傷感的故事,而故事中的女子就是那個原夫人柳氏。王媽媽自然就是當年的那個侍女。等王媽媽說完,蘇青宛發現蘇平文的臉上已經是老淚縱橫,面上的悲傷無法形容,若不是痛入骨髓斷不會如此的。

末了王媽媽恨恨的看了羅雲繞一眼又對蘇平文道:“老爺,當年將那孩子扔在亂葬崗的就是雲姨娘身邊的張巧雲,若是老爺不信,可以去問問她,她必定知道所有的事情”

而此時卻已經有人將張巧雲也就是張媽媽五花大綁的押上來了,蘇青宛一看這樣就知道這蘇平文原來早已經佈置好了。看來此事就是真的了。

羅雲繞一見張媽媽被幫着,低着頭一副神情灰敗的樣子,便是心中一沉,加上方纔被蘇青嵐真的傷了心,此時的羅雲繞已經沒有再爲自己辯駁的想法了,只是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蘇平文似乎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便揮手叫過小廝來冷聲道:“將這個女人和他的侄子一起趕出府去”

小廝拖着羅雲繞往院門外走去,此時蘇青嵐卻沒有攔住羅雲繞的意思,反倒是對蘇平文喊道:“父親,父親,這些都是母親從前做的錯事,可跟嵐兒沒有關係啊,難道父親真的忍心也不要嵐兒嗎?”

蘇青宛皺皺眉頭,突然有些爲羅雲繞覺得不值。這羅雲繞爲了蘇青嵐能順利的嫁入侯府也是費盡了心力,可是如此得了這樣的結果,這個蘇青嵐反倒一點也不顧及母女情分,而是一句話就將自己和羅雲繞撇的乾乾淨淨,一副生怕被羅雲繞連累的樣子。

就連林氏母女對蘇青嵐此時的行爲也有些不恥,還沒有來得及出生,就聽蘇平文用同樣冷然的語氣道:“從前的事情確實與你無關,可是如今,你傷害了我和如眉的孩子,我豈能容得下你?”

蘇平文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蘇青宛更是大惑不解,她們傷害的明明是自己,怎麼成了蘇平文和柳如眉的孩子了?對了方纔那個王媽媽說了,那個孩子被她帶走了,這麼來說那孩子自然就是活了下來的。可是如今那孩子在哪裡呢,怎麼還跟這件事情有關。

蘇青宛正在想着的時候,突然見蘇平文走到了自己身邊來,衆人不解的看這蘇平文,又聽蘇平文緩緩的用完全不似剛纔的語氣說道:“青宛,我對不起你,是父親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死去的母親”

蘇青宛心中一驚,這話是何意?自己父母都不在了,這些蘇平文都是知道的,可是怎麼今日單單就提了自己的母親而沒有提到父親呢?蘇青宛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可是隨即又馬上否定了,不會的,這怎麼可能。自己的爹孃都是死在火海中的,怎麼會和那個柳如眉扯上關係的。

蘇青宛心中這麼想着,卻見那王媽媽也奔到了自己身邊來,哭道:“小姐啊,這就是小姐嗎,哎,像啊,像夫人呀。我就是五年沒見小姐了,不想小姐已經出落的這麼標緻了,簡直跟夫人一模一樣”

蘇青宛聽了這話,更是一震,那王媽媽此時正熱絡的拉着蘇青宛的手。而旁邊的衆人都是一副震驚的樣子看着蘇青宛。

蘇青芬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突然劃過一絲陰霾來,她已經猜到了什麼,可是跟蘇青宛一樣,她也不相信這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巧合。莫非這個蘇青宛真的是自己的父親蘇平文和柳氏夫人的親身孩子嗎?這太讓蘇青芬不能相信了。若是那樣的話,那這府中的嫡小姐的位置就是她蘇青宛的,而跟她蘇青芬沒有一絲一豪的關係了。蘇青芬想到這一點,眼眸瞬間黯淡下來,心中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穩。只拿眼緊盯着蘇平文的反應。

此時只見蘇平文的面色變得從來沒有過的溫柔看着蘇青宛,過來好半天才似乎平復了心情的哽咽道:“青宛,這果真是上天可憐我們父女,竟然叫你無意中還是進了我們蘇家的門。如今事情都過去了,你的身世也該真相大白了纔是”蘇青宛震驚之際,耳中又傳來蘇平文娓娓道來的聲音。

待蘇平文說完,衆人的反應可謂五花八門。羅雲繞已經被拖出了院門,自然沒有聽到。日後聽蘇青嵐講起的時候,又是一陣吃驚錯愕,更是悔不當初,那是後話了。

而站在院中的蘇青嵐聽完了蘇平文的話,卻是又不敢相信,又不願意相信,卻還只得不得不信,一時間竟然臉上沒了任何的表情,只是愣愣的看着蘇青宛,過了好半天才突然大叫一聲:“不,這不是真的”隨即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林氏和蘇青芬先是和旁人一樣震驚,隨即心中都浮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來。想着這蘇青宛本是家中最沒有地位的養女,如今卻好了,竟然莫民奇妙的成了唯一的嫡女,這樣的事情,恐怕只有戲文中才有,可如今卻實實在在的讓自己碰上了。眼下,她成了嫡女,自然是風光無限,可是自己呢,卻恐怕始終都只能是庶女和妾室的身份了。

想到這裡,林氏心中不由的長嘆一聲,而蘇青芬卻是不由的有些嫉恨起了蘇青宛的好運來。

對於蘇青宛自己,聽了蘇平文的一番敘述,心中卻是久久難平。蘇平文告訴大家。那日王媽媽將柳氏夫人所生的小姐送出後,本是送在自己的京城的一家親戚家。隨後王媽媽裝瘋被趕出了府中之後,便從那親戚家將小姐抱走,準備回鄉下老家去。卻不料剛出了京城,王媽媽就病倒了,那病來勢洶洶,竟然在一個夜裡昏倒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口。還是那戶人家救了他們。

王媽媽醒後,覺得自己一人帶着小姐,實在是不安全也是對小姐不好,又見那戶人家夫妻二人沒有子女,人卻是極好的。便將小姐留了下來。而那戶人家正好就是蘇青宛的父母。那小姐自然就是蘇青宛。

王媽媽將小姐送給那戶人家之後,也並不是從此不管那小姐了,而是每年都會回來看看小姐。只是從不當面來看,而是躲在暗處,遠遠的看上一眼,確定小姐平安長大就好。所以蘇青宛從來也沒有見過這個王媽媽,而王媽媽卻能從蘇青宛的樣貌上辨別出來。

這樣的情況直到五年前,五年前王媽媽生了一場重病,病好了之後身子不好,不能遠行,這纔沒有來看過蘇青宛。直到蘇平文找到王媽媽的時候,王媽媽才又回來李家,卻不料蘇青宛的父母都已經死了。

蘇青宛震驚過後,細細想想蘇平文的話,其中似乎找不出一絲破綻來,蘇青宛的心慢慢的有些相信了蘇平文的話。不由的將還帶着些疑色的眼神看向了王媽媽。

王媽媽見蘇青宛看向自己,心中大慟,見蘇青宛面上還有些不相信的樣子,更是焦急,忙道:“小姐,若是你不信,可以看看腳底,那裡有朵看似梅花的胎記。奴婢剛剛抱過小姐的時候就仔細的查驗過了小姐的身上,爲的就是怕有一日分離,再也找不到小姐”

衆人聽了這話,看向蘇青宛的眼神更加帶着迫切了,尤其是林氏母女,既有急切的想知道真相的迫切,也帶着蘇青宛的腳底沒有印記的希望,心中正是五味雜陳,一時間除了瞪大眼睛緊盯着蘇青宛,是再無其他的辦法了。

蘇青宛對上蘇平文熱切又溫柔的眼光,她此時的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叫血濃於水的血緣之親。因爲,王媽媽的說的話根本無需驗證,她蘇青宛的腳上有什麼,自己最清楚。那多梅花,正綻放在她的腳底,小的時候,她還曾經跟她的母親,那個養了她十多年的母親笑稱自己這是腳踩梅花,是好兆頭呢。

這些蘇青宛自己知道,可是蘇平文卻不知道,但是他還是聽了王媽媽的話就相信了她。想必這中間除了王媽媽的證詞之外,更重要就是那份血緣之親吧,那份情感是什麼陰謀詭計都割捨不掉的。所以他蘇平文才能之前對自己一個認來的義女都那樣的上心,那樣的關懷。此時想來定也是這份血緣在中間牽扯着二人吧。

蘇青宛沒有說話,眼中卻滑下了晶瑩若珍珠的淚水來。王媽媽看着蘇青宛,彷彿看到當初的小姐柳如眉,更是老淚縱橫。她依稀記得蘇青宛的容貌,當然不會認錯。

蘇平文沒有說話,那臉色的表情卻透露了心中的激動。這三人都已經是心照不宣。但是林氏母女和那個還不死心的蘇青嵐卻不知道這些,他們只將急切的眼神看着蘇青宛,似乎帶着見不到那印記就不死心的決心。

衆人都沒有開口,時間靜止了好一會,突然見蘇青宛上前一步,跪倒在蘇平文的面前。蘇青宛口不能言,但是那眼淚卻是一滴一滴的毫無間斷的滴在了蘇平文想要來攙扶她的手上。

“青宛,青宛,我的孩子”蘇平文拉不起蘇青宛來,禁不住也是痛哭失聲,心中想着屈死的愛妻柳如眉,更是愁腸千百結,幾乎除了淚水就沒有再好的表達方式了。

蘇平文這麼一說,就坐實了他已經認可了蘇青宛這個嫡女的身份。王媽媽和紅柳自是看在眼中高興在心中,紛紛灑下欣慰的淚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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