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歌再醒來下樓時,意外的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
年紀與霍慬琛相當,容顏不似霍慬琛那般令人過目不忘,但貴在斯文謙和,一雙金色眼睛恰到好處的遮擋住了那雙眸底的鋒利。
這也不算是這一個多月來芙蓉園第一次出現陌生人。
之前也來過好幾批,每一批都是跟着楚崬蓮過來給她看病的。
但今天,這裡不見楚崬蓮。
兩人坐於客廳,面前的茶几上擺放着好些東西,那人正在整理,便低聲跟在吞嚥吐霧的男人說着什麼。
慕槿歌無心聽,她是被渴醒來的。
最先發現她存在的是那個男人,目光微微錯開,便看到站在樓梯口的她。
“霍太太。”聲音倒閉容顏更讓人記憶深刻。
聽到靳北辰的話,霍慬琛也回過神,看到站在樓梯口的她,目光下移便看到那踩在地板上什麼也沒穿的腳,俊眉幾乎下意識的就擰緊,直接掐滅手中的煙,起身舉步就朝她走來。
無視其他人的存在,直接將她抱起朝樓下走去,邊走邊帶着訓斥的說:“怎麼不穿鞋?現在地板還很涼。”夏天的時候她在家不怎麼喜歡穿鞋的。
“忘記了。”她老實回答,手臂圈着他的脖子,但神情可見嫌棄,“我自己走,煙味好重。”
霍慬琛下樓腳步已頓,嘴角淺淺染上笑意,這話是毫不掩飾的嫌棄,卻讓他沉鬱多日的心情有了好轉,他垂首,蹭着她的發頂,“以後不抽了。”說着卻又驟然頓住。
不抽了又如何?不久之後兩人將會離婚,縱使他抽不抽也影響不到她了。
深深的看了眼,霍慬琛抱着她朝樓下走的時候開口,“按我說的去寫,辦妥當了……聯繫郝助理。”
那邊,靳北辰在他起身的時候已經開始收拾文件,待他開口的時候已經收拾妥當,提起公文包,擡手推了推鼻樑上方的眼鏡,“好。”
“那我先回去。纔回來就跑出來了,家裡老太太正鬧着脾氣了。”這話讓本有意留他吃飯的霍慬琛止了話,點了點頭。
“去吧。”靳北辰頷首,轉身間目光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霍慬琛懷裡的人,金色眼鏡下,一雙眸格外的深。
這位靳家五少亦是海城五少,也算是唯一一位與兩邊都交好的人精兒。
不過,與陳子墨是同學,所以倒是跟他一起較多。
前兩年也一直在國外,這纔回來沒多久,又忙着自己工作室的事情,今天才得空本有心陪陪家人,又被他一通電話打了過來。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過來竟會是幫他辦理離婚的事情。
他雖一直呆在國外,但多少也瞭解海城有多少女人想要嫁給霍慬琛,這離婚眼前女子是第一人。
如若是尋常,靳北辰肯定要上前自我介紹一番。
但今日——
還是算了吧。
送走靳北辰,霍慬琛將她放到餐廳的椅子上,起身的同時吩咐張媽開飯,而他卻轉身出了餐廳。
再過來的時候手上多了雙毛拖,他半蹲身體,握住她的小巧的腳。她的腳是真的很小,穿鞋永遠都是最小碼的,而且還要鞋碼正規,不然都大了。
她很怕癢,尤其是腳,都不怎麼讓人碰的。過往有幾次他無意碰到,她總會笑着避開。
今天,她也避開,只是不再有笑聲。
當溫熱的大掌剛觸碰到她,慕槿歌當即瑟縮了下,想要縮回,但被他更快一步的握住,力道不大卻也讓她無法掙脫。
“以後不要不穿鞋亂跑,尤其是冬天,如果實在不喜歡就在家裡都墊上地毯。”他仔細的叮嚀,“一個人住的時候晚上要記得關好門窗,尤其是夏天你不喜歡關窗子,這個習慣不好。”
“一日三餐要準時,尤其是早餐,晚上也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他穿鞋的動作很慢,說了很多話才穿好一隻,穿另一隻的時候他還在繼續,好像今天不說完,以後就沒機會了。
以後是真的沒機會了。
慕槿歌靜靜的聽着,她垂眸看着被他握在掌心的腳,耳邊是他溫柔的聲音,她沉默,她漠視。
兩隻鞋都穿好了,但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微微前傾,靠在她的腿上,他說:“你不喜歡我,我不出現。但不要拒絕其他人。你需要朋友。”
猝然間,慕槿歌像只受驚的兔子,她猛的一下站起來,她有些慌有些亂,她避開他的觸碰,更是不去看他難掩痛苦的眸,她快速的朝樓上走去,她說:“我不吃了,不吃了。”
慕槿歌離開,霍慬琛蹲在那裡沒有動,無人注意到的角落,似有水光閃過。
……
第二天一早,安辰就過來了。
他站在客廳,眉頭從過來的時候就擰着。
他這段時間過來的時間不如陸青青多,但每日都會電話詢問,他知道槿歌的話越來越少,人也變得越來越安靜。
昨夜,突然接到她的電話有意外,聽到她讓自己今天過來幫她搬家時震驚。
但有些事情她不願說,他也不曾過多的詢問,更何況現在的她也讓大家都變得小心翼翼,不敢過多的說些什麼。
張媽替她收拾了好些東西,可她都沒要,只拿了平時穿的幾套衣服,一個箱子就裝滿了所有。
她提着箱子下來的時候,安辰有意看了眼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他背對着樓梯,正在同人講着電話,身後站在助理,三人僅在他進來的時候打了聲招呼。
安辰見他不動,他快步上前,接過慕槿歌手中的箱子。
箱子並不重,兩人下樓,安辰猶豫着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一直背對着的男人突然轉過身來,漆黑幽深的眸帶着旁人不懂的複雜,他望向自己,“安先生,麻煩你了。”
安辰搖頭,“沒事,我今天恰好也沒什麼事。”
“一個人的時候要照顧好自己。”霍慬琛看向她,今天他穿着樣式簡單的家居服,似沒有出去的打算,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去公司了,這幾日郝助理每日頻繁往還芙蓉園,她知道帝皇看似平靜,實則早已經波濤暗涌。他該去公司了。
電話還在繼續,只是他不曾在聽,在掃一眼那單薄的行李箱後張嘴,可最後又將話給嚥了回去,只是望着她道:“讓張媽過去照顧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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