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酒局,中途一位合作商接了通電話,是他妻子。
這位合作商有酒精肝,但商界應酬哪有可能不喝酒,妻子電話過來是提醒他儘量少喝酒。
夫妻對話不過短短數語,包間內有紛雜,可霍慬琛卻是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不外乎那位合作商就坐他身側,更是曾今的感同身受。
多年混跡商界,他的胃不好。一次應酬回來,飲酒過多半夜醒來,他趴在洗手間吐了個昏天暗地。
那天很嚴重,後來還叫來了老四。
也是那次之後,如若有飯局,她總會叮嚀幾聲。
這樣一想,本就壓抑不住的思念瞬間如潮水般涌了出來。
他中途離席,獨自駕車,不知不覺便來了這裡。
他就站在樓下,木屋外,看着月光下的小屋,他有些不知道時間,只是到的時候木屋一片漆黑。
他也本只想着呆一會就走,可一旦停下,卻如何都走不了。
她說不要去找她,那他站在屋下,只要不被發現是不是就不算違諾?
但他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更會來到窗前。
霍慬琛是看到樓上臥室的燈亮的,他本該在燈亮的時候迅速離開。但腳卻像是生來根,它動不了,以至於他也走不了。
四目相對是意外但也說不上意外。
彼此都沒有在對上臉上看到驚訝,或者說夜色太濃,也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但霍慬琛卻可以看到她的舉動。
她平靜的關了窗,頭也不回的遠離窗口。
然,回到牀邊,慕槿歌還未躺下,牀頭櫃上的手機已經響起。
他的號碼在把新手機給她時就被他率先存進了電話簿,此刻看着那標註着他名字的屏幕,慕槿歌久久未有動作。
電話接通,在久未有迴應過後突然的接通讓霍慬琛反倒有些意外。他沒能在第一時間開口,而是在聽到她說:“如果沒事,我掛了”之後這才反應過來。
“槿歌——”低啞的一聲,彷彿繾綣的就在耳邊囈語,慕槿歌不應。
“槿歌,真的要離婚嗎?”又是一聲,極盡的壓抑,“不離婚不可以嗎?”
慕槿歌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底是冷漠一片,“不可以。”
“霍慬琛你答應過我的。”她極其冷靜的開口,“就算沒有照片,有些事情也不會一直成爲秘密。”
“是不是我不離婚——”霍慬琛在那邊自嘲的輕笑,“你就會一直拿這件事來威脅我?”
“霍慬琛,我不乾淨,跟你結婚的兩天前,我剛跟其他男人睡完,你真的不介意嗎?”她用着最傷人的詞說着自己,但痛的卻是電話彼端的人。
“我不……”
“不要說你不介意,你不可能不介意!”慕槿歌打算他想要否認的話,她繼續說着:“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我們這樣只會是彼此折磨。我現在沒辦法跟你在一起,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三年前我沒有跟你結婚,就算我沒辦法避開莫有天,但至少媽媽和瑤瑤還會活着對不對?”
“在你身邊,我每天都喘不過氣來,我會看到媽媽與瑤瑤在我面前,她們控訴我,爲什麼你還能這麼心安理得的幸福生活?”
“我說我恨你,其實我並不恨你。我也清楚媽媽與瑤瑤的死不能算在你的頭上。誰也不知道瑤瑤會從陳子墨的手裡逃跑,更不會想到會那麼湊巧的就遇上林君蘭綁架媽媽。她們的死不該由你來背。可是,怎麼辦?”她的呼吸有些亂,“理智上我清楚,可思想上我卻做不到原諒你。你是我信之愛之的丈夫啊,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們死在我面前……霍慬琛,我跨不過去,我跨不過自己這倒坎!”
“這三天,離開芙蓉園,離開你,我變得平靜,我不會再時常看到媽媽與瑤瑤,我不會再那麼頻繁的做噩夢,我也不再覺得自己會成爲一個精神……”
“好,離……我離!”霍慬琛猝然出聲,那聲音慌亂而恐懼。
他聽不得,聽不得妻子將那最後一個字說出來。他目睹慕語生病時的狀態,他無法想象她也會變成那樣。
如果留在他身邊會讓她變得如此,他…願意放手!
慕槿歌閉上眼,她曲起雙腿,將臉埋入膝蓋間,有淚水砸在膝蓋上,她無視,耳邊是他痛苦的妥協。
她用力的揪住胸前衣服,她用力的呼吸,但每一下卻都那麼痛。
“我明天過來接你辦手續。”良久,那邊再度傳來他的聲音,有些涼,溶於夜色透着說不出的淒涼。
“好。”最終,她輕輕的回了一個字。
掛斷電話,慕槿歌將自己埋在被子,抱着手機,那麼用力的蜷縮着身體,身體每一根神經都像是被一隻手拉扯着,她好痛,她真的好痛!
……
這一夜時間似乎過的格外的快,霍慬琛覺得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天已經矇矇亮了。
結束電話後他便回了芙蓉園,他在臥室裡站了一宿,什麼也沒不做,就那麼看着木屋所在的方向。
她說讓他把木屋拆了,他也答應了,但他一直未曾聯繫拆遷隊。總覺得留着,也許有一天她會回來。
他的妻子向來是非分明,善解人意。她現在只是太氣了,她的情緒鮮少人前表露,這次他是真的傷了她的心,所以她需要時間。她要他就給,只要她還願意回來,他多久都願意給。
但現在,看着那幢木屋,他不再那麼確定。
天亮了,腳也早已經麻木,他說“我明天過來接你辦手續”,這個時候下樓吃了早餐,再過去接她剛剛好,但他動不了,從不自欺欺人的他,這一刻卻自我催眠着,再等等,再等等。
然,他等來,等來的卻不是她拒絕的電話,等來的是行色匆匆,神色焦急的郝助理,等來的是徹底摧毀她的生活的噩耗。
是照片,是那些他自以爲完全已經銷燬的照片。
霍慬琛抓着報紙,他控制着自己沒將它撕成碎片,他沉來眸,猩紅來色,他低吼,“立刻派人前往木屋,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太太。安排人我要立刻馬上見到莫有天!”後面那一句,他近乎是咬牙切齒的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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