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付筱年分手,然後娶我,我要你娶我,”她陰冷的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脣瓣微啓,一字一頓道:“我的這條腿,是爲你而斷的,所以,你要爲我,負責!”辛瞳半躺在病牀上,炙熱的眼眸不斷的在司徒尚軒的身上游離,握着牀單的手掌緊緊的。
“陸辛瞳,如果說,從前我覺得你還有一分人性,一分美麗,那麼現在,我敢完全肯定,你的心跟你的腿一樣,都是殘缺不全的,早就殘缺不全的!”司徒尚軒冷笑着看着她,如果說在這之前他對她還有一分愧疚,那麼在這之後,這些愧疚已經消失不見。
“陸辛瞳,我真沒想到,天底下居然還有你這種女人,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你居然能對你自己下手。”他的聲音飄忽的像是天邊的吟唱,卻一聲聲的砸擊在她的心裡,心湖澎湃。
辛瞳忽然變得慌張起來,連腿上的疼痛也不在乎了,“你,你這話什麼意思?”她惶恐,她不安,難道他都知道嗎?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知道。
“陸辛瞳,你爲了把付筱年除去,所以在醫院的時候,付瑾之要帶走她,你助了付瑾之,而在我準備去找付筱年的時候,你怕我找回她,你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所以你不計一切的要跟着我去,而在那個城堡裡,你本來想使盡手段讓我不能帶走付筱年,結果卻出乎了你的所料,最後,在遇到那條蟒蛇的時候,你想着我們都躲不過,所以你爲了讓我心懷愧疚,所以你才跳了下去。”
“因爲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你想的是如果你這一跳下去死了,那麼我會因爲愧疚而不跟付筱年在一起,如果你這跳下去斷了條腿,那麼我會因爲愧疚而跟你在一起。你在跟你自己打賭,陸辛瞳,”
司徒尚軒含着悲慼看着她,這個女人,實在很可怕,“結果你賭贏了,你只斷了一條腿,所以你認爲我一定會對你心懷愧疚,所以你想利用你的一條斷腿,來博取我對你的同情,從而娶你嗎?”
辛瞳的臉色越來越慘白,抓着牀單的手勁更是用力,手背上的筋脈一根根凸顯。
“你爲了能夠得到我,一步步除去付筱年,再接着一步步利用你的柔弱,利用我的愧疚,從而達到你的目的。”司徒尚軒冷笑一聲,“但是,你沒想到,你的如意算盤,居然打錯了,我壓根沒吃你的套,於是你現在決定裝瘋,然後來博取我對你的同情嗎?”
辛瞳的眼眸一下子睜大,他的一句句,完全的正中了她的重心,她的所有不堪的想法,在他清冷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辛瞳指着他,突然不可抑制的大叫道:“難道那次你允許我跟你來到西歐,只是你爲了引出我的目的,從而將計就計嗎!?”
司徒尚軒看着她,就用那樣悲慼的目光看着她。“陸辛瞳,你以爲就憑你對她做得那些事,我會這樣輕易的放過你嗎?”
他的眸光一下子變得清冷,像是有一條條冰凌,在裡面折射成刀刃,“只是我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只不過,你現在斷了一條腿,也算是得到教訓了。”
“哈哈哈哈.......”辛瞳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笑聲那樣的尖銳刺耳,聽的人的心裡發涼,卻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哭泣般,震得人心肺疼。
“司徒尚軒,我沒想到,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愛她這樣深,我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愛上了她。”她的肩膀一聳一聳,嘶啞着聲音道:“我以爲你不會愛上她,我以爲你不會,付筱年到底有什麼好,她值得你愛麼,她值得你爲她付出那麼多。”
“她值不值得,你不需要知道!”不待她說出更多難聽的話,司徒尚軒決絕的打斷。
“呵呵,你居然爲了她,想要除掉我——”她嘶啞着嗓音喊了起來,“司徒尚軒,你的眼裡只看得到她一個人嗎,付筱年爲你付出了那麼多,難道我就沒有爲你付出嗎,我付出的,並不比付筱年少啊——”她嘶啞着嗓音吼了起來,蒼白的臉色襯上她瘋狂的表情,不禁讓司徒尚軒的眉宇一擰。
“陸辛瞳,一個女人如果能對自己下狠手,那她該多麼可怕呢?”
“可是我是爲了你啊,我是爲了你啊。”她爲了他做了這麼多,難道錯了嗎,真的錯了嗎?
“爲了達成你的目的,你就不惜對你自己動手,那可是你的腿啊,你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惜犧牲自己,你覺得,你究竟有多可怕?”他反問。
“不不,我不可怕,我不可怕,我不漂亮嗎,你看看我啊,”她指着自己的臉,“我比付筱年漂亮,我比付筱年漂亮啊,她有什麼好,她有什麼好的.......”
她一直喃喃着這句話,突然一下子擡起頭來,指着司徒尚軒道:“既然你已經做了打算,爲什麼那次——”她心裡的疑惑很快的得到了解答。
房門被敲響,司徒尚軒肅聲道:“進!”
一個黑衣屬下走了進來,看了看病牀上的辛瞳,復又看向司徒尚軒。
“說吧,不用去管她!”司徒尚軒沉聲命令。
黑衣屬下得到命令,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少爺,小姐不肯跟我們回來。”
他的話音一落,司徒尚軒沉聲問道:“爲什麼?”他覺得他的喉嚨都被卡緊了,她不願意回來,爲什麼?難道真的跟他猜測的一樣,她真的準備嫁給約克森嗎?
“小姐說,”屬下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眼司徒尚軒,司徒尚軒的臉一黑,冰眸瞪向旁邊躬身的屬下,“說?”只一個字,已經可以感到主人的怒氣。
黑衣屬下縮了縮脖子,這才恭敬的說道:“小姐她讓我告訴少爺,說.......”屬下的眼神一直在躲閃,“說她要嫁給約克森,她說她喜歡上約克森了,她要當格萊特家族的主母,她說她喜歡權利,她不再喜歡少爺您了。”
屬下的每說一句話,司徒尚軒的面色就黑了一分,怒氣也一分分的加沉,“她真的是這樣說的嗎?”司徒尚軒極其艱難的吐出這句話,冷氣在一分分凝聚,壓抑的沉重。
“是!”屬下深知司徒尚軒的脾氣,這才硬着頭皮答道。
只是他剛說完,一陣掌風掃向他的面門,屬下不躲不避,硬是接下了司徒尚軒的一掌,拍向了他的腦門。
“滾!”司徒尚軒的手心也在火辣辣的痛,這一掌是在他一氣之下打到了屬下的腦門上,卻也同時痛在了他的手心。
但是此刻最痛的卻是在心裡,他想到了直升機上付筱年的那番話,他不明白了,爲什麼她會改變那麼多。
“是!”屬下忍住腦門上火熱火熱的痛意,躬身出了病房。
“哈哈——”不符時宜的笑聲尖銳的響起,司徒尚軒冷眼看向病牀上的辛瞳,她不顧那條被摔斷的右腿,撲倒在病牀上,笑得死去活來,笑得眼淚紛飛。
“司徒尚軒,看到了吧,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口口聲聲愛的女人,她不愛你了,她不愛你了,”辛瞳的聲音近乎詭異,司徒尚軒遠山含黛的眉峰隨着她的這句話,而深皺成川字。
“尚軒,你爲她做了那麼多,你爲她付出了那麼多,可是她不愛你了,你爲了她,還一度想要我的命,可是她,她又做了些什麼呢?”
辛瞳的嘴角扯出陰險的笑意,“尚軒,你沒想到吧,女人的心,是會變的,世界上沒有什麼永恆的,一切都是會變的。”
“不,我不信!”司徒尚軒冷聲打斷了他,他的表面十分鎮靜,只有微顫的聲音泄露了他此刻的害怕,“陸辛瞳,你休想左右我的想法,付筱年不是你,不會跟你一樣貪功求利,”
他的上下牙齒咬在了一起,有一種叫做背叛的情緒在骨子裡發酵,他握拳踱步出了病房門,把房門摔得噼啪響,“我親自去問她!”
付筱年在這個貧民窟裡,已經住了兩天,在這兩天裡,她被鎖在這裡面,有人看管着她,讓她一步也邁不得,就連去上廁所,也得跟人報備,這已經讓付筱年的耐心消耗殆盡。
唯一慶幸的是,管事的那個男人既沒讓她去討飯,也沒讓她去賣身,已經算很幸運了不是?不過幸運不會很久了,付筱年相信,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平靜過後,該是更大的暴風雨。
“咔嚓——”門鎖被打開的聲音,伴隨着難聽嘶啞的推門聲,拿着鞭子的矮胖男人已經走了進來,不客氣的踢了踢付筱年的身子,“起來,跟我出去見人!”
“幹什麼?”付筱年無緣無故被踢了一腳,心情很是不快。
“別給我囉嗦,起來,不然我讓你吃鞭子!”矮胖男人握着鞭子兇狠說道。
付筱年不情不願的從地上爬起來,乖順的跟在他的身後,一邊還在偷偷的觀察着身周的環境,這大概算是她被困在這個貧民窟裡,第一次出來見到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