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 誰比誰,更痛
城市繁靡的夜生活被天上星子的光亮點燃,“邂逅”的門牌招搖的流淌在五花八門的酒吧街中,顯得特立獨行。
碰杯聲不斷在某個角落依稀叮咚,重金屬音樂聲貫穿了人們的耳膜。燈影闌姍,曖昧瀰漫,卻有那麼個不知趣的女人手中還握着殘餘酒液的酒杯,上半身醉臥在吧檯上,眼神癡迷的盯着酒杯笑。
從後面看去,她的背影窈窕的令人心疼。
黑色長髮蔓延過纖弱的背脊,千戀夏的笑容牽強而悲傷,她看着酒杯,口中仍在喃喃自語:“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利用我…..,”
她胡亂的擺了擺手,酒保已經爲她遞上了一杯酒,千戀夏劈手奪過,毫不猶豫的仰頭灌進喉嚨中,烈性的酒液被她飲水般吞下,蔓延過喉嚨處,直火辣辣的疼進心裡。
她一委屈,眼眶中強忍住的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顆顆晶瑩的滑落面頰,“爲什麼你是在利用我,爲什麼我會以爲你對我好,爲什麼、我會這麼難受?!”
私人醫生再次檢查了一遍,走到門口看到他們的時候打了個招呼,心下有些疑惑,也不管禮不禮貌,他看了看牀上的葉笙歌,目光投向郝連灃,“雖然那把槍口上粹了S號病毒,不過按照少主的體質,兩天過後應該醒過來了,但是今天居然是第三天了。”
私人醫生摸了下下巴,郝連灃的目光卻是一緊,“怎麼說?”
私人醫生懷疑道:“莫不是那不止是S號病毒——”
郝連灃的眉頭一皺,瘦削的下巴刻出刀般堅毅的陰影,“陳醫師,我們邊走邊談!”陳醫師點頭,邁開腳步。
郝連灃欲去的腳步一滯,回過頭來看着還站在門口望着裡面的稟畫,呼吸微頓,舌尖猶豫的兩個字再次吐出,“稟畫,”,“去休息。”
稟畫看着一動不動躺在牀上的葉笙歌,僅僅是一個遙遠的影子,她蒼白憔悴的面頰卻滿是幸福的笑容,“不,少主現在病了,需要人照顧。我想,照顧他。”
郝連灃的眼神在看到她幸福笑容的一刻,幽暗了下去。知道自己勸不動她,郝連灃只好苦笑道:“注意身體!”話說完,便匆匆離去。
今天的星子,多到數都數不完,美麗的星空總蘊含了太多太多的秘密,就像人總有那麼多那麼多的煩惱一樣。
窗簾帷幕徐徐展開,稟畫坐在牀側瞅了眼夜色,毫不掩飾的愛意從牀上男子的眉目慢慢掃卻眼睛薄脣剛毅下巴,她的手欲想摸上他的臉,卻在半空中縮了回去。
葉笙歌的眼睛緊緊的閉着,清朗的眉目中,脫去了平日的邪魅,好看如嫡仙。其實,他就本該是畫裡那種無慾無求的仙人,只是平時的邪魅氣質破壞了那種感覺。
稟畫慢慢俯低身子,如蘭呼吸湊近了下方的他,說話的小心翼翼,“少主,即使你不喜歡我,但是我還是會一樣的喜歡你。爲你做任何事情,心甘情願。”
她看着他薄情的薄脣,終於伸手慢慢的撫上,卻是再不敢動彈一下。
“你睡着嘛,真的睡着嘛,那我可以叫你名字嗎?可以就在你睡着的時候,不再對我不理不睬的時候,叫一下你的名字嗎?”
“笙、歌,”她輕緩的讀着他的名字,臉上再度洋溢起快樂,看着他依然不動,她大着膽子靠近他,把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胸腔的心跳一下一下。
正當她滿足於此刻的幸福之時,頭頂上方的男子薄脣輕啓,俊臉上的眉頭深深的皺着,似乎在夢中,“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的,對不起,”
稟畫緊張的從他的胸膛上起身,卻發現他的眼睛閉着,是在說夢話。她才安撫了下自己的心跳後,耳朵湊近了他的薄脣,想把那句話聽清楚。
葉笙歌還在虛弱無力的重複着那句話,有時候着急,有時候無奈,“小丫頭,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的,從來都不想,”
稟畫的動作僵硬了,微微張着脣看着他。“小丫頭,原諒我,我真的是喜歡你,這一點,是真的!”
葉笙歌的臉上再次出現焦急,鼻端已經冒出了隱隱的汗粒,“原諒我、這是真的。”
稟畫突兀的從牀畔起身,目光含痛的看着他,蒼白憔悴的臉龐又刷上了一層白色。窗外是大海,片片星光,稟畫起身,逃也似的衝出房間,衝下樓梯,繼而衝入夜色。
千戀夏已經喝到酩酊大醉,眼前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在酒吧,喝到爛醉如泥又長着一張好臉的女孩子的危險率幾乎爲最大,所以酒保好心的提醒,“小姐,別喝了,快回家吧,一個女孩子在這種地方很容易被人盯上的。”
才這麼說着話,兩個面相斯文,動作猥瑣的男人已經一左一右把千戀夏圍在了中間,其中一男子的手不安分的放到千戀夏的肩膀上,淳淳引誘,“小妞,興致這麼好,不如讓我們哥倆陪你喝兩杯怎麼樣?”
千戀夏恍惚的回過頭來,正想破口大罵。男子的驚呼聲已經響開,接着便是粗俗的一道怒罵,“你個臭女人,連爺爺我也敢揍,活膩歪了是不是?”
“揍的就是你,讓你長點記性!”女子空谷幽蘭般清幽的聲音含着殺氣,一腳踹出,狠狠的踹在了男人的膝蓋之上。
“啊——你個——”男人殺豬般的叫聲還沒完,女子又是如法炮製的一腳踹在了男人另一個膝蓋上,接着是胸口,在男人趴到地上之際,女子又是一腳踩在了男人的手掌之上。
招招狠厲,下手毫不留情,男人被揍得幾乎快斷氣了。
女子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淡淡的撇了眼另一個男人,卻見那個男人的脖頸一縮,竟如同看到鬼般的可怕。
“以後手腳給我放乾淨點,要是再出了今天的事情又恰巧被我看到的話,”女子的腳下一用力,男人喊不出氣來昏倒在地,“要的,就是你一條命!”
她輕移腳步,來到吧檯椅上坐下,朝着酒保揚手,“一杯血腥瑪麗,”
酒保戰戰兢兢的縮了縮脖子便去忙活了,而身後的另一個男人見鬼似的馬上拖着地上的男人離開了。
千戀夏歪着頭看身側美麗的女子,笑着,“謝謝!”
女子淡漠的回首,“不客氣,順手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千戀夏繼續問。
女子回首看了她良久,才淡淡道:“稟畫。”
沒錯,這個人正是稟畫。
“很好聽的名字,”千戀夏讚許,看着她對自己愛理不理,又再次雞婆道:“你不開心?”
或許是今天的氛圍太過炙熱,抑或是星空太過美麗,兩個陌生女子忍不住的想傾聽對方的聲音,似乎才能找到溫暖。
稟畫放下酒杯苦澀的看她,禁不住對這個醉眼朦朧卻有着清澈大眼的女孩子心生好感,“你喜歡過一個人嗎?喜歡到,能夠爲他放棄一切,能夠爲他所用,因爲他的目標,而犧牲自己的所有,你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嗎?”
千戀夏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也做不到你那樣子的喜歡,”
她的腦中,不期然想起葉笙歌的臉,心下涌起痛感,“我也不知道那樣子是不是喜歡,當知道他利用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很痛很難受,我以爲他是喜歡我,可是他喜歡的,卻是我這個身份,而不是我這個人。”
千戀夏的脣邊涌過自嘲,她以爲她不會難受,卻不曾想過,會如此的難過。
稟畫一口飲盡杯中酒,再也不說一句話。千戀夏卻再次飲盡酒保遞過來的一杯酒,酒入喉,現已經不是隻有三分醉。
她趴在臺面上,自顧自回憶着說了起來,從酒吧認識到夜店再到直升飛機告白,到那個世外桃源,到那起車禍,那場浪漫的煙花,他的無賴,他的耍賴,她都一一說的很清楚。
稟畫只是安靜的聽着,偶爾拾目看她一眼。
等到說完,千戀夏才自嘲着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很傻,他一直都在做傷害我的事情,我爲什麼要覺得難過,爲什麼要在意?”
稟畫好看的長指摩挲着杯壁,淡漠的面容投射出一笑,“你爲什麼不這樣想,他雖然無賴的要你負責,但是起碼他幫了你;他跟你的照片雖然鬧的全校皆知,但是如果是你跟那個男童的照片,那不是更慘。他雖然把你拐帶到了那個地方,但是他並沒有趁機對你做什麼?他雖然瘋狂的讓你陪他一起死,但是他爲什麼不找別人,而找了你?他雖然帶你去了那樣的地方,但是你爲什麼不試着想,他是在帶着你走進他的生活?你說他利用了你,那你爲什麼不親口找他,去聽聽他的解釋?”
稟畫安靜的分析着,安靜的轉頭看她,“他從來沒親口要求過你什麼,他給你的全是浪漫跟快樂。”
“即使他真的利用了你,你何嘗不想,只要他是喜歡你的,能被他利用,也是你的一種幸福!”
千戀夏醉眼朦朧的看她,“你的意思是?”
“你喜歡上他了,所以你纔會那麼難過。”稟畫一語說中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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