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到了香山公寓,十四把付筱年從車裡面橫抱出來,付筱年的手中一直緊握着那份文件,像是誰要跟她爭一樣,緊緊的握着不鬆手。
“到了嗎?”付筱年半闔着眸子迷糊的問十四。
“嗯,到了。”十四應聲,“你要下來嗎?”
付筱年點點頭,十四把她放到地上。
一接觸到地面,付筱年又習慣性的往後倒去,十四正站在她的身後,立馬攙扶住了她,“不行了,就別逞強,我抱着你,”說着又要抱起她。
“嗯,不——”付筱年倔強的推開十四,“我不想讓他誤會。”
十四的身子剎那一僵,付筱年也覺得自己說過了,這怎麼有種把人家利用完就丟開的感覺,“十四,我——”付筱年拍拍額頭,真是醉的發暈了。
“我扶着你,你不想還沒見到他,就倒下吧。”十四的口氣有些臭,卻還是扶起了她,把她的上半身架在自己身上,邊走還不忘提醒,“笨女人,如果不行就告訴我,我——”他的話音有停頓,“我幫你送過去。”
“希澈,謝謝你,我,我可以。”付筱年的小腦袋隨着走動的腳步在十四的胸膛上蹭啊蹭的,像一隻討好主人的小貓。
十四苦澀的想,如果真是小貓就好了,可是這個小貓的心中人,不是他。
初夏的夜色,樹梢刮過葉卷兒,有沙沙好聽的聲音盤繞不去,幾分微涼幾分炎熱。
鵝卵石小道,走在上面腳底有突突的感覺,像是有人在你的心尖上,騷着癢癢。
前方有刺眼的兩道車燈照過來,銀白色的車身如其主人一樣脫塵,十四的眼兒一眯,腳下不由得一停。
在那明亮的陰影裡,司徒尚軒開車門出來,辛瞳也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尾隨着司徒尚軒走了出來。
“怎麼了?”看到十四的腳步頓住,付筱年習慣性的問:“希澈,你幹嘛停下啊,你看到什麼了?”
“別回頭!”十四看着她回頭,嚇得一聲大喝,卻是晚了。
付筱年饒有興致的轉過頭去,慢慢的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刺眼的車燈讓付筱年不適的用手背擋住眼睛,卻在下一刻,身形驚在當場。
手心突的一鬆,合約書從手中滑下,輕飄飄的幾張紙落在付筱年的腳底。
司徒尚軒頎長的身姿倚在車頭上,而辛瞳正倚在他的身邊,小鳥依人的往司徒尚軒的懷裡湊。
落影紛飛,張揚的樹枝劃出道道陰影,橫亙在上頭,像是夏季裡的哀歌,一遍又一遍。
刺眼的兩道車燈,恍惚如白夢境裡的白,那一對男女,着着同色系的白衣,身姿翩然,竟是那麼匹配。
那麼她是什麼,如果人生是一場戲,她是那裡面的第三者麼?
她在拼命幫他爭取那份合約書,還差點被人侮辱,他卻在這裡跟別人風流麼,那麼她究竟算什麼呢?
付筱年的身形顫了顫,身後的十四已然把她扶住。
司徒尚軒也看到了他們,就站在那裡直直的看着他們,也不動,倒是身旁的辛瞳開口了,帶着幾分驚訝,“啊,姐姐你也在這裡啊,你是來看尚軒的嗎,不好意思啊,我跟尚軒剛吃完晚餐回來,讓你久等了。”
吃飯,他們一起去吃了飯,付筱年的腦海中來來回回的徘徊着這句話,她哪能聽不出辛瞳的嘲諷,只不過她介意的是,從來都不會帶她去吃一頓飯的司徒尚軒,竟然跟辛瞳去吃了飯,這些,代表了什麼呢?
付筱年輕輕搖了搖十四的手,無力的說道:“十四,我們過去。”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合同書捏緊在手裡。
十四擔憂的望了她一眼,依言攙扶着她過去,她的身上還套着十四的白襯衫,頭髮也是亂糟糟的有些狼狽,衣服更的褶皺不堪。
辛瞳一見更是驚訝,“啊,姐姐,這個男人是誰,你怎麼會這個樣子,還有你身上怎麼套着別的男人的衣服啊,姐姐?”辛瞳張着無辜的眸子看着付筱年,只有付筱年看到了那裡面的幸災樂禍。
司徒尚軒的目光果然被辛瞳這番話吸引了過去,付筱年下意識的推開十四,就要替自己解釋,“尚軒,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個樣子的,真的不是——”
“付筱年,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你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沒關係。”後者只打量了她一下,便涼涼的說出這句話。
他移開了目光,眼前卻還晃動着付筱年這副衣衫不整的樣子,她的身上套着男人的襯衫,而且由一個男人攙扶着過來,這些都說明了什麼呢?司徒尚軒放在身側的手掌悄悄握緊,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付筱年僵住,繼而是苦澀的勾脣,“對哦,你都不喜歡我,從來沒有在乎過我,怎麼會在意我的事情,不是跟你有關係呢?”夜色裡,她的笑容像花兒一樣綻放,讓十四看的一陣心疼。
“筱年,”十四不忍的喊她,這句話一出口,司徒尚軒的冰眸又冷了幾分。
付筱年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十四,我沒事。”
她只是以爲,他會爲了陸氏的那份合作案而推遲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她真的天真的以爲,他對她在乎,所以纔會爲她推遲了那一個小時,她曾經真的這麼天真的以爲,只不過在這一刻之後,她的幻想,全部破滅。
“尚軒,我說過,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歡你,”她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仰高了下巴看他,“你可以對我的事情不在乎,我卻不能不對你的事情不在乎。”
她牽起他的大手,把那份合約書放在他的手上,合攏了他的指尖,“這是你跟那個外企公司的合作案,我給你拿回來了,你看看,是不是這個,如果不是,你自己去跟他說,我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付筱年強忍住眼眶裡要流淌下來的淚水,假裝不在意的轉過身來喊十四,“十四,送我回去。”
轉身的剎那,眼眶裡強忍了許久的淚水一下子淌了出來,溼了滿臉,十四心疼的看着她,上前攙扶起她,憤怒的目光直射司徒尚軒,“你知不知道她爲了你這個合作案受了多少委屈,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