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話,一陣音樂聲響起,小廝走到牆邊,拉開了遮住整面牆的輕紗,說道:“表演快開始了!”便退了出去。
楊恪原本以爲這些輕紗是裝飾用的,誰想到整面牆都是空的,只有半人高的硃紅色欄杆。輕紗一拉開,視野頓時開闊了起來,房間裡的人便都能看見圓形臺子上的表演了。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小廝又走了進來,端着一個托盤,他的後面跟着三個十五六歲的丫頭,每個丫頭都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是各式的點心!她們衣衫的式樣和顏色各不相同,卻有着同樣的特點,那就是薄、露、透!
四人把托盤上的茶水點心放在桌子上擺好,小廝退了出去,臨走時還曖昧的笑道:“願各位少爺玩的愉快!”
小廝剛消失不見,穿粉紅紗衣和穿黃色紗衣的女子就分別依偎進了林楓和林柏的懷裡,一個嬌聲說着:“冤家,怎麼這麼長時間沒來看奴家?”
一個道:“好人兒,奴家想死你了!”
這話肉麻的不行,楊恪頓時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趕緊撫了撫手臂,嫌棄的撇了撇嘴。綠紗女子也想學着那兩個人的樣子撲進楊恪的懷裡,被楊恪拿扇子遠遠的擋開了。
林楓、林柏看楊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都不自在的紅了臉,手忙腳亂的推開了懷裡的女人!
幾個女人被推開,都不甘心被冷落,一個準備去提茶壺倒水,一個準備去拿點心喂他們,楊恪看她們沒完沒了的,趕緊大喝一聲:“都給我別動!”三個女人都停在了原地,楊家的兩個少爺也嚇了一跳。
楊恪有些生氣,難道兩個兄長不知道她是個剛剛十二歲的女孩嗎?
她的臉頓時拉了下來,指着幾個妓女說道:“三哥、四哥,這就是你們送我的生辰禮物嗎?那還帶我到這裡幹什麼?直接去妓院不是更好嗎?”
林楓、林柏其實只是一時不自在沒來得及趕走幾個女人,並不是有意的。他們平時再胡鬧也不會當着妹妹的面招妓啊,兩人頓時感到苦澀,這次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們趕忙給楊恪道歉,又是拱手做揖又是好話連篇的,連林楓也顧不得裝出冷酷的樣子了。
楊恪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又想着兩個哥哥是真心給自己過生辰,而且這樣的事情怎麼也避免不了,畢竟店家就是靠着這些來招攬生意的,自己實在是沒必要怪兩個哥哥,就原諒了他們。
兩人鬆了口氣,趕忙打賞了幾個錢,打發走了三個女人。明空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很有眼色的給楊恪倒了杯茶,又夾了一塊豌豆黃放到了楊恪面前的小碟子裡。
楊恪本不餓,可這家酒樓的豌豆黃做的的確地道,口感細膩,香甜爽滑,絕對是上好的白豌豆做的,又加了桂花,做成後又放在冰窖裡冷藏過,味道纔會格外的好!楊恪吃了幾塊才停住了嘴!她又喝了一杯茶水,茶水是上好的有些清甜的綠茶,與豌豆黃是絕配。
楊恪吃了東西心情好了很多,還有心情調侃兩個哥哥。“三哥、四哥,想不到你們竟然會喜歡那樣的女人,臉上的粉刷刷的掉,還餵你們吃東西,不怕吃了粉,鬧肚子!再說了,這樣的女人實在是髒得很,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脣萬人嘗!”
兩人想到那個粉刷刷掉的景象,感覺很噁心,趕忙端起茶水,連喝了幾口!又聽到自家妹妹說得詩,真的是很準確!
林柏作揖道:“小妹,知道你文采好,又是秦先生的親傳弟子,不用連看到妓女也能做出詩來吧!”
楊恪被四哥的表情逗笑,仰起頭,哼了一聲。
幾人正吃的開心,一陣琴聲鑽入了他們的耳朵,琴聲急切激昂,瞬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楊恪和所有人一樣,都望向了圓臺。圓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白袍男子正席地而坐,專注的彈着琴。這個房間的位置,剛剛好可以看到男子的正臉。輪廓分明的臉,劍眉斜飛入鬢,眼睛細長,眼神深邃,高挺的筆樑,薄脣緊抿,實在是個俊朗的男子,俊俏的程度比自己的幾個哥哥還要強些。
楊恪看着這張臉,心嘭的一跳,臉莫名其妙的一紅!她早過了一見鍾情的年紀,可這個男子卻讓她重新找回了那種初戀般怦然心動的感覺。
楊恪知道,這是在古代,自己雖然是庶女,卻家世相當的好,如果這個人和她門當戶對,她會想盡辦法嫁給他,畢竟在這個時代,嫁一個自己見過又喜歡的人實在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他只是個在酒樓表演的藝人,那麼她沒有辦法,她只能割斷自己的情絲,她沒有勇氣爲了那一絲心動和整個家族做對!
琴曲還在繼續,楊恪漸漸的聽出了一點熟悉的味道,是十面埋伏!怪不得琴聲急切緊張,只是楊恪聽過的是琵琶曲,所以一時沒反應過來。
楊恪眼珠一轉,抿嘴一笑,和他相識的機會來了!
楊恪倚在欄杆上,取下笛子,跟着琴聲吹了起來。本是緊張的琴聲加入了嗚咽的笛聲,曲子驟然間變得婉轉,聽曲的人都覺的緊張的心霎時間撥開了雲霧!
彈琴的人順着聲音向上一看,是一個稚齡男子,正倚靠着欄杆吹着笛子,看那眼神,似是對自己有點意思。男子知道自己長着一張好麪皮,女子見了多會臉紅氣喘,對自己傾情,自己也是來者不拒。但是有男子對自己傾情,這還真是頭一次,不過也真是蠻有意思的。再看這個男子,臉龐也長得着實俊俏了一些,像個女人一樣,怪不得會喜歡男人!
楊恪沒想到自己被誤會成斷背了!如果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埋怨自己呢!
其他人也探出欄杆看到了楊恪,還以爲這是酒樓新找到的表演者,曲子吹的不錯。
不過,其中一個人最是鬱悶,那就是秦先生,他好不容易陪皇上出來逛逛,沒想到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子穿着男裝在酒樓廝混,還大廳廣衆之下和男人合奏曲子,雖
然笛子吹的很好,雖然彈琴的男人是安閒王府唯一的繼承人,那也實在是沒規矩!
兩人的合奏漸漸默契起來,曲子也越來越動聽,人們都慢慢沉浸在曲子的意境中無法自拔!秦先生卻氣得臉都白了,這個死丫頭,看怎麼收拾她!這麼小就和男人眉來眼去的!
楊恪知道秦先生的想法一定會大喊冤枉,她是想眉來眼去來着,可惜還沒機會呢!
“老秦,怎麼了?這麼急,鬍子都快揪掉了!”
皇上走到秦先生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先生忙轉過身躬了躬身,回道:“皇上,奴才教徒無方啊!”
便止住了,沒臉往下再說!皇上知道老秦近幾個月一直在教弟子,聽說是楊老候爺家的孫女兒,雖然是個女子,聰明才智卻不在男子之下!再看依欄吹笛的男子,雖然一身男裝,可過份漂亮的臉蛋,清澈含着笑意的眼波,分明是個女子。莫非……這丫頭,有點意思!
一曲完畢,掌聲響成一片。彈琴的男子退了下去,臨退去的時候還瞟了楊恪一眼,像是要記住他的樣子。
他退去後,就換成了十多個美貌女子的舞蹈。楊恪剛吹完一曲,正高興着引起了白袍男子的注意,突然眼角餘光瞟到一個目光正瞪着自己,轉頭一看,便傻了眼,一張笑臉頓時就變成了苦瓜臉!
林柏笑着道:“恪兒,你的笛子吹的真好!”林楓也點點頭,表示讚許!
等看到楊恪的灰暗的臉色,林柏好奇的問道:“怎麼又不高興了?剛剛不是興致很高嗎?”
楊恪撅了撅嘴,沮喪的說道:“老師看到我了,我得去給老師請個安,順便陪罪!”
兩兄弟也知道秦先生有些老古板,想陪着楊恪一起去。
楊恪邊走出了房間,邊擺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明空也不用跟着了!”說完,就徑直走向了秦先生的房間。
進了房間,楊恪顧不得還有別人在旁邊,連忙行了個大禮,口中道:“老師,弟子錯了!”
秦先生其實很想大聲訓斥她一番,可看到老神在在坐在桌前吃東西的皇上,又不能放肆了,只好臭着一張臉,說道:“起來吧!”
楊恪哪敢起來,只拿眼睛看着他,秦先生的火頓時憋不住了,一邊快速捋着鬍子,一邊訓斥:“看你成什麼樣子,男不男女不女的,還敢和男人合奏,你還要不要清白?我是這樣教你的?你,你,你氣死我了!”說完,一拍桌子,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氣!
皇上正看戲看的精彩,被這一拍嚇了一跳,楊恪卻是蹭到秦先生身邊,又是撫背,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好不容易纔順了秦先生的氣。
秦先生氣一消,纔想起自己拍了皇上的桌子,腿一軟,就想跪下請罪,又不能暴露了皇上的身份,急的不行,皇上心情不錯,示意秦先生無事,秦先生才重新坐下,讓楊恪拜見皇上,“楊恪,還不快過來拜見黃老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