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暗了下來,天邊的晚霞照的湖面泛起道道亮光,不時的有微風吹過,船隻隨着微風輕輕晃動,這樣靜謐的氣氛,誰都沒有了說話的興致,只是專心的欣賞着景色,想着自己的心事。
楊恪坐在甲板上,瞪着自己的手心,琴絃劃過的口子並不深,只是血流的多點,看着嚇人,現在就只剩下一道淺淺的傷口,像一道手紋一樣。
楊恪不知道這件事情該不該和祖母說,祖母說是虧欠了梧桐,可是梧桐怎麼總是針對自己,她一個小丫頭,怎麼就有膽量暗算自己呢?還敢在老太太的琴上動手腳,以爲別人都不知道嗎?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啊!
“恪兒,你的手怎麼樣了?”
楊恪聽見有人溫柔的叫着自己,回頭一看,是太皇子,忙起身,回答道:“大皇子,手已經沒事了,回去上點藥很快就會好的!”
“坐下吧,別站着。”說着,拉着楊恪重新坐了下來。大皇子身後的方瑋倫也跟着坐了下來。
“聽說父皇還見過你呢,當着我們幾個皇子的面還說我們幾個大男人還比不過你一個小女孩呢!”
“皇上真是這樣說的?我上次都不知道是爲什麼,還惹他老人家生氣了呢!”
大皇子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問道:“你做了什麼事情,惹到父皇了,和我說說,我幫你想辦法!”
楊恪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再說那天還是因爲和安遠洲合奏被秦先生教訓,纔看見皇上的,也挺丟臉的,楊恪不好和別人說,就隨便地說道:“沒做什麼,下次拜見皇上的時候再道歉吧!”
大皇子沒聽到什麼原因,有點失望,但是又不好追問,只好岔開話題,說道:“恪兒在臺上彈奏的曲子是不是自己做的?”
“嗯。”楊恪不好意思的答應了一聲,在心裡向鳳凰傳奇道歉。
“都叫什麼名字啊?”
“前一曲叫荷塘月色,後一曲是白狐。回去我把譜子寫給你。”
“我也要一份。”安遠洲從船艙裡面出來,接話道。
“好啊,我寫完會交給二姐姐的,你去她哪裡去取就行了!別說,我不給你們創造機會哦!”說完,還調侃的笑笑。
安遠洲看她總是把自己定親的事情掛在嘴邊,恨的牙根癢癢,也不再說什麼,省得自己自找沒趣。
大皇子、方瑋倫和安遠洲幾乎是在一起長大的,見到安遠洲吃癟的樣子,兩人都低聲笑了起來。
這還是楊恪第一次見到方瑋倫笑的模樣,真是驚呆了,不常笑的人笑起來,臉部的線條就變得格外的柔和,眼睛裡盪漾的笑意映襯着湖水反射的光,格外的扣人心絃。楊恪不小心花癡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見沒人注意自己,悄悄的鬆了口氣。
不一會,琴聲從附近的那條船上傳了過來,應該是大公主在彈琴,彈的正是楊恪的荷塘月色。儘管大公主對楊恪依然沒有好臉色,但是肯彈她的曲子,就說明,她也承認自己是不如楊恪的,
至少自己是做不出這樣的曲子的。
楊恪突然笑了起來,對大公主也多了幾分好感,她輕咳兩聲,站起身,和着琴聲唱了起來。
“你像只魚兒在我的荷塘,只爲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流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兩人在兩條船上,一個彈琴一個唱歌,突然間就生出一種知己的感覺,彼此的默契也越來越好,配合的越來越和諧。
兩條船上的人聽見琴聲和歌聲,都從船艙裡走了出來,一曲完畢,衆人都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大公主也抱着琴從船艙裡走了出來,楊恪看見大公主出來了,心裡高興,對着她喊道:“大公主,你記住白狐的曲子了嗎?咱們再合奏一曲好不好?”
大公主也露出笑容,坐在船頭上,開始彈奏了起來!要說這古代人真是好記性,楊恪彈奏過一遍的曲子,不僅大公主記住了,旁人都記得差不多,還能跟着楊恪的歌聲輕輕和唱起來。
這個黃昏的荷塘,這般美好的時光停留在他們所有人的記憶裡,不管今後這些人怎麼對立,怎麼爭鬥,都不能抹去這一份對心靈的觸動。
皇貴妃一行人走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時分,老太太本不想讓她走的,可是皇貴妃實在是被這些夫人們煩的不行,如果皇貴妃不回宮的時候,相信這些夫人也會在楊府中過夜了,而且第二天絕對會來更多的人。皇貴妃勸了老太太幾句,老太太便明白了,只是有點捨不得女兒。
皇貴妃和老太太依依惜別的時候,楊恪、安安和五公主也在依依惜別。楊恪和安安一人拉着五公主一隻手,楊恪看五公主眼淚汪汪的,有些好笑,安慰道:“不要緊,你有時間就出來看我就行了。”
安安氣呼呼地道:“你以爲小五能出來一趟容易嗎?今天回宮以後,估計半年都見不到了。”
楊恪去張府的時候見到五公主和安安,第二天又見五公主和姑姑一起來了,以爲五公主出來很容易呢!
“出宮很難嗎?”
“宮裡的人出來一次,要先向內務府請示,十天後內務府會給批示,還要申請帶上的丫鬟侍衛,總之,是很不容易的!”
“其實有一個容易的法子。”楊恪笑着說道。
“什麼法子?”五公主和安安同時問道。
“向皇上請示啊,皇上同意了,你就可以出來了!”
兩人同時不屑的撇撇她,安安道:“皇上是那麼容易請示的嗎?”
五公主也道:“我和父皇長得相像,是他所有女兒中最受寵愛的一個,但是也不敢向父皇直接請示啊,父皇是很嚴厲的人!”
“皇上不嚴厲啊,很親切和藹。”楊恪想起皇上哈哈大笑的樣子,又加了一句,“也很愛笑!”
五公主很詫異,“你見過我父皇?”
“是啊!你們真的長得很像!”
“你們什麼時候見過?怎麼沒聽你說過啊?”五公主疑惑道。
“下次再說
吧,姑姑叫你走呢,回去早點睡啊!”楊恪擺擺手,送走了五公主,
張府的馬車從傍晚就等在楊府門口了,此時見了安安出來,主子們也說完話了,車伕立刻就上前幾步,抓住安安的手把她推上了馬車,楊恪一句斥責的話還憋在嘴裡沒說出口,車伕已經駕着馬車飛快的跑了。楊恪輕輕皺皺鼻子,有點擔心,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車伕?不過,看安安也沒有反抗的樣子,應該兩人有些情誼吧?
宴會過後,楊恪果然如楊老太爺預料的一般,小小年紀就名震京城,上門求親的人差點把楊府的門坎都踩掉了一層。
但是老太太多精明,讓楊恪呆在小院裡,也不讓她出門,趁機把楊瑾、楊誠叫出來見客,便有夫人們對這兩個也一樣青春貌美的小姐注意起來,打聽情況,探尋年紀的也不在少數,不過半個月,兩人便都成了要定親的人了。
二太太一下子便忙了起來,也顧不得禮佛了,只一心操辦兩人的嫁妝。二老爺這些年的俸祿當然不夠兩個女兒的嫁妝,好在還有早年置辦的產業可以盈利,府裡也會從公中的銀子拿出一份。二太太是不會從自己帶過來的嫁妝中拿出銀子的,她的銀子是要留給兩個兒子的。雖然兩人是庶女,但是也不能給的太少了,畢竟楊府的身家在那裡擺着,嫁妝不好看,楊府也一樣很沒有面子。
楊瑾定親的人家是正三品參將的兒子,家在通州;楊誠定親的是正四品同知的兒子,家在天津,都是行武出身的人家。老太太這樣決定完全有自己的考慮,行武出身的人家事情相對來說少點,而且成親以後她們的丈夫想做武官,自家也能幫上忙,不至於讓她們嫁過去以後在夫家中無地位。
鳳姨娘和麗姨娘兩個人聽說老太太給找的人家以後,很是高興,畢竟楊二老爺纔是三品的官員,只是家不在京城,有些遺憾,但是距離京城也不是很遠,想起女兒的時候,完全可以去看看。
兩個姨娘帶着女兒一起到二太太跟前拜謝,拜謝後又到老太太跟前獻殷勤。
不得不說,這還是有點用處的,至少老太太通過皇貴妃姑姑找了個從宮裡出來的禮儀婆婆教她們禮儀,二太太也讓兩個姨娘帶着兩個女兒在身邊,學一些女紅、廚藝什麼的,而且定親以後,就要開始自己動手做被褥嫁衣,上面的繡花也是自己完成,耗時長久。
過定的日子就定在科考之後,定親後一年就要完婚,兩個姨娘想着和女兒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了,只用心的對女兒好,再也沒有心思找楊恪和柔姨娘的麻煩了。
這半個月無事可幹的楊恪每天都懶洋洋的,三哥四哥要準備科考,正躲在屋裡讀書;安安不知道去哪兒了,楊恪派人送去的請帖都如石沉大海般,不見一點回音;五公主估計也是出不來宮的。
楊恪每天不是去老太太那聊會天,就是躲在屋子裡繡花,兩個庶出姐姐雖然有仇怨,但也是要送上添妝禮的,金銀首飾楊恪是不想送的,自己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這一手繡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