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多大點的人,天天同十一一處玩耍,兩人要好的如同嫡親,可怎麼樣呢,若非咱們事先早有安排,你們母女還不成了麗妃對付靜毓的亡魂,你難道還不清楚,麗妃就是想要用十一的命去引得陛下對靜毓徹底發怒。”
提起當日發生在皇后靈堂前的那樁事,慧貴妃有些氣惱,儘管當時,即便蕭煜不出手,她所安排的人也必定會將蕭靜毓制止,可十公主到底還是受了驚嚇。
“我說你怎麼就這樣倔強,寧肯在麗妃跟前吃苦,也不願讓我……”
“姐姐別說了!”琪嬪臉色微白,嘴皮輕顫,阻斷了慧貴妃的話,“梅妃娘娘的大仇未報,我怎麼能輕易從麗妃跟前離開。”
琪嬪滿目倔強的堅毅,讓慧貴妃瞧着不由心疼。
“給梅妃報仇的法子千千萬,不單單是這一種,如今,我若收拾麗妃,實在不似向先前那樣困難,你當真不必再在她那裡低眉順眼的吃苦,你如此,我這心裡怎麼好受,就算是梅妃在天有靈,她也不願你和十一遭這樣得罪,梅妃娘娘一貫疼你的。”
隨着慧貴妃最後一句話落下,琪嬪羽睫撲閃,豆大的眼淚滾落出來,啪的落到手背,熾熱滾燙,卻也唯有一滴。
“如此,我就更要給梅妃娘娘報仇!”手帕攥在手心,琪嬪捏拳道:“這些年,威遠侯府一直是朝廷的另一個金庫,不到萬不得已,陛下絕不會動他,只要威遠侯府尚在,娘娘怎麼收拾麗妃,也斷不會將她送到亂葬崗去。”
“可梅妃娘娘……”哽咽的聲音被她竭力壓住,“梅妃娘娘卻是被扔到亂葬崗,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從前只當是皇后作怪,也只恨皇后一人,可眼下,既是知道當年一事,皆是梅妃挑唆了皇后纔給梅妃帶來那樣的厄運,我又怎麼能安寢!”
“姐姐這些日子雖一直在明裡暗裡的查威遠侯府,可如何呢?商戶出身,他們知道今日的榮耀來之不易,定是格外珍惜,怎麼會輕易犯錯,如此,就少不得我繼續留在麗妃跟前,她雖待我不好,可許多事,我卻是能知道蛛絲馬跡。”
“若非我在她跟前伏低做小,皇后死後,她又怎麼會露出馬腳,被我發現,當年梅妃那樁事,她纔是罪魁禍首!”琪嬪說的咬牙切齒,在她面上,唯有堅毅如鐵的恨,哪有在麗妃跟前半絲怯懦。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姐姐還是安心養胎,我這裡沒事的,先前皇后在的時候,我都能安然無恙挺過來,現如今,麗妃掌管六宮大權,春風得意,最是容易露出馬腳的時候,我又怎麼能離開!”
琪嬪的話,慧貴妃當然明白那個道理,可就是不忍心她同十一長年累月的受罪。
憑着她的身份和榮耀,若要庇護琪嬪母女,實在容易。
只是先前皇后在,憑着皇后的睿智和機敏,琪嬪一心要留在麗妃跟前做臥底,她就絕不敢動絲毫念頭去庇護她,一旦她有一點做得不周,惹得皇后懷疑,那琪嬪的下場,可想而知。
皇后想要處決一個嬪位的宮人,實在不需太多正兒八經的理由。
當年麗妃初進宮,便被皇后拉攏至麾下,那時梅妃正是得寵,皇后便通過麗妃,百般毒害梅妃,只是一則梅妃身正不怕影子歪,二則皇上偏寵,那些陰詭計謀,便一樣沒有得逞。
偏偏麗妃不僅受皇后唆使,她自己,更是因爲屢屢構害卻被梅妃輕而易舉擊敗而心頭生出怨懟,趁着皇上太后不在宮中,向皇后提出“謀逆”的說辭。
若說皇后是害死梅妃的那柄刀,那麗妃就是那遞刀之人,更是可惡。
自從琪嬪口中得知這一真相,慧貴妃便對麗妃有了切骨之恨。
只是一則麗妃不算蠢笨,並無什麼至死的大錯,二則威遠侯府在皇上心中,地位舉足輕重,如果不是什麼滔天大罪,不除掉威遠侯府,麗妃就永遠平安無事。
可偏偏不論蕭煜如何打聽,也尋不到威遠侯府一點過分之舉。
正心頭煩躁不知該從何處下手之際,恰逢老天眷顧,讓她有了腹中胎兒,不必她張口,皇上便親自下令,不許她操勞分毫,她再讓內侍總管在恰當的時間在皇上面前提上一嘴,麗妃掌管六宮一事,自然水到渠成。
這個安排,在皇上一路抱她回寢宮的時候,就在她腦中赫然橫亙,故而皇上前腳一離開,她便當即着手實施。
麗妃的性子,蹉跎時,小心謹慎絕不給人一絲把柄,可得意時,卻是未必……更何況,她手中大權,位比皇后,但凡心性不夠足的,都不免得意。
心思拂過,慧貴妃幽幽嘆了口氣,朝琪嬪看過去。
琪嬪雖生的玲瓏嬌小,卻是性子極其執拗,她如是堅定,慧貴妃也只得待她語落,道:“你萬事小心,莫要勉強爲之。”
“我曉得,姐姐放心。”琪嬪點頭,轉了話題,“我按着姐姐的吩咐,在麗妃跟前提了一嘴親妹妹入宮的話,她果然動了心。”
慧貴妃點頭,不再糾結琪嬪到底是否應該留在麗妃跟前,而是將心思放在威遠侯府,道:“麗妃的嫡親妹妹們,如今早就嫁人,就算是幾個庶出的,眼下,年齡正合適的,也唯有那個九姨娘跟前名喚映秀的,我已經吩咐了妥帖的人上門去提親。憑着威遠侯對九姨娘的寵愛,這門親事,他們必定答應。”
“可麗妃已經讓人傳話回去,要映秀進宮參選,姐姐讓人去提親,威遠侯怎麼會同意?”琪嬪不解,偏頭看向慧貴妃。
慧貴妃嘴角微揚,笑道:“哪個做父母的,若是真心疼愛孩子,願意自己嬌嬌養大的女兒進宮。威遠侯府,有了一個麗妃,已經夠了,威遠侯對那個九姨娘的感情不淺,而我吩咐下去去提親的那人,又實在是地位不同一般,眼下趁着選秀的聖旨尚未發出,他定然會同意那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