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青的速度奇快,蘇染都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就感覺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眼淚唰的奪眶而出,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面前這個小白臉掌摑。
頓時羞憤難耐,“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誰!”
揚手就要打回來。
只是她擡起的手,被吉祥一把抓住,懸在半空,而與此同時,早就憤怒的要冒火的如意,手起掌落“啪”的打在她的另外半邊臉,“不過一隻碧翠閣的雞!”
比起顧玉青方纔那一巴掌,如意這一掌,簡直如鐵錘砸在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不說,眼冒金星,腳立不穩,若非吉祥扯了她一隻手,只怕如意這一掌能直接將她打飛在地。
“爺~”蘇染當即顫悠悠滿面是淚轉頭朝蕭煜看過去,兩個臉頰,一個深紅一個淺紅。
蕭煜慵懶玩味的眼底,不知何時涌上惱色,手中把玩的筷子啪的在桌上一拍,發出脆響,“我不知道你們是赤南侯府的什麼人,不過,回去告訴你們顧大小姐,這位蘇染,是要與她同一天進我府邸大門的!她若不想日後日子過得艱難,就給我老實點,赤南侯府不是有書房嗎?讓她今兒夜裡就去書房學學什麼叫三從四德!”
顧玉青只覺驚雷轟動,頓時血氣橫流,鼻根處,酸澀鋪天蓋地席捲上來,硬是咬牙將眼底淚珠憋了回去,指了一側蘇染,“是她要和顧玉青一同嫁給你?你確定,你如此,不會被赤南侯挑斷了手筋?”
蕭煜眉心微蹙,卻又轉瞬笑得沒心沒肺。
“他若有命,儘管來!不過,據我所知,赤南侯凱旋大歸的隊伍浸染了瘟疫,只怕他是有命得勝仗,無福享受!”他的話,說的輕挑又輕快,惹得周圍一衆浪蕩子弟跟着發笑。
若說方纔蕭煜的錐心之語如針直刺顧玉青心尖,那此刻,他的話,則如齊發的萬箭,將顧玉青射了一個血肉橫飛千瘡百孔。
本就青白的面色,一白再白。
蕭煜眼底神色微動,噙着嘴角,涼悠悠繼續道:“沒了赤南侯的庇護,她顧玉青算個屁!我娶她,不過是爲了給我找個能管家的管事婆罷了,不然,你們還當真以爲,我是瞧中了她的模樣?”
一聲冷嗤,蕭煜笑得越發張揚。
顧玉青心頭仿似堵了一團裹了刀片的抹布,鋒利的刀片隨着蕭煜的話音,將她劃得遍體鱗傷。
上一世,她熬燈油般拼搏了一生,終究得了個那樣的下場,這一世……這一世,看着紅燭灼灼燈光映襯下,蕭煜乖張不羈的笑,顧玉青心疼的喘不上起來。
還有父親和弟弟……蕭煜說的瘟疫,是真的嗎?
駭然與心疼,猶如巨浪,劈頭蓋臉砸下。
顧玉青再無半分力氣多待一刻鐘,最後死死凝了蕭煜一眼,轉身離開,“走!”
吉祥如意恨不能一刀殺了蕭煜以泄心頭憤怒,可顧玉青不下命令,他們到底不能擅作主張,雖不甘,卻也只能一把將蘇染甩翻在地,扭頭跟上顧玉青。
伸手開門,擡手一瞬,忽的落下,顧玉青猛地回頭,大步流星,唰唰幾步,行到蕭煜面前,“你看着我,你剛剛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原本顧玉青離開,一羣浪蕩公子就又要把酒言歡,此刻她突然折返,讓這些只愛玩樂的紈絝登時不悅。
不及蕭煜作答,就有人鬧哄哄道:“你算個什麼東西,想問,你讓顧玉青自己來問啊!讓她來給蘇染磕幾個頭,說不定蘇染就許她見一見……”
顧玉青的衣袖裡,一貫藏有防身匕首,本就讓蕭煜的話刺激的滿心痙攣,哪經得住他這話,再加此人就在蕭煜下手,電光火石間,還不及衆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顧玉青手中一柄明晃晃的刀便直刺那人後背。
登時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你他孃的……”
顧玉青冷森森說道:“不怕死,你儘管又叫又動,我手裡的刀可是不介意轉上幾圈!”
那人頓時老老實實不敢再掙扎,只疼的咬牙切齒,對蕭煜說:“殿下,您趕緊打發了這瘋子,我瞧這人沒準兒是顧玉青的相好,要不然,他怎麼敢對我這樣!”
在座的,哪一個身份簡單,家中父親官職,最低也是四品了。
蕭煜眉頭微蹙,朝顧玉青手中匕首瞥了一眼,眼底驚濤駭浪,滾滾而來,“你放肆!本王面前,由得你張狂!來人,把這三人,給本王扔出碧翠閣去!”
說着話,不知從哪冒出三個暗衛來,皆是顧玉青沒有見過的面生之人,動作麻利,直撲她們三人。
吉祥如意正欲擡手反抗,卻是聽得蕭煜一聲刺心冷笑,“我勸兩位歇了心思,你們敢反抗,他只怕腦袋不保!”
說着話,蕭煜起身,立在顧玉青面前,手中依舊拿着那隻筷子,在顧玉青額前啪啪敲了三下,像是忽然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又朝着顧玉青的腦後敲了五下。“扔出去!”
暗衛得令,當即執行。
“蕭煜!”顧玉青恨得目眥欲裂。
蕭煜卻是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在顧玉青同吉祥如意被拖出大門的一瞬,蕭煜滿面張揚着乖張的笑意,“我的緣故,讓各位受驚了,我自罰三杯!”
隔着一道門檻,顧玉青聽得真切,屋內鬨雜的笑聲與屋外熱鬧的喧囂充斥着她的腦子,眼淚撲簌簌就落了下來。
碧翠閣外不過數丈遠,她們三人被齊刷刷扔出,緊接着,那三個暗衛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裡,快的連吉祥如意都沒有看到,他們究竟匿在何方。
刺骨的寒風幾乎要吹透顧玉青的身子。
吉祥留在原地守着顧玉青,如意飛快去將馬車喚來。
花巷裡,刺鼻的胭脂味,被風攪的四下涌動,混着這胭脂味,一同涌動的,還有那永遠見不得光的暗潮激流。
一路回赤南侯府,懷裡死死抱着小手爐,顧玉青眼睛閉合,一言不發,鐵青的面色透着莫大的哀慟,羽睫結着淚珠,不時輕顫。
吉祥如意滿目憤怒守在一左一右,“小姐,讓奴婢去殺了他吧,這種負心人,何必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