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被蕭煜這樣一個不學無術還滿目漫不經心乖張不羈的皇子逐字逐句說出,皇后只覺體內氣息噴涌,正欲張口,卻是出口的話被蕭煜生生壓了下去。
“你是不是又想說我放肆,說我忤逆!我替你說了好了,你還是留着力氣和父皇好好解釋解釋你自己的問題吧,別總把眼睛盯在我同我母妃身上,自己個都是東窗事發了,還想着把這盆髒水潑給別人,你怎麼儘想好事兒呢?難道我們都是泥捏紙糊的?你想要潑就任由你潑?”
“你若是說不清,這白薇還在呢,讓她說就是!”指了癱跪在地的白薇,蕭煜擡步向前,直走到皇上身側,哼哼道:“苗大苗二什麼人,他們怎麼有機會見到白薇身後的主子,這對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父皇要問什麼,還是問白薇的好,慎刑司那地方,母后去不得,白薇可是去的,流水的刑具一上,什麼話問不出來,當日翠微不就是如此招供的嘛。”
他的語氣,將那不學無術的混賬樣子發揮的淋漓盡致。
語罷,轉眸睃了皇后一眼,“翠微能招出那麼些驚天秘密來,這白薇口裡的,只怕就更是駭人了,我簡直迫不及待了!”
反正是人都知道,最近日子,皇后對顧玉青和慧貴妃幾次出手,眼下面對這樣的情形,蕭煜身爲一個“不求上進不懂政務不學無術”的皇子,表現出這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簡直再正常不過。
他若能斂着性子一言不發,那才讓人生疑。
白薇頓時身子一抖,擡眸看向蕭煜,道:“奴婢已經說了,是娘娘讓奴婢出宮去同苗大傳話的,陛下和殿下還要問什麼,奴婢定當據實說來,慎刑司……慎刑司就不用了。奴婢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奴婢做事,自然是一切依着皇后娘娘的指使,沒有皇后娘娘背後撐腰,奴婢能做什麼!”
說出這一番話,白薇只覺自己渾身的精氣都被抽空掏幹。
從此刻起,她便是徹底的背叛了所有人,所有,再無迴旋之地。
皇后本是被蕭煜一番挑釁之語氣的渾身打顫,氣息不暢,忽聞白薇此語,登時珠翠一顫,轉頭朝她心窩蹬去一腳,“賤婢,你到底被誰收買,要如此坑害本宮!”
心頭有話千千萬,卻是一個字的真話也不敢講,白薇痛不欲生,不敢去看皇后的眼睛,乾脆趁着皇后一腳蹬來,順勢歪倒在一側。
披頭散髮,遮掩了雙眼,道:“娘娘,事到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擺在陛下面前,奴婢實在無法幫您瞞下去。奴婢伺候您一場,什麼髒活都替您做了,您好歹心疼奴婢一次,讓奴婢就免了慎刑司那刑具之苦,奴婢不想成爲第二個翠微。”
氣若游絲,白薇扯着最後的力氣,忍着心頭劇烈的絞痛,將這些顧玉青早就提前教給過她的話說完。
隨着事情的進展,怒目而視皇后的皇上在白薇言落同時,擡手一揮,“你要求的,朕都滿足了你,你要對質便對質,眼下,你還有何話可言?”
皇上的語氣,同他的表情一樣,冰絕冷酷。
皇后本是被白薇一番話氣的直哆嗦,迎上皇上的目光,不由心頭一滯,這個她同牀共枕數年的男人,她再知道不過,眼下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便是心頭再無機會給她。
方纔還沒有涌上的驚駭戰慄和惶恐,倏忽間,劈頭蓋臉迎面砸下,皇后只覺耳邊有數只小蟲振翅,吵得她頭暈耳鳴,腳下不由發虛一個向後退步趔趄,“陛下如是說,就是已經無話同臣妾可言了嗎?陛下寧願相信這些人,也不願意相信臣妾嗎?”
她所有的辯解所有的解釋,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基於皇上的信任。
若是徹底無信任可言,那她縱然找出鐵證,怕也無用。
更何況,那些事,她根本就說不清也不敢說清,一旦說清,只怕整個英國公府都要被一夜銷燬。
對上皇后悽然哀絕的眼神,皇上蹙眉,滿目厭惡,多一眼不想再看到她,“你不要這個樣子看朕,好似你多麼冤屈,朕給了你辯解的機會,只是事實就是事實,你再如何詭辯,也不過是枉然。”
“朕給你機會,是念及夫妻情分念及這些年英國公府的功勞苦勞。念及當初你在密林救下朕一命,朕念你的情,縱然你通敵謀亂,欲要對朕行弒殺之事,朕也不會要了你的命。”
“朕,同你不一樣!”
說着,皇上轉頭對內侍總管道:“把皇后帶下去,撤掉她寢宮內所有侍奉之人,每日飲食按時供給,不許踏出她寢宮一步。”
說罷,復又朝皇后看去,“你放心,朕既當初立你爲後,便不會廢掉你,你的餘生,便獨自在你皇后之尊的寢宮內度過。”
內侍總管得令,當即執行,囚禁冷宮可是要比當即處死要殘忍的多!
隨着皇上冷酷無情的話一字一句迸出嘴邊,皇后一顆心,猶如墜下萬丈深淵……
今日來御書房,她便覺得自己是落入了別人挖好的坑裡,虧她這期間還暗自高興以爲自己有機會反將一局……
“陛下,臣妾當真冤枉,臣妾貴爲**,有何必要要去做那些事啊,陛下……”隨着皇上最後一個字落下,皇后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體內巨大的打擊和悲慟,腳下一軟,轟然倒地,嗚呼哽咽道。
“冤枉?”皇上一聲冷哼,“旁的不說,你只說,爲何要私換牛乳商,爲何偏偏換成苗大苗二?你倒是解釋啊,一個字解釋不出,還不住地喊冤,莫要玷污了這個冤字纔好!”
解釋,讓她如何解釋……如果她告訴陛下,之所以換掉韓玉琦另擇牛乳商,是因爲白薇告訴她韓玉琦是慧貴妃的人,陛下會信嗎?
至於爲何換作苗大苗二…...這就更無從解釋。
在她眼裡,新換的牛乳商,是苗大苗二也好,是阿貓阿狗也罷,就只有一個身份,那便是供應牛乳,再無其他,她怎麼會想到,苗大苗二會有那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