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憑着三殿下的睿智,殿下您想讓他來個措手不及,只怕……”明路搖頭道。
蕭煜橫他一眼,當即斷了他的話,“他睿智,還能睿智的過你家殿下我去!”
明路頓時……
殿下,您這誇起自己來,完全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節奏啊,說的麻溜!
腹誹過後,主僕倆一坐一站,就着一桌子佳餚,大快朵頤,吃飽過後,卻是片刻喘息機會沒有,又馬不停蹄直奔永寧侯府。
蕭煜到的時候,永寧侯府已經掛起白色帷幔。
縱然董雪若是小輩女兒,還未出閣,可董淵心頭難過,執意要大辦。
請了大佛寺的和尚,圍着她的棺槨,唸經誦佛,超度亡靈。
一見蕭煜來,董策立刻迎上去,頂着紅腫的幾乎睜不開的眼睛,扯了蕭煜的衣袖,將他拉到一側無人處,低聲問道:“我聽我大姐說,是蕭禕指使了婉晴,可是真的?”
蕭煜眉毛一挑,心頭嘀咕,怎麼董雪儀也這麼裝不住話,沒有直接回答董策的問題,卻是反問,“這事,還有誰知道?”
董策見蕭煜一臉肅然,知道事情嚴重,認真思忖一瞬,道:“應該沒有旁人了,大姐也只是悄悄對我說了,我還沒有告訴月棠,府裡亂成這樣,她新接了中饋,正忙得腳不離地。”
因爲心頭悲慟,哭的時間太長,董策勉強用力,才能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蕭煜瞧着,心頭微動,擡手拍拍他的肩頭,“放心,雪若的仇,一定給她報了,你們就安心料理她的後事,讓她走的風光些。”
董策顫抖了他紅腫的眼皮,“這麼說,當真是那個畜生做的了?”
說話間,手捏成拳,血脈噴張,情緒一瞬間激動起來,如同一隻發怒的獅子。
他的心情,蕭煜當然能理解,可卻不能任由他肆意而爲,壞了他的大事,忙道:“蕭禕是什麼樣的背景能力,就憑你,能奈何他嗎?我說要給雪若報仇,就一定會給她報仇,我的話,難道你不信?當日大姐與宋家和離,我說交給我,結果如何!你莫要莽撞行事,反倒壞了我的安排!”
“你不是說,要從軍投戎,助我一臂之力,如若莽撞行事,不說爲雪若報仇,再把自己摺進去,將來誰給我做左膀右臂!”
聽蕭煜忽的提起這件事,董策眉毛一挑,“你想通了?”
蕭煜點頭,“想通了,雪若這件事讓我想通了,我若是強大點厲害點,蕭禕一定不敢這麼猖狂。”
董策聽着,一時間心頭悲憤與激動並存,攪得他一腔熱血沸騰,呼的一把抓了蕭煜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亂來,等你給雪若報仇了,我們就兄弟齊上陣,讓你一舉拿下那至高之位。”
蕭煜心頭一鬆,總算是壓下了董策的情緒,點頭,“嗯,你別亂來啊!”
正說話,遠遠瞧見董淵一臉悽色行來,蕭煜轉頭對董策道:“我同舅舅說些話,你且去照看府裡的來人。”
縱然董雪若的喪事大辦不和規矩,可辦都辦了,仗着慧貴妃的面子,前來弔唁之人,還是絡繹不絕。
董策擡腳離開,蕭煜朝董淵走過去,“舅舅,父皇那裡,可是按着我囑咐的說了?”
聞蕭煜如是一問,董淵頓時嘴角一顫,面頰泛上紅暈,明明御書房內早就把老底交代個乾淨,卻不願在蕭煜面前表露出來,支吾一聲,道:“你當舅舅就那麼蠢笨麼,這種事情,自然是按着你之前交代的說了,還用你再問。”
蕭煜腦中登時浮現出四個字:惱羞成怒!
既是知道董淵在父皇面前已經亮個底朝天,蕭煜也懶得揭穿董淵,便隨着他附和道:“那就好。”
這廂,蕭煜在永寧侯府幫着忙乎,那廂駱志鬆手裡提着一包五香牛肉並兩包鹿脯肉進了蕭禕的府邸。
一進門,小廝就迎上去,急急道:“先生可是回來了,殿下四處尋先生了,此刻就在書房,先生快先過去吧。”
駱志鬆聞言,常年不變的面上,神色微微浮動,擡腳就朝書房走去。
瞧着駱志鬆的背影,小廝略略蹙眉,方纔駱志鬆面上的神色變動,他雖領悟不到其中複雜的蘊意,可心頭隱隱覺得,他怎麼帶着幾許痛快之色。
蹙眉盯着駱志鬆的背影看了半天,直到駱志鬆腳下步子一拐,進了二門,他纔打個激靈搖搖頭,兀自嘀咕一句,“瞎想什麼呢!”
提步行到蕭禕書房院落前,尚未進院子,就看到蕭禕挺拔的身影在院中迎着北風徘徊,隨着他步子向前,蕭禕聽到動靜,猛地回頭,見是他,面上神色一喜,連忙向他走過幾步,“先生可是回來了。”
說着話,目光順着駱志鬆的胳膊下移,在他手中的牛皮紙包上略一停頓,道:“先生去哪了?”
駱志鬆低眉垂眼,道:“去八珍閣對面那個小酒肆坐了一會。回來在張記熟食買了些熟肉。”
一面說,一面擡起手中紙包,狀似並沒有發現蕭禕的目光一般,晃了兩晃,“喏,一點牛肉和鹿脯肉。”
一下午尋不到駱志鬆,蕭禕派人出去打聽,得到的消息便是駱志鬆去了八珍閣對面的酒肆喝酒。
這種時候,他離開這麼久,蕭禕心頭,怎麼能不提防。
現在聽到駱志鬆的回答與他得到的消息一致,自然認爲駱志鬆並無心虛隱瞞,登時心頭一鬆,親自引了駱志鬆進屋。
沉重的雕花木門“咯吱”合攏,將嗚咽北風和濃濃寒氣一併擋在屋外,書房裡燒了地龍,極是暖和,駱志鬆將手中熟肉順勢擱在一旁小桌,脫了身上大衣,面色從容自得看向蕭禕,“殿下尋我,可是有要事?”
蕭禕一臉喜色,“遼東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顧臻的隊伍裡,鬧出暴動,他又一連失利,我們是時候出手了!”
因着心頭激動,蕭禕略有些眉飛色舞。
駱志鬆卻是心下冷哼,昨兒就得了消息,今兒纔拿出來說!心思掠過,佯做不知,面露驚喜之色,駱志鬆微微搓手,道:“這個消息,總算是來了!”
是啊,盼了這麼久,這一刻,總算是來了!
就不知道,這是誰的天堂誰的忌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