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連城一直沒有說話,可渾身的寒氣卻從一開始的濃郁,到後面漸漸平復了下來,他人也從激動慢慢變得安靜了。
一點點變化,醫生看得清清楚楚,他又道:“你想想,你只要和她在一起,親親她,抱抱她,做出一些和那種事幾乎一模一樣的舉動,卻不是真真正正佔有她,只要試一次,也許你的病就立馬好了。”
“可是……”
“先生,難道你不覺得這樣試一次,比起你以後病情發作,最終受不得,真的將她佔爲己有,而將局面弄得一發不可收拾,比起來,假裝試一次是不是要好太多?也許你還可以跟她說明白,告訴她你的困惑,讓她幫你。”
北冥連城緊抿着脣,不說話,這些話他真的敢和名可說嗎?一旦說出來,她會不會從此就討厭起他,再也不願意和他說話了?
醫生後來又不知道和他說了些什麼,他只知道有幾句話一直在腦袋瓜裡徘徊:假裝試一次,假裝一次之後,也許他的病立馬就能痊癒了……
假裝一回,以後他再也不用看到名可的時候就想要去抱她,再也不需要在腦袋瓜裡重複和她做着那件事,在心裡一直一直背叛着老大……
只要假裝一次,一切都能好起來了,是不是這樣?
他有點恍惚地走出醫生的辦公室,一路失魂落魄地跨進了電梯。
醫生一直跟在他身後,直到他進了電梯他才安了心,迅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將後一名進來看病的病人趕出去後,他立即撥通了某個電話。
等電話接通,聽到對方的聲音,他立馬道:“我已經把你的意思跟他說了,也勸了他好久。”
“他有什麼反應?”對方的聲音傳了過來,似有幾分沙啞,讓原來的聲音聽不真實。
醫生立即道:“剛開始的時候反對很激烈,但後來似乎被說服了,似乎真的相信假試一次比真的做出那些事情,後果要好太多。”
“你確定已經說服了他?”對方又問道。
醫生搖了搖頭:“我不確定。”
生怕她不高興,他又道:“但我看他這表現,十有八九把這話停在心裡了。何小姐,你放心,對這個病人,我自信還能有幾分把握,他在感情方面確確實實純真得如孩子一樣,什麼都不懂,輕易會被人誤導。你相信我,只要給他一點時間去掙扎一番,到頭來等他發現自己越陷越深的時候,他一定會用這種辦法來拯救自己。”
對方沒再說什麼,只是沉默着。
醫生也不敢把手機放下,還得等她先把手機掛掉。
不知過了多久,那位何小姐才淡淡道:“回去之後記得查賬戶,我不會虧待你。”
“謝謝,謝謝你何小姐。”醫生鬆了一口氣,直到對方掛了電話,他才徹底安了心。
只是可憐了那孩子,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只怕心裡一輩子都會蒙上陰影了。
雖然心裡有點不忍,但,他不得不自私……
……名可還是有點不太能適應北冥雄對她的熱情,似乎在北冥夜出事之後,她再見北冥雄,他對自己的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
是不是她誤解了他,以爲他真的不在乎北冥夜?現在看到北冥夜差點連命都沒了,知道北冥夜在自己心裡的重要性,也知道北冥夜爲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愛屋及烏,連帶着對她也好起來了?
可是,爲什麼總覺得自己這個解釋太怪異,完全不合情理?
今日一大早,北冥雄親自來了醫院接她和北冥夜回家,一路上都在對她噓寒問暖,反倒對北冥夜這個強行出院的病人卻沒有幾句問話。
一開始她猜想,只是因爲他和北冥夜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大家在一起確實沒什麼共同話題,但後來她又開始有點犯糊塗了。
就連她將北冥夜送到樓上之後,北冥雄還親自打了電話喊她下來,讓她幫他選一些東西,那份熱情簡直推翻了過去老爺子留在自己心中所有的印象。
北冥家的後院已經開始在裝扮,北冥夜說會有一個盛大的宴會,原來竟是真的,一想到北冥雄願意爲北冥夜的生日宴花那麼多心思,名可心裡也是暖暖的,與他一起挑起東西來,也用心得很。
只不過,一個大男人的生日宴弄得這麼喜慶,爲什麼她總覺得怪怪的?
現在的不僅張燈結綵,甚至還從別的地方搬來了不少鮮花,大冬天的把嬌滴滴的花兒搬到戶外,也不怕凍傷了它們。
雖然,這些花兒放個一兩天不會有什麼問題,但,看着整個後院密佈的鮮花,她還是覺得這宴會弄得太隆重了。
但北冥雄這麼用心地給北冥夜操辦宴會,她又不可能指責他太鋪張浪費,反正他們有錢人也不會在意那點東西。
傭人們正在測量地方,據說明天這裡都要鋪上紅毯……不管怎麼樣,她還是覺得實在太浮誇了,這一場宴會得要費到多少錢?
中午吃飯的時候,北冥夜沒有下來,北冥連城也還沒有回家,餐桌上除了她和北冥雄,還有一個俞霏凡。
這幾回見面,俞霏凡對她也是好得很,雖然說不上有多熱情,但照顧她卻照顧得無微不至。
就像今天吃午飯那會,俞霏凡居然親自去給她盛飯,印象中,俞霏凡什麼時候對她這麼好過?可除了說一聲謝謝,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北冥雄看着這一切,眼神卻是那麼自然,似乎早就已經習以爲常那般,看到俞霏凡伺候名可,眼角眉梢也全是笑意。
他甚至還主動給名可夾菜,叮囑她要多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還說她太瘦,看起來有點營養不良。
這些話聽在名可耳裡,弄得她一直心酸酸的,就好像家裡的長輩在叮囑自己一樣。
雖然他是她真正的外公,可是,他不是不知道嗎?爲什麼會這樣?
如果說只是爲了討好北冥夜,可現在北冥夜並不在餐桌上,他也沒必要這樣,是不是?
她真的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