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可用力閉上眼,用力想要藏住眼底的淚,眼淚卻還是忍不住一點一點滑落。
不可能的,那個混蛋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放她離開,給她機會去選擇,根本就是哄她的,在他身邊的時候,她什麼時候有過任何選擇的權力?
“你要不要緊?要不我讓楊醫生過來給你看看?”俞霏凡看着她沾滿了淚水的側臉,聲音柔和,輕聲問着。
名可微微睜了睜眼眸,慢慢搖了搖頭,輕聲說:“不用。”
聲音一出口,才發現已經嘶啞得不成模樣,幾乎卡在喉嚨裡完全出不來。
昨天晚上一整夜裡她叫了多久?叫得有多淒涼?可那禽獸,不管她怎麼哀求,他也完全沒有半點同情心,更不會因爲她的哀求而放過她。
她又用力握緊手,閉上眼,任由淚水淌下。
俞霏凡看着她的側臉,看着她露在毛毯之外,那條纖細的長臂上被掐得斑駁密佈的青紫淤痕,想象着她昨夜的無助,這時候看着她,不知道是自己是該感到同情還是委屈,亦或是羨慕?
有些人不需要,有些人,卻是盼都盼不到。
雖然這女孩受盡了折磨,可看在她眼底,那卻是一種幸福。
名可不喜歡北冥夜,只想從他身邊逃離,自己那麼愛他,卻完全得不到他半點眷顧。
上天爲什麼要這樣捉弄人?爲什麼硬塞給不需要的,卻從不分一點給那些急巴巴盼着的可憐蟲?這就是命嗎?
“我扶你洗一洗身子,等會送你回學校,好嗎?”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她輕聲說。
名可又下意識握緊身上的毛毯,終於睜開眼,艱難地回頭看着她:“你想做什麼?”
俞霏凡微微怔了怔,沒想到這個時候,她居然還可以用這麼冷靜的態度來面對自己。
愣了好一會,她才勉強扯出一點笑,搖着頭:“我還能做什麼?他要我送你回學校,我只能聽他的。”
名可目光沉了下來,沒想到原來是北冥夜讓她來的,她還以爲她不甘心,自己偷偷溜進來的。
北冥夜心真的好狠,從來都這麼狠,對着她的時候是,對着俞霏凡的時候也是。
明知道俞霏凡喜歡他,卻要讓她親眼看到自己被他折騰過的痕跡,他是想要提醒她,他身邊有女人,而他寧願要一個不願意給自己的女人,也不要跟隨他這麼多年的俞霏凡。
他是想要讓她知難而退嗎?可是,這個女人太死心眼了。
看到她脣邊那抹苦澀的笑意,名可就知道這個堅強到讓一般人完全無法比擬的女孩,哪怕心裡痛着,卻還是不願意放棄。
她閉了閉眼,努力平順着呼吸,好一會才裹上毛毯向她伸出手:“我真的很累,你扶我去吧。”
讓一個國際巨星來伺候自己洗澡,這事要是說出去,不知道會羨慕死多少人,但對名可來說卻只是一種屈辱,給她屈辱的人不是俞霏凡,而是北冥夜。
或者她不應該對俞霏凡有任何怨恨,甚至該同情她,畢竟她們都是可憐的人。
可是,俞霏凡和北冥夜是一夥的,她無論如何不能把自己那一點同情氾濫地用在她身上。
面無表情地接受着她的幫忙,讓她爲自己把一身骯髒洗去,換上一套嶄新的衣服,她纔在她的攙扶下下了樓。
傭人早已經給她準備好了午飯,名可只是匆匆吃了點,不是不餓,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吃完纔想起什麼,看着坐在一旁安靜用膳的俞霏凡,輕聲問:“我昨天留了個包在南宮家,你能幫我聯繫一下他們嗎?”
“是這個嗎?”身後傳來了另一把低沉的女聲。
回頭,只見北冥黛黛拿着她的包,面無表情地向她走來。
那個包包被她不輕不重地放在桌上,她垂眸看着臉色明顯還有幾分蒼白的名可,目光只是在片刻之間又冷了下去:“拿着你的東西從這裡出去,以後不要再回來。”
“黛黛。”俞霏凡擡頭瞥了她一眼,以眼神阻止她說出更多無情的話語。
可北冥黛黛就是看不過眼,老大玩了這個女人也就算了,憑什麼還要霏凡姐來伺候她起牀?
老大無情,她沒有辦法指責他,便只能把怨氣發泄在名可身上。
名可卻分明沒有把她的話聽在心裡,把包包拿了過來,放下筷子,扶着椅子把手站了起來,邁着艱難的步伐朝門外走去。
既然是要送她回學校,那麼北冥夜也一定給她準備了司機,她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回不去。
身後依然傳來北冥黛黛冷漠的聲音:“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以後不許再踏入帝苑半步!”
名可根本不理她,依然慢步往外頭走去,只是,兩條腿又酸又累,好像灌了鉛一樣,連邁步都困難。
北冥黛黛見她這樣漠視自己的存在,心高氣傲的她一時氣不過,便衝了過去用力推了她一把:“我在跟你說話,你這個……”
話還沒說完,便見名可忽然像脆弱的瓷娃娃一般,在她跟前一頭栽了下去。
她沒有哼聲,栽下去之後,哪怕摔痛了,也只是用力咬着脣,掙扎着要爬起來。
俞霏凡嚇了一跳,忙放下碗筷追了過去把她扶起來。
見狀,北冥黛黛低叫了起來:“霏凡姐,你爲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如果沒有她,你和老大就不會成這樣。”
“不管有沒有她,夜都不會要我。”俞霏凡和北冥黛黛不一樣,事情她早已經看清楚,不管北冥夜對名可有什麼感情,至少有一點她可以肯定,有沒有名可,她和北冥夜的結果都是一樣。
“霏凡姐,你是太善良了纔會這樣想,過去你和老大不是挺好的嗎?就是因爲這個女人的出現……”
“黛黛,你還沒吃午飯吧?”俞霏凡打斷了她的話,看着推開自己,繼續往大門外走去的名可,目光沉了下去,聲音也飄忽了起來:“跟她沒有關係,你不會懂的,你永遠都不會懂。”
說罷,邁步便追了過去:“名可,我送你回學校。”
“不用。”名可連頭都不回,只淡淡應了聲。
她是巨星,跟她一起出現在學校,只會給她帶來麻煩,她只要一個司機,就算不把她送回學校,把她送到山腳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