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可沒有說話,在聽到慕子衿說“他回來了”那四個字之後,人已經徹底又涼透了。
要來的,始終還是要來,再怎麼逃避也是逃不掉。
“可可,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現在是不是在學校裡?出門了沒有?”電話那頭,慕子衿的聲音依然在傳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復下來,緩緩吐出之後,才輕聲說:“你的卡……還有這部手機,我會找人還給你。”
“可可……”
“我昨晚在帝苑度過的。”這句話,是不是已經說明了許多?像她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繼續花心思:“以後不要再找我了,對不起,保重。”
她掛了電話,甚至把手機關掉,再放進手提包裡。
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就這樣吧,這樣……或許也挺好的。
眼前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蒙住了,連路都看不清,她伸手往眼睛上揉了揉,一不小心,居然揉出了一手背的眼淚。
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些晶瑩的淚珠,名可有點失魂落魄的,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剎車的聲音,名可嚇了一跳,忙走到一邊讓開,手忙腳亂地將眼淚擦乾了去。
以爲只是路過的車子,她沒想起來這山腰上住着的只有帝苑的人,直到車子在自己身邊停了下來,她驀地擡頭,纔看清坐在車子裡的男人。
他摁下車窗,側頭看着她:“上車。”
名可沒有動,只是怔怔看着他。
“那十幾億似乎還沒有打到我的賬上。”他薄脣勾了勾,一雙眼眸被深色墨鏡擋着,讓人完全看不清他這一刻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既然協議還在,不如乖一點。”
她算是聽懂了,本來想反駁的,可話還沒有說出口,剛纔和慕子衿說話的內容已經被她想了起來。
沒有子衿了,再沒有那個可以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沒有他,她欠北冥夜的錢根本不可能還清。
目光暗了下來,她打開車門,跨了進去。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先生……”
“要去哪裡?”他問,緩緩開動車子。
“去西島海邊。”雖然讓北冥夜當自己的司機,這個想法似乎太奢侈了些,但,現在這樣,他卻似乎真的要當她司機的意思。
這還是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自己開車,修長到完美的玉指落在方向盤上,他動作隨意甚至有那麼點慵懶,墨鏡之下那雙眼眸看着前方,重重樹影映在鏡片上,讓他雙眼看起來更加斑駁。
完完全全無法讓人看透的模樣,配上他線條剛毅的側臉,那股氣息說不出的蠱惑人心。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努力收回不經意瞄過去的目光,以後,又得要和這個男人糾纏在一起了,不管願不願意承認,由始至終,他是自己唯一的男人。
以爲子衿的出現可以將她從這潭泥沼中帶出來,卻原來,不管是誰,根本都沒辦法將她拉上岸。
已經溼了身,就算風乾,痕跡也不會消散了。
北冥夜那隻寬大的掌從方向盤上移開,不知道從那個暗閣裡取出一隻精緻的盒子,遞給她。
名可微微怔了怔,下意識結果,打開一看,竟發現是一份精緻的早飯,有點心,有茶果,有一小塊蛋糕,還有一盒奶。
她又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他始終默不作聲看着前方,不說話也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確實會給人一種森寒的感覺。
不過他今天這一身的穿着……休閒而慵懶,再配上眼前那個墨鏡,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蓬勃的朝氣。
她還以爲這個男人永遠是那樣嚴謹沉穩的,卻不想,原來他也有這麼朝氣年輕的一面……
“謝謝。”她收回目光,低垂頭顱慢慢吃着早餐,之後邊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歇息。
一路上,兩個人連半句話都沒有交談過,大半個小時之後,西島海灘到了。
杜芊芊居然比他們還要晚到,直到北冥夜和名可下了車,走在金色的海灘上,杜芊芊依然沒來,給她電話,她還在出租車上,居然是快要到了。
名可率先走到前頭的海灘上,今天週末,海灘上的遊人不少,這片海灘很乾淨,沙子細細的,被陽關一照,立即浮出一片金黃的顏色。
她下意識把雙手放在眼前,長指圈出一個鏡頭的模樣,從圈圈裡往遠處看,風景美得一塌糊塗。
找了這麼多天,找來找去,就這個西島海灘似乎比較附和她的心意,不知道芊芊來了之後會怎麼看。
想要把冊子拿出來記錄些什麼,纔想起來今天冊子根本沒有帶在身上,她有點遺憾,只好拿出手機,在自己覺得風景最好的地方拍了些照片,打算拿回去後給其他人看看。
一路走過去,竟沒有想起來身後還走了個重量級的人物,直到慢慢意識到許許多多驚豔的目光向這邊掃來,她才眨了眨眼,猛地回頭。
身後,北冥夜的墨鏡被摘了下來拿在手裡,那雙蒙上了點點悽迷之色的星眸望着遠方的海平面,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眼神迷離,修長的腿在沙子上邁動,只是隨意跟在她身後,卻明顯是在想事情,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名可只是看了一眼,心臟頓時便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來。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點不知所措地往一旁退了兩步,他卻似乎意識到她停了下來,自己的腳步也停下,低頭看着她:“怎麼不走了?”
她不說話,視線裡的他,一手拿着墨鏡,一手插到休閒褲口袋裡,那件垂感十足的休閒服上領口的扣子大敞着,讓他脖子以下那片古銅色的肌理展露出來。
不多,但卻是若隱若現的,極度勾魂。
短短的頭髮只是隨意梳理,劉海被風吹得凌亂,有幾縷亂亂地落在額前,亂成這樣,不僅無損他半點氣質,反倒給他更添了一抹滄桑的美感。
很美,比女人還美,卻沒有半點女人的媚態,而是氣息強悍,如一頭慵懶的獵豹,時而給人一種無辜的迷茫,時而又讓人看出一份邪魅的氣息,很矛盾,卻矛盾得叫人看一眼便移不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