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
九頭蛇傭兵訓練營校場上,一天的訓練結束,教官一達解散口令,傭兵們排着隊往宿舍走。
朱利安走在縱隊裡,只覺得渾身又臭又累,巴不得能夠馬上回到宿舍衝個熱水澡。不過在訓練營裡呆了這段時間,他已經完全習慣了營裡漢軍教官們的各種苛刻要求。就算是解散了,可回宿舍時也得排着整齊的縱隊。
這些教官們似乎無比的喜歡排隊列,每天早上起來,洗漱過後,就得在宿舍房間門口排成隊列,然後由班長帶他們排隊下樓,到了樓下,再匯合成排、隊、連,開動校場,又要列隊聽候訓話。
訓話完畢,排隊長跑,跑完了又是最基礎的隊列訓練。甚至吃飯的時候,都得排着整齊的隊伍。
朱利安在歐洲戰場上打過仗,當過傭兵,自然知道隊列對於步兵們的線列作戰很有幫助。但很少部隊能夠像漢軍一樣對隊列要求到這種地步。不地慢慢的也就習慣了,身體再累,肚子再餓,大家也會老實的排着隊。
朱利安一邊邁着整齊的步伐,一面還能跟着旁邊連隊長們節奏,跟着唱歌。這也算是漢軍的一個特別之處。每天下操回宿舍的路上和排除去食堂的路上,都還要唱歌。唱的是漢語歌,一開始他和大多數傭兵一樣,根本不會說漢話也聽不懂,全靠死背硬記,唱出來的歌也是走音嚴重。
不過經過幾個月的訓練,每天晚上他們都被要求參加漢語速成班。學阿波吃得漢語拼音,學流通語北京話,好在他們不用寫毛筆字,上面發給他們鉛筆和寫字本,用鉛筆橫豎撇捺寫方塊字,可比毛筆字輕鬆多了。
一開始他們也是用毛筆,結果他們根本寫不了字。
傭兵營基本上都按規矩起了一個漢名。不過他的名字直接漢語音譯過來就是朱利安,倒也漢人名字相似,因此他便乾脆也就用了這個名字。
一晃來到這裡三個月了,也不知道姐姐麗娜在北京還好。上次接到姐姐的信還是在半月前,姐弟倆現在通信已經都用漢字,他們姐弟以★←style_txt;前都不會寫字,算是文盲了,現在卻已經能夠用漢字寫信了。
姐姐的漢字明顯比他的要好,而且她居然是用毛筆寫字,他無比佩服姐姐。能用毛筆寫字真是太厲害了。他估計姐姐肯定是跟那個郭文德學的,他看的出姐姐對這個郭文德有意思,只是他覺得這事情怕是有些難,畢竟那人是翰林院的官員,他現在已經差不多能弄明白大漢的國情,知道大漢帝國裡,文官比武官來的要尊貴些,而翰林院的文官雖然品級不高,但卻非常受人尊貴。前途無量。
他其實覺得姐姐跟漢斯很配,漢斯是他們的表兄,長的高大英俊。漢斯對姐姐似乎也有點意思,可姐姐似乎對他沒感覺。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
“把營歸!”
“胸前紅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朱利安用已經很純正的通用話唱着這首軍歌。一路來到宿舍樓下。
一首歌剛好唱完,縱隊轉成方陣,連隊長照例的訓了幾句話,然後解散。
營房宿舍都是一層的磚瓦房。這種房子比較低矮,但北方寒冷,房子建一層比建兩三層能更加避免熱量散發。
不過宿舍雖然看起來有些其貌不揚。但裡面卻很不錯。宿舍是呈長方形,中間一條兩米的通道,通道兩邊各一排宿舍房間。
每個房間住一個班,一個班十人。牀鋪是通鋪,睡的是火炕,下面有煙道,外面有專門燒火的人,晚上睡覺的時候十分暖和。
傭兵們的編制基本上是按照漢軍步兵編制,又有些差別,最基礎的編制爲班,一個班十人,一名士官班長加上九名步兵。
九名步兵統一裝備燧發步槍和一把腰刀,士官班長則裝備步槍腰刀加兩把手銃。標準戰鬥配製是每人攜帶一百發子彈,並兩枚手雷。
四個班爲一個排,加上排部人數爲五十人。
三個排加上連部總共兩百人。連部有傳令兵、警衛兵、醫官、衛生兵、炊事兵、馬伕和一個山地榴炮組。
這些傭兵的編制很完善,裝備也都很精良,朝廷對於這些傭兵花了不少心思。原本兵部的意思就是用這些人去日本沿海各地燒殺搶劫,製造破壞的。不過最後劉鈞決定加強他們,讓他們成爲先遣衝鋒隊。
不過這些裝備反正都是記在這些傭兵們頭上的,到時他們的戰利品中抵扣。
訓練營的教官們在訓練的時候,從這裡傭兵中挑選出各級軍官,一樣授予他們軍銜。不過他們的軍銜是傭兵軍銜,不能與漢軍軍銜和預備役軍銜相通用。
傭兵班長們基本上是上士,排部班長是中士,排長爲上士,連長爲四級軍士長。
朱利安在訓練中表現還不錯,年青也很努力,被教頭們選爲班長。
爲了能夠更好的配合,他這一個班基本上都是德國人,平時出住都在一起,培訓默契。
終於進了宿舍,大家都感覺輕鬆了許多。
朱利安和大家一樣,開始迫不急待的打開衣櫃拿出衣物,又拿過盆和桶,急急的去浴室。洗澡一樣得排隊,訓練了一天,哪怕此時還是春寒時節,依然出了一身的汗。汗溼的衣服貼在身上,讓人無比難受。
宿舍裡有一個專門的浴室,每天下操時都能提供熱水,那裡也有一個專門燒爐子的,燒的是煤,這邊燒水,那邊還有管道,讓熱氣通往宿舍各房間裡,把炕暖和。
有值星傭兵站在浴室門口,大家都很老實的排着隊,每出來一個才能進去一個。浴室雖然很大,可也無法同時容納整棟宿舍樓裡的所有傭兵一起洗澡,因此當第一批人滿了後,後面的便只能這樣出一個才進一個。
訓練營裡規矩無處不在。在這裡,漢人教官們就是天,但他們地位很超然。平時擔任着管理任務的,更多的是傭兵們自己,傭後們輪流擔任值星官,輪流負責打掃衛生等等。
“聽說下月初就能出戰了,他孃的,終於能夠結束這訓練了,每天操來操去,都要快傻了。”
排隊等候的時候。隔壁宿舍的班長李大白轉頭對他抱怨着道。李大白是個瑞典人,原名安德森,他本來想取名李白,據說是聽過這位中國古代大詩人的詩,十分崇拜。結果名字報上去時,不被允許,最後只能在中間加了個大字,於是叫李大白。
李大白是個三十多歲的傢伙,精力旺盛。據說曾經是個相當有名的僱傭軍,後來欠下了不少賭債,被人追的無處可躲,聽說東方的繁華富裕後。便坐上了來東方的船。這傢伙新到營地裡,曾經是代理排長,結果他聚衆賭博,被抓到。差點沒被開除,最後被狠狠收拾了一頓,擼爲了普通傭兵。
自那以後。倒也老實了許多,如今又成了班長。
李大白十分熱切的想要早日去日本搶劫,不,是做戰。他雖然逃到了東方,可一家老小卻還在瑞典,他發現東方的大漢確實非常的好,有如天堂。他想早點把家人接到東方來,可現在他身無分文,進入訓練營,雖然也有點津貼,但頭上卻還欠了一大筆訓練費和裝備費用。
他現在就希望能從那個白銀之國日本好好的搶上一把,這樣早點還點訓練費裝備費,再扣剋稅,還能有餘錢可以寄去瑞典,讓家人還掉賭債,然後坐船來東方。
相比李大白,朱利安倒是情況好的多。他一家人如今已經都到了東方大漢。他姐姐在京師有一家很賺錢的飯店,現在還和郭文德合夥,從銀行貸款都已經開了第五家分店了。他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們,也都在組組的店裡幹活,掙的錢是以前根本無法想象的。
其實朱利安並不缺錢,要錢花姐姐會給他,甚至能幫他安排個輕鬆掙錢的工作。不過朱利安還年輕,他並不滿足只是有錢,他還希望能掙取功名,最好是將來能封一個爵,哪怕是勳爵也好。
來訓練營的許多傭兵,有的是爲了能夠拿到一個大漢戶籍,有的是爲了賺錢,如朱利安一樣一來就衝着爵位去的,少之又少。對於多數傭兵們來說,他們千辛萬苦來到大漢,多數都是身無一文,連句漢話都不會說,在這個富饒繁華的東方帝國先立足下來纔是根本,等自己立足了,再把自己的父母妻兒接來享福。
在訓練營裡呆了幾個月,朱利安覺得他們現在已經是無人可擋了。
憑着本身的健壯強悍,加上漢軍的精良裝備,還有漢軍教官們教導的那些戰術,要去打一些大漢東面海島上的一羣小矮子,會有什麼問題?
他可是早聽說了,幾年前大漢皇帝還沒有稱帝的時候,只帶着一支艦隊幾萬人馬,就輕易的迫使日本人稱降了。
聽說日本到處都是銀山,銀子比美洲新大陸還多。
李大白也和朱利安一樣,被教官們反覆灌輸過日本到處是金山銀山,遍地能撿銀子的觀念。
“朱利安,你說我們若是能打下一座銀礦,肯定能搶到許多銀子吧?那時我們可就發財了!”
按大漢與他們的協議,傭兵們接受大漢的訓練,由大漢提供裝備補給,並負責將他們送到日本。而傭兵們奪取的戰利品,大漢擁有三成分成,其餘七成由傭兵們所有。
就算這七成裡還得向大漢交稅,還得向大漢上繳訓練費和裝備費以及運輸費等,可肯定也還能有不少。
要是能搶上十萬斤銀子,扣掉三成大漢的分成,也還得有七萬斤啊。再扣兩成的稅,還有五萬六千斤啊,再扣掉訓練、裝備、運輸等,哪怕剩一半,也還有兩萬八啊。
如果是一個營奪下的這十萬斤銀子,一個營四個連約一千人分,一個人也還能分到二十八斤。若是一個連隊打下來的,兩百個人分,那一人得分一百多斤啊。
換算成銀元,那得三四千塊啊。
李大白想到這裡,不由的癡癡傻笑起來。
在他想來,奪個礦搶個百來萬兩銀子,應當不是問題,日本不是號稱白銀之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