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炤笑道:“我不讓你白乾活。我、東廠、內官和你們錦衣衛聯手做掉周延儒、吳昌時。
周延儒、董廷獻的家產歸我，吳昌時的家產你拿五成，東廠和內官拿五成。
吳昌時的家產未必就比周延儒少，你吃不了虧的。”
“殿下能完全控制住東廠和內官?”
朱慈炤搖搖頭:“東廠我能控制住，內廷大太監太多了，實在控制不過來。
但是，我們即便能扳倒周延儒，也是明年年底的事情了。
到那時候，北京已經無比接近淪陷，人心也早就全散了。
內廷大太監還有誰敢不識擡舉，直接扔到金水河裡餵魚了事。”
“大明完得這麼快?”
朱慈炤點點頭:“河南最近大雨，我估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黃河便會決口，開封城便要被洪水沖毀。
河南丟了，湖廣很快也會丟，再然後是陝西。
陝西丟了之後，山西、山東直接就投了。
最後大明就完全崩潰了。
你看看史書就知道了，一旦崩潰，沒得很快。”
“那是李自成先入北京，還是清軍先入北京?”
朱慈炤無奈地搖搖頭:“是李自成先到，我跟李自成還算能說得上話，到時候我會保你的。”
若是以前聽到這句話，駱養性一定會認爲漢王殿下是在漫天吹牛。但現在嘛，駱養性還真有個七八分相信。
與朱慈炤聊完，駱養性對自己前程增添了好幾分信心，便面露喜色地行禮告退了。
打發走了駱養性，朱慈炤繼續悶頭劈柴。
高必卿走了回來，好奇地問道:“殿下真是厲害，駱都督愁眉苦臉地來，只跟殿下聊了片刻，就眉開眼笑地走了。”
想掌控人心、統御羣雄，最重要的特質之一，就是得會來回忽悠。
朱慈炤先借天啓帝黨的勢力唬住駱養性，再借駱養性的心悅誠服來唬高必卿:
“你也知道，最近父皇與周延儒配合，極力地打壓廠衛。
我能幫駱養性解決很多難題，所以他才高看我一眼。
不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也有數不清的煩惱啊。”
高必卿到底年輕，被漢王殿下裝到了:一個人們口中的富貴閒王，竟然有能力爲執掌錦衣衛的駱養性解決很多難題。
而且看駱養性的前後表情變化，漢王殿下並不是吹牛，而是真能辦到。
朱慈炤裝成功一下，就適可而止了。還是好好劈柴吧，每天劈劈柴，能很好地鍛鍊筋骨。
不說成爲什麼戰場猛將吧，至少要能跑的快、耐力強。
跑不快的皇子，連完顏構都不配當。
……
與此同時，長沙城外，楊嗣昌、堵胤錫同時爲兩批人馬送行。
經過兩個回合的相互扯皮，楊嗣昌已經跟左良玉探討明白了:楊嗣昌付出二十萬石軍糧給左良玉。作爲回報，左良玉負責鞏固襄陽至武昌防線，並保護楊嗣昌向鄖陽運糧的通道。
楊嗣昌也不指望左良玉真的守住襄陽至武昌一線，只要能給李自成、張獻忠製造點麻煩，稍稍延阻他們進入湖南就算達到預期了。
馬祥麟率五千石砫土司兵，與虎大威本部兵馬四千餘人，一起押送五十萬石軍糧、二十門大炮，以及各類兵器、物資無數，先前往鄖陽。
到鄖陽後兩人分開，馬祥麟繼續前往興安州，虎大威則去救援開封。
楊嗣昌拉著虎大威囑咐道:“虎總兵，你到了鄖陽之後，先打探一下情報，如果開封尚在堅守，你便去救援，到汝州隸屬楊文嶽麾下。
如果開封已失，你就留在鄖陽，聽高鬥樞的。
高鬥樞如今就在鄖陽，我會表奏朝廷，將高鬥樞由湖廣按察使改任鄖陽巡撫。
現任鄖陽巡撫袁繼鹹，我會表奏爲江西巡撫。
現任湖廣巡撫宋一鶴，我會表奏爲貴州巡撫。
至於誰是新的湖廣巡撫，我就沒能力干預了。
以後大體按長江爲界劃分，江北除了漢中、興安州、鄖陽府，別的地方我就管不到了。
高鬥樞，我已多次向朝廷舉薦過，他才幹、人品都是一流，你放心跟著他幹就好了。
總之一句話，先保護好你自己和你的部衆，別做無謂的犧牲。”
虎大威聞言，十分感激，楊閣部這是真爲將士們著想了。
開封戰場已經死了多少官軍，因爲河南百姓、士紳支持李自成，民心所向，導致明軍屢戰屢敗，被闖軍打得完全擡不起頭來。
這時候誰去開封，誰就是送死。
楊嗣昌命馬祥麟、虎大威走水路，從湘江、長江到武昌。再沿漢水北上，經襄陽抵達鄖陽、興安州。
這樣不緊不慢地走，在李自成攻打襄陽之前過去就行。
另一路，則是萬元吉帶著楊嗣昌的督標三千人，猛如虎本部兵馬三千餘，進入江西，準備夾攻張獻忠。
等把這兩路人馬送走之後，楊嗣昌就變得很可憐了:身邊只剩下了總兵周遇吉的兩千多人馬。
一個掛著尚書、大學士頭銜的督師，最後混成了這模樣。
楊嗣昌一扭頭，迎上了堵胤錫的目光。見堵胤錫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楊嗣昌訕訕一笑:
“仲緘，你不用可憐我。江北的侯恂、吳珄比我可憐多了。
接下來，你在長沙加固城防、屯積糧草吧。我要去一趟武陵，會在那裡待很長時間。
還有張獻忠的妻妾，以及他的軍師潘獨鼇，你給我從長沙監牢中提出來，我要帶去武陵安置。”
堵胤錫點點頭，然後問到:“明年輪到我進京朝覲了，眼下這個形勢，我應不應該去?”
“去吧，去京師看看也好。回頭我讓新任湖廣按察使來替你經略長沙。
不過京師烏煙瘴氣的，你看了肯定會失望的。”
堵胤錫聞言試探道:“閣老，大明真的病入膏肓、無力迴天了嗎?”
楊嗣昌搖搖頭:“如果陛下願意南下，或者派太子殿下南下，或許還有可爲。
實在不願意讓太子南下，那趕緊安排定王、漢王就藩，也是個辦法。”
堵胤錫繼續試探道:“您以爲定王應該就藩於何地，漢王又該就藩於何地?”
楊嗣昌笑笑:“邸報裡不是說了嘛，陛下中旨，詢問瑞王肯不肯移藩，將漢中換給漢王殿下。
至於定王殿下嘛，去東南唄。
雖說以前沒有往東南封過親王，但現在畢竟是非常時期，用點非常手段也無可厚非。”
“那閣老如何看待太子、定王、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