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繞了這麼一大圈,玩的什麼鬼把戲,原來棺材裡埋的是白蓮聖君,老槐鬼這下有難了,豬頭若有所思說。
“白蓮聖君什麼來頭!”我問。
豬頭看了我一眼,“傳聞康熙年間江斌清除江南一帶的五通廟,挽救民間百姓免遭五通神禍害,立有大功。民間尊稱江斌爲白蓮聖君,不少地都設有他的廟堂,以供祭祀。聖君嫉惡如仇,好誅厲鬼、惡鬼,是以民間又傳‘陰間鍾天師,陽間江聖君’併爲伏鬼天師。只是後來白蓮教興起,常有惡徒以白蓮聖君轉世自稱,破壞了聖君的名聲,世人皆以爲邪。”
“但不管如何,白蓮聖君是鬼物天生的剋星,能壓住鬼怪氣勢是不假,這道血影多半是真的,要不然老槐鬼不會如此恐慌。”
“可是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我摸着肩膀上的那朵白色的蓮花,隱約像是想到了十年前的殘碎片段……
豬頭也說不上來,在圈子中有很多東西是不允許妄議的,白蓮聖君這種正道人排斥,邪門歪道憎恨、畏懼的敏感人物,他更不敢隨意下斷論。
棺材裡的那道血影,一頭扎進了老槐樹中,老槐樹痛苦的掙扎起來,身上的葉子嘩啦啦盡數掉落,就像是猴子遇到了被割了喉嚨的雞,完全焉了下來。
凡事一物剋一物,老祖宗在人、鬼、神之間設置了很多的限制,如雞血、童子尿克陰物,講究的就是陰陽相剋,老槐鬼遇到了伏鬼聖君,也同樣是被剋制,動彈不得。
我還是搞不明白,孟家人怎麼把老槐鬼請走,要知道這種劇烈的震懾效應也只能一時之效,一旦老槐鬼緩過神來,方圓百里的人怕是都難逃他的怒火屠殺。
孟先楚很快祭出了請鬼的殺招,那就是法臺上的那口大缸。
因爲我和豬頭一直關注着老槐鬼,並沒有刻意注意到那口大缸,當孟先楚打開大缸的時候,我和豬頭都驚呆了。
缸中發出一陣劇烈的咕嚕聲,當父子二人打開缸時,一隻巨大的老王八從缸裡爬了出來,王八足足有一張小圓桌大小,甚至比我那晚看到的那隻王八還要大。
這隻王八背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咒語,散發着詭異的綠芒,龜殼上拖着沉重的鐵鎖鏈,兩隻綠油油的眼睛散發着兇狠、怨毒的光芒,四隻矮壯的腳掌上長着鋒利的指甲,每爬行一步都會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
老王八一出來,就要傷人,孟先楚大喝一聲:“孽畜,奉我號令,拘拿五通厲鬼
!”
說完,他拿出一個小竹哨,嗚嗚咽咽的吹了起來,原本驕狂、兇蠻的老王八抖了抖身上的鎖鏈,飛快的爬進了棺材中,順着稀鬆的血土往槐樹根子爬了過去。
“我的老天爺,今日總算是大開眼界了一場,沒想到這世間還真有鼉龜。”豬頭嘴張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我見他嘴張的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料定這隻王八是稀罕之物,連忙讓他跟我講講那玩意的來頭。
豬頭說,鼉傳說是龍王的九子之一,生於江海之中,陰厲兇殘,喜食人肉、鬼魂,常作惡於江中,打翻船隻,專好吃人吞魂,乃是有名的兇獸。
但此邪物亦爲不少邪人所喜,傳聞這東西能招財,而且家中養有此物,能防煞防鬼。舊社會江湖上很多人精通放煞、養鬼的陰招,一些達官貴人、地主鄉紳,爲了防止被人迫害,變會飼養這種邪物。
當然,因爲這東西太兇了,爪子、皮肉都可以用來辟邪,在市面上千金難求,沒想到孟家人竟然養着這樣厲害的玩意,難怪他們敢對老槐鬼下手。
果然是大手筆,孟家琢磨抓捕老槐鬼怕不是一天、兩天了。
“鼉龜,鼉龜,你們……”
只聽到槐樹中傳來鎖鏈響動與老槐鬼的慘叫聲,老槐樹震動的更厲害了,樹枝紛紛斷裂,端口處,血水如泉涌一般。
豬頭說不用看了,老槐鬼爲白蓮聖君威勢所攝,鬼氣被震,難逃鼉龜的毒手,時間還來得及,咱倆趕緊去別墅找孟夫人。
我掃了一眼,孟八一直環抱雙臂,氣定神閒的站在邊上觀看,雖然沒有出手,但他的爺爺孟先楚與伯父孟建國能如此肆無忌憚,顯然是因爲有他在一旁押陣。
這就是老鷹,雖然年紀輕輕,卻擁有可怕的本事,其狠毒、手段遠遠超過了他的祖父、伯父,我甚至懷疑這精心打造的一幕,他早已經醞釀多時了。
而且,他一定與王玲關係非常近,否則他從哪得來的替身。我甚至懷疑他一直沒對我和豬頭下殺手,也是因爲王玲跟他打了招呼。不然,憑他的手段,要弄死我,並不難。
在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來,小女孩說的那句:“活着的人已經死了,死了的人卻還活着。”
活着的人已經死了,指的還是我,因爲棺材裡埋着的就是我的替身,死了的人卻活着,指的是孟偉國,他雖然死了,但卻變爲厲鬼禍害了本家兄弟,還霸佔了瑤瑤的母親。
孟氏父子把村裡的亡魂帶走了以後,整個村子死一般的寂靜,我和豬頭迅速的摸回了別墅,因爲孟夫人懷了陰胎,別墅內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別墅裡藏着一隻吊死鬼,而且還是老鷹的生父,我和豬頭都不敢大意。
“楓哥,你帶着這枚八卦鏡。”豬頭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精緻的八卦鏡,咬破手指,快速的在八卦鏡上畫了一道符,遞給了我。
然後,他又摸了幾枚銅錢,分別塗了血,勻給了我兩枚,告訴了我用鏡子和銅錢的法子:“你記住了,一旦有機會,咱哥倆不管誰,一定要讓孟夫人吞下五帝錢,只有這樣,才能破掉陰胎。”
這些法器很輕巧,也好用,咒語極其簡單,我拿了放在衣兜裡,翻身就要爬上牆。
豬頭一把拉住我,摘下了脖子上掛着的一枚玉牌塞在我的手心,叮囑說:“這個你拿着,關鍵時候能保命。”
玉佩在月色下,散發着純白的光芒,玉牌正面是一道符文,反面雕刻着一個清秀的女童,我意識到這是枚極爲珍貴難得的玉符,而且很可能就是豬頭那位未婚鬼妻的定情信物。
“不,這個是你保命的東西,給了我,你怎麼辦?”我沒想到豬頭如此義氣,把自己保命的東西讓給了我,當下心生暖意,眼眶一陣發酸。
豬頭拉着臉,拍了拍腰間的殺豬尖刀,撥開我,當先往牆頭上翻去:“放心吧,我有這個,不會有事的。你狗屁不會,待會萬一有事,肯定要拖後腿,這個給你擋一擋,省的老子分心。”
“可是,你這可是你家那位的信物啊。”我說。
豬頭嘿嘿笑了一聲,“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再說了,我家那娘們這樣的東西多了去,沒了再去要一塊就是。”
他雖然說的很粗糙,但那種兄弟之情,反而愈發的真實。
什麼是兄弟,面對危險,義氣當先,能夠經得起死亡的考驗。我是家中的獨子,不知道親兄弟之間那種血脈相連的情義,但是此刻,豬頭就是我的兄弟,比親兄弟還好的兄弟。
我還想說什麼,他有些不耐煩了,“別囉嗦了,待會孟老狗、老鷹他們回來了,咱倆想成事就難了。”
說話間,他把玉符粗暴的掛在我脖子上,翻身爬上了牆,拔出腰間的殺豬刀,翻進了別墅。
我緊跟着翻了進去,院子裡早已經打掃乾淨,大門半開着,一股森寒的陰氣從裡面傳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