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爲對方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其實就是叫他們留下來給他幫忙而已。
“可憐我一把年紀,還要幫一個凡人找做骰子的材料。”坐在土丘上,冥魅把路邊摘的狗尾巴草夾在嘴和鼻子中間,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她不會是皮膚鬆弛沒有彈性了吧。
“南詔多玉,可是那東西太脆了,做骰子中看不中用,所以還是骨頭好一點。”男人正在土坑裡翻翻找找,作爲冥府的首判,這樣挖墳掘墓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做。
“鈺是挺中看不中用。”附和一句,見他回頭瞪了過了自己一眼,冥魅不厚道地笑了。
提着燈走過去,她幫他照着墓裡的白骨,“我看他就是想找到那個女子的墓,惦記和人家合葬。”
可他們把這片地都翻看了一遍,並沒有找到符合男人描述的墓穴。
崔鈺拍了拍身上的土,接過燈道,“回去吧,明日再到別的地方找一找。”
“對了,你晚上可要跟我睡在一間房,沒問題吧?”忽然站定了問她,笑容藏在夜色裡,有些曖昧不明。
屋子裡連熱水都沒有,冥魅想要回泰山府,卻被制止了。
“要是叫他發現我們不是凡人,那就拿不到骰子了,你忍一忍。”
“如果不是爲了甯嬌,我纔不願意來這鬼地方。”嫌棄地看着那張牀,直到男人把外袍脫下來鋪上,她才肯坐。
“你給我講講那骰子的事情吧。”心裡還惦記小夭的話,他竟然給旁人講故事。
“很俗套的故事,他被人逼着離開自己的心上人,結果沒過多久那女子就被害死了。”男人自此孤獨地苟活於世,除了用酒來麻痹自己,最大的喜好便是去賭坊。
許是因爲他被人算計輸了最心愛的女子,上天看他可憐,又或是存心要刺激他,小夭的師父逢賭必贏,這樣的次數多了難免遭人記恨,後來有一次他從賭坊出來差點兒被人打死。
“那後來呢?”聽故事聽得入了迷,枕在他臂彎裡想聽後續。
崔鈺本想用故事拿捏她,好叫她後面幾日也乖乖跟自己睡覺,可他貪戀這樣的溫存時刻,最終還是一口氣講完了。
“後來他被人救了,只是臉上留了疤,腿也瘸了,爲了報答救命恩人就幫對方做點兒手藝活兒賺錢。”偶然一次他見店裡剩了一小段兒象牙,便將其治成了骰子。
誰想有買家說拿了這個東西便可以交好運,男人於是名聲大噪,上門求作的人數不勝數。“收留他的老人憎惡賭徒,將他趕了出去,他把錢偷偷給了對方,之後就離開了。
他去了南方,想要尋回心上人的屍骨。如果能重來一世,他一定對她小心呵護,斷不會對她放任不管。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可是一直到手中的刻刀都受了感悟化身爲人,他也沒有尋到那個女子。”崔鈺摟着她,忽然詢問了一句,“是不是跟我們很像?”
小夭其實和崔鈺手裡的勾魂筆差不多,都是被主人的相思浸潤,慢慢有了靈性。
“我還以爲你是看上那個小妖精了呢。”睨了他一眼,轉而對那寶貝產生了興趣,“你說製作玲瓏骰子的龍骨是一位得道高僧在機緣巧合之下贈予他的,只要這東西找到主人之日,就是他心願達成之時,所以他這麼多年都在爲它找有情人,可這麼好的東西給帝俊也太浪費了吧。”
“浪不浪費咱們說了不算,都是天定的,若是救帝俊的同時也可以順便幫一幫他,咱們就當是給天君大人積德了。”
早飯冥魅沒有吃,她看着那桌子菜就反胃,小夭師父做骰子的手藝自是沒的說,可做飯就不行了,蒸的飯半生不熟,一口下去就飽了。看了一眼崔鈺,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並不打算動手給她做點兒什麼。
虧她昨日還跟他睡在一起,一日夫妻百日恩,哄她的時候就說表白要男人來說,惹她生氣時便換她來道歉,蠻不講理。
幾日過來她就受不住了,想着求人不如求己,乾脆親自下廚。學着小夭的樣子把米泡在水裡,洗了幾遍之後又加了半鍋水,再到生火那一步就爲難了,冥魅盯着那木頭看了半天,又低頭看看風箱,試着拉了兩下。
兩個男人回來的時候,還以爲家裡着火了。
屋子裡濃煙滾滾,伸手不見五指,小夭的師父急着把骰子找出來,而崔鈺則在廚房尋到了冥魅。
女子被煙燻黑了臉,不住地咳嗽,足足叫崔鈺笑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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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睡柴房,算作懲罰。”冷冷地說了一句,對方一瘸一拐地進了屋。
“兇成這個樣子,難怪克妻。”崔鈺還沒來得及阻攔就罵了出來,惹的地方神色不悅地回頭。
“老孃不幹了,反正玲瓏骰子一日找不到主人,他就一日不得安寧,就叫他孤獨終老好了。”
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男人眸底漸漸泛紅,襯得那道傷疤愈發猙獰。
不得安寧,他可不就是不得安寧。
“我得不到,旁人也休想得到。”這些年許多人明裡暗裡惦記這枚骰子,逼得他不得不躲到這偏僻之地,只能在深夜時出去挖墳掘墓找她,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倒不如一了百了。
如果此生竭盡全力依然不能得償所願,那麼生也好死也罷,就連來世都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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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拿出那枚骰子想要毀了,冥魅連忙去搶,卻被他狠狠砸了手。
細白的手指被砸出了血,連指甲都斷了,她這幾日被崔鈺盯着不許用法術,倒叫一個凡人給傷了。
對方也愣了一下,十指連心,他能想象那有多疼。
崔鈺一張臉冷到了極致,走過去握住冥魅的手腕,擡起頭狠狠瞪了他一下。
“你廢了我一隻手,你賠。”疼得嘴脣都在抖,額頭上也冒了一層汗,紅衣女子嘟囔着,“完了,下不了棋了,也彈不了琴了……”
男人把骰子扔給崔鈺,然後便頭也不回地進屋了。
“他這麼慫麼,是怕你揍他麼?”
看着那個骰子,冥魅有些發愁,“怎麼辦,到手這麼容易,不會不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