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學校門口幾個手臂上戴着學生會標誌的男女攔住我,讓我出示身份證明。
我點點頭從背後的書包裡拿出學生證遞給離我最近的一個扎着高高的馬尾,露出光潔額頭的女生。市一中不僅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而且管理也是相當的嚴格,每天進學校都得檢查學生證,沒有學生證者一律不準進校;中午只能在食堂吃飯,不準出去吃飯;週一和週五必須穿校服,沒穿回家去換;不準帶任何一次性方便袋……我翻了翻白眼,好在這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照做就是。
“這是你的學生證麼?”拿着我學生證扎着高馬尾的女生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問道。
“當然是”我點點頭。
“那你的照片呢?”高馬尾女生把學生證遞到我面前。
我接過來一看,愣住了,只見學生證上只有我的姓名和學號,照片卻不翼而飛,這是怎麼回事?
我對那個女生抱歉的笑笑“可能照片落在書包裡了,你稍微等會”。
那個女生看了我一眼,點點頭。
我拿下肩上的書包,伸手進去掏,其實我書包裡沒什麼東西,基本上就當天上課的書和一支鋼筆,還有一個錢包、鑰匙扣、餐巾紙。可是我來回掏了三遍,再把書包拿到校門口的拐角處把裡面東西全都倒出來找都沒有看到照片。我的照片呢?
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快到上課點了,最後實在無法,讓那個扎高馬尾的女生陪我去一趟我們班主任的辦公室,證明我是他們班的學生,我才得以順利進入教室。
課間廣播體操音樂響起,我和許安安陳悅汪雨微邊往操場走邊聊這事。
我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們說說,照片怎麼會丟?我明明一直放書包裡的,要丟也只會在書包裡啊,這下好了,我得重新去拍張照片了”。
“學生證上的照片一般粘的非常緊,很難脫落的”陳悅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口齒不清的說着。
“是啊,我那照片我使勁往下揭都揭不開”汪雨微睜着圓溜溜的眼睛點點頭。
“隨心那個學生證我看了,她那照片絕對不是自己脫落的,像是人爲揭開的,因爲貼照片的地方破損的非常厲害”。許安安想了想,開口說道。
“我知道了”汪雨微猛的拍了下腦袋,興奮的開口“高覺,肯定是他,他偷偷拿走你的照片,好來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
“雨微說的有道理”陳悅贊同的點頭,朝我露出一個曖昧的眼神。
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雖然不知道是誰幹的,但我覺得應該不會是高覺,雖然接觸不多,但我知道高覺是那種性格非常直率非常坦蕩的人,他如果真要我照片可能會當面問我要,而不是趁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把我的照片撕去,可是這只是推測,到底照片丟了還是被人撕去了誰也說不清。
多年後的一天,當許安安拿着這張已經出現褶皺,邊緣也微微發黃被磨損的厲害的證件照扔到我面前,大聲的指責我時,我才發現,其實很多事,很多人,不是光用耳朵去聽就能聽明白,也不是用眼睛去看就能看明白的。而是用心去感受,用心去聆聽。這個時候的我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的一切毫無知覺,以至於後來我漸漸看清一些事情時纔會那麼的痛徹心扉。
跟着音樂的節奏做着早操,每天千篇一律的動作讓我有些心不在焉,突然聽到嗡嗡的響聲,我擡起頭看到一隻很大的馬蜂朝我飛來,我頓時心裡一哆嗦,小時候調皮捅馬蜂窩被馬蜂蟄過,手指頭當場就腫了一個好大包,好幾天才消腫,疼的我哭了好幾個小時,從此別說捅馬蜂窩了,看到馬蜂我都繞道走。現在看到馬蜂,我不禁嚥了咽口水,心裡暗道:趕緊飛走,不要過來。
可是馬蜂壓根聽不到我心裡的禱告,直直的朝我飛來,距離我越來越近,我揮舞了一下手臂想趕走它,沒想到它圍繞我頭頂飛了兩圈之後直接鑽到了我的衣服裡,嚇得我哇的一聲從隊伍裡蹦出來。
“啊,趕緊出來,快出來,啊,快出來”我邊跑邊扯衣服,拼命的大叫。
這個時候的我完全沉浸在被馬蜂驚嚇的世界裡,我的腦海裡只有馬蜂鑽到我衣服裡去了,我得趕緊把它弄出來。等我脫下校服外套把馬蜂包住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上幾腳,把馬蜂踩的稀巴爛,我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氣,擡眼才發現全校的人包括好幾個老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而這個時候的我已經離整個做操隊伍差不多有五十米遠,廣播體操的音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我頓時腦袋轟的一聲,腦袋被太陽曬的有些發暈,面頰燙的厲害,兩手放在身後,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靠,這下丟臉丟大了,還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全校的人啊,差不多近一千五多號人,我以後還怎麼出門?這個時候如果地上有洞我鐵定鑽進去,我真沒臉見人了。
“哈哈……”幾秒鐘之後整個做操隊伍發出一陣驚天的笑聲,有的笑的嘴角都抽搐了,有的笑的直捂肚子,更有甚者笑的癱坐在地上直錘水泥操場,也不怕把手錘禿嚕皮了。連幾個老師都低着頭在努力憋着笑。
自此之後全校的人沒有不認識我的,好長一段時間我不管是在放學的路上還是在食堂裡哪怕去衛生間都有人捂着嘴朝我笑,瞧,這就是尹隨心,就是那個在操場上一邊跑一邊扯衣服的人……
爲這事,陳悅和汪雨微兩人笑了我好幾個星期。
“隨心,我發現你太有才了,太他媽逗了,我當時還以爲我看錯了,沒想到真是你,你當時邊跑邊扯衣服還邊大叫,我以爲你腦袋抽風呢”陳悅笑的直拍桌子,那長滿肌肉的手臂也不怕把桌子拍裂了。
我沒好氣道“你才抽風呢”,現在的我已經由最初的不好意思到羞愧到憤怒到現在的淡定,發生了就已經發生了,還能怎麼地?嘴長別人身上,我又不能拿東西給堵上?再說了,我又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我就想不明白了,怎麼馬蜂就鑽你衣服裡去了?難道馬蜂把你當花了?”汪雨微的圓臉此刻紅撲撲的,邊笑邊揉着發酸的面頰。
“不是,應該是隨心的體香招惹馬蜂,就像那還珠格格一樣,香妃招蝴蝶,小燕子招蜜蜂,我說隨心,你不會晚上也泡花瓣澡吧?哈哈,太他媽逗了,笑死我了”陳悅說着說着自己一個人在那樂的都找不到邊了。
許安安這個時候沒有落井下石,但嘴角邊的笑意是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我懶得理睬她們,起身去了衛生間,惹不起我還躲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