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我吧!”
雲昭在喝了半碗麪湯之後,舒服的倒在椅子上,衝着錢多多不斷地眨巴眼睛。
“就因爲一碗麪?”錢多多對這種玩笑話早就免疫了。
“一碗麪還不夠嗎?”雲昭就當身邊的錢少少是空氣!
“徐先生喊你明日上玉山一遭!”錢多多側影很好看,尤其是她微微有些上翹的鼻子,在燈光下似乎變得有些透明,蜜蠟一般的美麗。
“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嗎?”
“爲了你說的“關學四爲句”,張師認爲你可能不懂!徐先生說你可能理解錯了,韓師認爲你是在他們八個關學弟子面前討好。
而葛師則認爲你有大氣度,其餘幾位先生認爲你的人品有問題。
總之,幾位先生要給你補一下這方面的學問,免得你以後被人恥笑!
也讓關學丟臉,橫渠先生蒙羞!”
雲昭搖頭道:“不去!”
“爲何呢?”
“我目前學識不足,只能借用橫渠先生的名句來振奮人心,給那些學子一個學習的目標。
等我的年紀再大一些,我會提出自己的主張,作爲“關學四爲句”的補充。”
錢多多高傲的哼了一聲,算是聽到雲昭的話了。
錢少少道:“既然如此,你爲何不去聽課呢?”
雲昭指指自己的大腦袋道:“這裡面裝的東西跟”關學“主張有些差別,不能學混亂了。”
“我就這樣跟先生們說?”
雲昭點頭道:“別人可能不會體諒我的難處,徐先生一定會明白我爲何要這樣做。”
錢少少還是不太明白雲昭爲何會這樣做,畢竟,自從他認識雲昭以來,他都是一副勤勉好學的模樣。
雲昭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自己作爲一個後世人唯一的一點驕傲了,這點驕傲不容侵犯。
關學在歷史長河中雖然是一顆璀璨的明珠,可惜,這顆明珠終究沒有機會成爲太陽。
理念這種東西是要與時俱進的,不同的時期,人民對統治者的要求是不一樣的。
不能將還沒有解決溫飽時期的口號拿到小康時代大喊,那樣的話,會顯得格外的滑稽。
李洪基的大順政權就是沒有處理好這個問題,才因爲一戰失敗後便土崩瓦解了。
起初的“闖王來了不納糧”這句口號之所以能夠給他帶來星火燎原一般的威勢,原因就是天下太窮困了,人們只要能多一口吃的,就不再顧忌其它。
李洪基之所以不納糧,不過是因爲搶劫大戶還能勉力維持他的大順政權。
當大順政權龐大到一定程度之後,搶劫大戶無法滿足軍隊,政府開支的時候,中戶就成了目標,當時局再惡劣一點,下戶流民這些原本支持他的人也就無法倖免了。
到了這種地步,他的統治基礎蕩然無存,最終灰飛煙滅。
“關學四爲句”對於讀書人來說是有很強吸引力的,也只適合在讀書人中傳播,如果把這四句話告訴百姓,相信大多數人是聽不懂的,效果遠遠比不上李洪基將來提出來的“闖王來了不納糧”。
人在瘋狂或者別無需選擇的情況下都喜歡做一些急功近利的事情,雲昭打算避免這種瘋狂的無理智行爲。
因此,他準備把藍田縣做成一個世人皆知的標杆!
讓秩序給人們帶來富足跟便利,順便讓這樣的光芒照耀全大明。
畢竟,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雲霄送來的消息很明瞭,一支運糧隊伍已經抵達了澠池縣,距離西安只有六百里。
以運糧隊的速度,還有十天才能到少華山。
運糧隊的護衛有三百二十人左右,主力是洛陽的雄風鏢局,總鏢頭名叫韓南山,人送外號“撼南山”,據說,他走鏢的時候都會在背上背六杆短矛,遇敵作戰之時,雙手連抓,頃刻間就能將六杆短矛全部投出去,且例不虛發。
作爲總鏢頭,此人最大的本事不是武藝過人,而是交遊廣闊,雄風鏢局專門走洛陽到長安這條道,每次走鏢之前,鏢車還沒到,拜帖禮物就已經送到了沿途的山寨上。
小股的盜匪打不過撼南山,大股的盜匪收到了禮物,也不願意爲難這個鏢局。
所以,十餘年來,雄風鏢局從未丟過鏢!
“高傑把事情辦妥了嗎?”
“辦妥了!‘賽伯當’的人頭被虎叔拿走了。”
“山寨裡的人呢?”
“殺了一些死忠,其餘的送去了秦嶺,我們的人已經進駐少華山。”
“這麼多人去少華山驚動地方官府了嗎?”
“人從長安縣的峪口出發,沿着秦嶺走山路,沒有驚動其他人。”
雲楊在回答雲昭問題的時候站的筆直,等雲昭問完話之後,身體立刻就垮了下來,老貓一樣縮進雲昭對面的椅子上懶懶的道:“高傑這人不錯,殺‘賽伯當’的時候說他是虎叔的仇家,‘賽伯當’居然當場表示願意請虎叔去少華山飲酒,好方便高傑殺虎叔,只求高傑饒他一命。
然後就被虎叔的親衛樑三把人頭砍下來了,順便殺了“賽伯當”全家。
本來呢,虎叔派樑三跟着高傑去少華山,就是爲了給“賽伯當”留條後的。
這下好了,殺的那叫一個乾淨!”
雲昭點點頭道:“高傑辦事還是很有一套的。”
雲楊從桌上拿起兩顆核桃,捏碎了一邊吃一邊道:“通過虎叔這件事,我算是看清楚了,以後我只信自家人,就算是不小心死了,至少家眷還能混個飽飯。
這外人啊,是靠不住的。”
雲昭笑道:“這個想法要不得,只有我們家,只用我們家的人,我們就只能窩在藍田縣裡,想要走出去,用外人是必須的。
外人我們一般不用,一旦用了,就要重用他,給他足夠的權力跟信任!”
“所以,你打算重用高傑?”
“是的,不過,怎麼也要等到他跟秀秀成親生子之後。”
“哦,這也行,好歹算是半個雲家人,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去少華山?”
“明天就走,我不走,福伯就不肯拿出武庫裡的東西。”
“要不,讓錢少少留下?”
雲昭瞪了雲楊一眼道:“你知道個屁啊,剛纔跟你說了,既然相信一個人,那就信到底,不能掣肘。”
雲楊丟掉手上的核桃皮道:“早就告訴你,把雲甲,雲乙,雲丙,雲丁這四個人換掉,你就是不肯聽。”
雲昭淡淡的道:“這也是信任的一部分,就是因爲有他們四個人還留在主宅裡,我纔有底氣在福伯身上用各種計謀,而不至於讓福伯心涼。
這馭人之策最講究平衡,你以後要多體會,不要一棒子就把所有人打死。”
雲楊毫不在意的道:“我以後儘量用弟弟們,好使喚不說,還沒有後患,好了,就說這些,你去少華山準備騎馬去?”
雲昭點點頭,雲楊壞笑道:“那就讓嬸嬸給你弄一條厚厚的棉褲。”
雲昭笑道:“我沒你想的那麼嬌嫩,騎馬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事情了。”
雲昭第一次出門去搶劫,自然要瞞着母親,否則她會發瘋。
只說要去巡視雲氏的各個峪口裡種植的紅薯,雲娘不疑有他,愉快的同意了兒子出門的計劃。
原以爲福伯可能不會跟着去少華山,雲昭出發的時候,福伯騎着一匹馬出現在雲昭身邊。
他腰胯長刀,皮革囊裡裝着火藥,鉛彈,身上揹着一支足足有兩米長的鳥銃,背上這東西,雲昭覺得福伯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年輕了。
“這一次讓你好好地見識一下戚家軍的殺敵利器!免得你整日裡心高氣傲的看不起任何人。”
“我沒有看不起誰啊。”
“你是沒有看不起誰,你是看不起任何人,這所有的人在你眼中,就是一頭頭的大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