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在中華經典中爲什麼會如此的重要?
是因爲七顆北斗星組成的那個勺子,勺口的第一顆星天樞與第二顆星天璇如果連上線之後,你只要將這條直線延伸五倍遠會抵達一顆星,這顆星就是紫薇星。
爲什麼會出現這個現象呢,因爲人們需要他來定位,按照紫微星定位固定的星象圖,這叫《星象縮略圖》,如果把這個《星象縮略圖》按照《易經》數理表重新編排之後,就成了《河圖洛書》……當然,《河圖洛書》的出現有別的說法,你們大可一笑了之,因爲那是對愚民的說法,你們萬萬不可當真……以後老夫會有詳細的解說……”
聽着歐陽志先生在課堂上諄諄教導,循循善誘的授課模式,雲昭對雲楊道:“你聽懂了沒有?”
雲楊堅決的搖搖頭道:“聽歐陽先生課業的時候我昏睡的時間遠比清醒的時候多,怎麼,你聽懂了?”
雲楊鬱悶的搖搖頭道:“我也沒有聽懂,不過,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你看看黃宗羲搖頭晃腦的享受模樣,就該知道他是真的聽懂了。”
楊雄在一邊鬱悶的道:“歐陽先生這是在講曆法跟節氣。”
雲楊怒道:“難道星星就能告訴我們什麼時候下雨,什麼時候晴天?”
楊雄張了張嘴,最後笑道:“您說的是,《河圖洛書》是烏龜從洛水中背出來獻給聖主的,因爲天生有了神的屬性,所以無所不能。”
說完話,就把一份文書拿給雲昭簽字,等雲昭簽字完畢之後,就低着頭鄙夷的瞄了雲楊一眼,大踏步的離開了這個讓他憤怒的地方。
“我覺得他在鄙視我。”雲楊從懷裡摸出一塊溫熱的紅薯咬了一口瞅着楊雄遠去的背影所有所思。
“他就是在鄙視你,不用懷疑。”雲昭從窗戶外邊瞅了一眼專心授課的先生,隨後回答了雲楊一句。
他心裡也感慨的厲害,他跟雲楊在書院讀書的時候,先生們可沒有把課業講授的這麼深,很多東西都是一句帶過,沒有仔細的講過這麼深。
兩人坐到徐元壽先生的小院子的時候,一個青衣婦人正提着一個籃子從菜地裡走了出來,見雲昭跟雲楊來了,就指指院子裡的亭子道:“你們先生正在午睡,稍等片刻。”
說完話,就進廚房去了。
“我不喜歡來這裡。”雲楊輕聲對雲昭道:“我只要見到徐先生,總是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傻子,他待我弟弟的態度都比對我的態度要好。”
“你是書院之恥,這一點你不明白嗎?”
雲楊看雲昭一眼道:“你也是平平而已,不用這麼笑話我吧?”
徐元壽拖着軟鞋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先是擡頭看看天上的烈日,然後閉上眼睛讓自己的眼睛適應一下強烈的陽光,慢慢走到亭子裡,打了一個很舒服的哈欠懶懶的道:“今天來找我何事?”
雲昭抱拳道:“希望先生能陪我走一遭南京。”
雲昭的一句話頓時就讓徐元壽殘存的睡意一下子都沒有了,他左右瞅瞅低聲道:“你身爲藍田縣的主人不適合離開藍田,將自己陷在險地。”
雲昭嘆口氣道:“時局越來越糟糕,我們的佈置跟不上時局敗壞的程度。如今,我們在北方的佈局已經基本完成,等李定國平定河套之地以後,西,北兩個方向就算是穩定了。
而河南,山西,湖北我們的人手也已經到位,蜀中,雲貴偏僻,我們的工作也一直在進行,雖然進展緩慢,卻也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東南,江南,福建,廣東,廣西是重點,我們的學說,我們的道理在那裡說不通,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我們過人的武力。
自從我上一次幾乎滅了王文昭滿門之後,那裡的官宦,士人,讀書人對我們更加的牴觸了,這樣不好,我們需要這些人接受我們。”
徐元壽搖頭道:“你這是做夢,他們不可能接受你,哪怕你舌燦蓮花,也不可能接受你,江南,東南富庶,被那些人認爲是自己的地盤,你在北方的所作所爲他們還能容忍,這些人甚至還有跟你劃江而治的想法。
你這個時候去東南,江南,跟他們訴說你的要求,老夫以爲,無異於與虎謀皮。
不過,老夫已經很久沒有回過江南了,最近動了思鄉之念,可以帶你走一遭,看看那些人的真實想法,然後再想對策。”
雲楊嘆口氣道:“當初殺王文昭家人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徐元壽冷笑一聲道:“殺了王文昭家人,那裡的士人會感到害怕,如果不殺,他們對我們;藍田縣連敬畏之心都不會有。”
雲楊聽了之後眼睛猛地一亮,拍着桌子道:“那就再殺一些,讓他們害怕的不敢成爲我們的阻礙。”
雲昭搖頭道:“我們不能再殺了,那些人很能寫書,已經在幾本書裡把我們描繪成了惡魔,所以呢,我準備給他們送去一個更加兇殘的惡魔。”
“李洪基還是張秉忠?”
徐元壽嘆口氣拍拍雲楊的禿腦殼道:“你少年時還有一股子靈氣,長大之後靈氣不見了,整個人變得污濁不堪,唉,只能期待你再長大一些了。”
雲昭道:“東南,江南之地文氣過甚,我們應該送一些武人過去。”
徐元壽笑道:“左良玉在大湖之地被李洪基,張秉忠兩人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我想,他早就想進入江南之地了。
他只是缺少一個契機!”
雲昭笑道:“那就給他製造一個契機。”
結束了話題之後,兩人就陪着徐元壽小酌幾杯便離開了徐元壽的家。
瞅着雲昭的背影,徐元壽嘆息一聲道:“怎麼就想去江南呢?當年趙武靈王喬裝見了秦王,並沒有那麼順利啊!”
雲昭從玉山書院出來之後也嘆口了氣對雲楊道:“我從來沒有好好地認識過我們所在的世界,我瞭解的僅僅是關中,與塞外。
這裡的百姓生性彪悍,生活艱難,所以他們願意爲了一口吃的做出改變。
江南,東南不同……”
雲楊不知道雲昭這些心思是從哪裡來的,也不明白雲昭爲什麼會這麼想,還想這麼多,在他看來,只要大軍兵臨城下,再強硬的人都會俯首帖耳。
見雲楊一臉的不解,雲昭也沒了解釋的心思。
江南,東南之地,士人的勢力強悍無匹。
這些年來,藍田縣對江南的滲透從未停止過,可是,收效很低,不但沒有形成一張可行的大網,反而淪落成了黑社會一般的組織。
藍田縣在江南可以搶劫,可以殺戮,甚至可以操縱一些官員,可是,想要在江南形成一個有組織,可以讓本地百姓融入進入的組織,卻沒有任何辦法。
這裡的宗族無處不在,在這裡的地主全是有功名的人,這裡的百姓把自家的田地全部寄名在這些士紳手裡從而逃脫大明沉重的賦稅。
相比北方,南方的士紳對於自家的佃戶,以及寄名在自家的佃農,顯得更加溫和一些,加上江南一地水網縱橫,獲取食物相對容易一些,導致大明江山即便是已經搖搖欲墜了,江南一地卻很少出現巨寇!
即便是有的,也僅僅是“操戈索契”,那裡的奴僕們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也僅僅是拿起武器向自己昔日的主人追索賣身契,認爲所有的過錯來自於自己的主人,並無推翻大明朝的意思。
錢多多在江蘇金壇曾經做過一次試驗,蠱惑那些境遇悲慘的奴僕們起來造反,結果,兩年過去了,金壇那裡確實出現了一大股民變,只是,不論錢多多如何引導,那裡的奴僕們卻把一場好好地農民起義給弄成了一個恐怖的組織——削鼻班。
削鼻班顧名思義,就是以削掉主人的鼻子來索取自己的賣身契。
他們還揭露地主豪紳的罪行,把虐待他們的主子捆綁起來,用棍棒抽打,接着銬上鐵鏈,押去遊街。
並查抄地主的財物,懲辦作惡多端的地主.。
削鼻班在金壇城隍廟集會,約定家奴都不給主子服役,若有二心,羣起殺之。於是這些平日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豪紳地主,連飲食這類家務雜事,都得自己料理。
事情做得一點都不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