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子即便是再聰慧,年紀卻小,可是呢,偏偏他是雲氏一族的族長!
有了這個族長之名,就算雲氏子沒有開智,是一個傻子,這個縣令的職位依舊是屬於他的。
在藍田縣,雲氏最爲古老,實力也最爲強大,若是把這個縣令給了別人,恐怕某家想要藍田縣平靜的想法就會落空。
至於這個孩子最近做的那些令人驚豔的事情,不過是某家計謀的添頭。”
“既然大人如此看重此子,這一次……”
“不能被這個孩子給小看了,這一次剿滅鎮天王劉雄,聖世王張翰、瓜背王陳滾、一翅飛韓耀飛是本官預定的策略,梁河!“
“末將在!“
“傳令下去,兵發鳳凰山!”
“末將遵命!”
聽聞縣令大人得罪了鎮天王劉雄,聖世王張翰、瓜背王陳滾、一翅飛韓耀飛藍田縣內頓時人心惶惶。
商南之地山高路險,歷來是盜匪盤踞之地,此地的盜匪又與平原上的盜匪不同,他們起事很久,鎮天王劉雄,聖世王張翰、瓜背王陳滾、一翅飛韓耀飛這四人並非普通的盜賊。
這四人祖上原本就是大明軍戶,只是因爲種種原因離開軍中,最後落草爲寇。
這四家同氣連枝,盤踞在商南,洛南之地自成天地,官府曾經絞殺數次,不是撲空,就是中了盜賊的埋伏,被殺的大敗而歸。
就是現在,以洪承疇的能耐帶兵殺進洛南,商南,同樣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等這些巨寇從山裡出來,來到平原上了,就真正算得上是虎落平陽!
雲昭相信,洪承疇等的就是這個好機會。
兩萬擔黃澄澄的糧食啊,一旦被盜賊獲得,頃刻間,他們的實力就能提升十倍。
在這樣的誘惑面前,雲昭不認爲那些目光短淺的賊寇能夠忍得住不出來。
從一開始,雲昭就沒打算跟四大賊寇硬碰硬,一旦碰上了,死的都是自家人,這非常的不划算!
既然有洪承疇在側,他就不跟洪承疇這種人搶奪戰功了。
不過,糧食不能不搶!
對於藍田縣的百姓,乃至流民來說,爲了搶糧食丟掉命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尤其是一大羣人去實力空虛的強盜大寨搶東西,是一次難得的人生經歷。
雲昭保證他們搶劫完一次之後就會上癮,以後即便是面對更加強大的賊寇,他們也會想着再來一次。
最終形成一種傳統!
當一個地方的百姓時時刻刻想着如何搶劫別人的時候,再碰到侵略者的時候,他們就不會恐慌,相反會心生竊喜!
“秦嶺中的道路其實相通的,只是官府不知道而已,如果從東山峪口出發,走三十幾裡山路向西翻過四座山頭之後,就能抵達了商洛黑山,這可是鎮天王的地盤。
上一次他就是仗着離我們近,才用六百人打前站,被我們收拾掉之後,他覺得自己一家吃不下藍田縣,這才聯合了其餘三家,準備刮分!”
雲猛對藍田縣周邊的盜匪如數家珍,雲氏在藍田縣也盤踞數百年了,對這座秦嶺的認識遠超其餘盜匪。
雲昭瞅瞅那張簡單的地圖,在上面敲敲道:“鎮天王他們會不會走小路偷襲我們?”
雲猛道:“這是必然的,藍田縣以我雲氏爲尊,不幹掉我們,他們沒法子震懾人心。”
“有沒有隻有我們知道,而別的盜匪不知道的直通商洛的道路?”
“有,就是不太好走!”
“那就成了,不太好走,那就是能走,我們招收的流民裡面多得是走山路的好手,能不能帶着他們偷襲一下這四家中的某一家?”
雲霄吐一口濃煙,陰笑道:“有一條路直通商南金絲峽,不過路途遙遠,足足有三百里。”
“金絲峽又是誰家的老巢?”
“瓜背王陳滾!”
“他家富裕嗎?”
“富裕!近百年的老賊了,守着要道聽說買賣做得不小!”
“那就放棄其餘三家,我們直接劫掠瓜背王!”
“路途是個大問題!”
“去的時候走山路,回來的時候洪承疇應該已經處理掉了這四股賊寇。可以走大路回來。”
“好,這一次老奴走一遭!家裡的損失太大了,要補回來!”
在一邊聽了良久的雲福磕掉煙鍋子裡的殘渣,將煙桿插在腰帶上對雲虎跟雲蛟道:“你們兩個帶五百人跟我走!”
雲昭搖頭道:“不是五百人,是三千人!近百年的老賊積蓄一定很多,只要是能用的,一樣都不許丟下!”
“降俘如何處置?”
雲昭置若罔聞,對雲猛跟雲霄道:“這些天,在糧倉的附近安置大量的人手,我親自守着,母親等一干家眷全部搬進清峪居住。
雲家莊子交給豹叔,雲楊,如果大股賊寇來了,就上玉山,如果小股賊寇來了,就率領鄉民弄死他們!”
沒有得到雲昭正面回答的雲福嘆了口氣,就帶着雲虎,雲蛟離開了屋子。
走到門口就聽雲昭在背後道:“福伯,糧食雖然珍貴,也不值得我雲氏用命去爭。”
雲福回頭道:“只限於雲氏是吧?”
雲昭低下頭繼續查看桌面上的地圖,沒有回答。
天明之後,雲家莊子裡的人明顯變少了,即便是還有流民,也只剩下一些婦孺。
青壯們隨着雲福進了秦嶺山,老弱們留在渭北高原上等死,或者,已經死了。
北鄉的巨大水庫已經修建完畢,全北鄉加上流民上萬人一連在工地上忙碌了一個月,如今已然有了成效。
如今留在工地上的人都是些有手藝的石匠,鐵匠,跟木匠,以及泥瓦匠。
高大的水車已然造好,就等着水庫蓄水之後開閘,好吧噴涌出來的水送到高處。
水車製造的無比高大,一片撥水的葉片,就有兩個成年人高大。
十幾個木匠攀在高高的水車上叮叮噹噹的修補水車上的不足之處。
一些鐵匠扛着沉重的軸架正在往高大結實的石臺上安裝。
這些高大的石臺都是石匠們一錘錘的鑿出來的,預留了豁口,每片條石上都有一公一母兩個卯榫,條石環環相扣結合的嚴嚴實實,雲昭親自檢驗過,石縫連接處,刀刃都塞不進去。
數九寒天的日子裡,六頭耕牛拖着粗大的碌碡一遍又一遍的碾壓水庫大壩。
陽光照在人身上沒有半分暖意,纔在大壩上待了半個時辰,雲昭就被寒風凍了一個透心涼。
在這裡,如果不動彈,凍死都是輕的。
“春日融冰水什麼時候下來?”
一個老石匠佝僂着身體對雲昭道:“回縣令的話,每年二月初八溪水解凍,杏花開的時候,玉山北坡的冰雪開始融化,到三月二十五,春汛結束,溪水開始恢復正常。”
“一個半月的時間,能把水庫裝滿嗎?”
“這個,小老兒委實不知!”
雲昭默默地看了一眼北鄉水庫上游,在這座水庫上游,雲氏率領鄉民,流民,已經清淤了大大小小六十三座水塘,重新挖掘了二十八個水塘。
如果這些水塘以及水庫能夠積蓄到足夠多的水,那麼,這些水塘就勉強夠澆灌十六萬畝田地。
因爲北鄉水庫加上水車可以把水送到更高處,還能再增加三萬畝的水澆地。
想到這裡,雲昭就把目光再次投向白雪皚皚的玉山,雙手合十,衷心希望這座養育了藍田縣上萬年的大山能再一次展現他仁慈的一面。
四座水庫,六百三十餘里的水渠,一百二十一架水車,二十六里長的木質棧道水渠,如今正在緊鑼密鼓的修建中。
根據徐先生在外邊跑了半個月的調查看來,到目前爲止,每個人都非常的努力。
包括哪些大戶,上戶,中戶,也算是出了死力氣。
對於這個結果雲昭一點都不意外,一旦這些水利設施起了作用,受惠最大的其實就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