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遙遠的親王
孔秀認爲藍田帝國的代表會元老,兵部海軍部部長,南洋總督,大明海軍第一艦隊提督,天將軍,玉山書院學部委員會主任韓秀芬,既然是一個政客,一個將軍,一個學者,一個封疆大吏,無論如何都該是一個能夠講道理的存在。
可雲顯明顯不這麼看。
他還記得就是這位長輩,在跟他囂張跋扈到了極點的母親一起打麻將,看不慣張國瑩,趙國秀這兩個拍馬屁之徒故意給母親喂牌。
就在他父皇的書房外邊的柿子樹底下,能毫無顧忌的揪着張國瑩,趙國秀兩個權勢滔天的女人當場揍一頓,一邊揍,一邊指着母親不讓母親動彈,否則連她一起揍。
揍完之後,四個人還能繼續打牌,只不過,其餘三人喂牌給她可以,喂牌給別人就是作弊,又是一頓痛毆。
那一次,是母親打牌生涯中,唯一一次輸的精光的一次。
換了父皇上了牌桌也是一樣,很明顯,父皇打牌也打得戰戰兢兢的。
直到韓陵山伯伯,張國柱伯伯替代了趙國秀阿姨,張國瑩阿姨之後,他們四人才算是真正開始打牌,在這之前,一直都是韓秀芬阿姨在欺負別人。
說實話,在雲顯看來,他父皇書房邊上就不是打麻將的地方,可是,韓秀芬來了,要在這裡打麻將吃西瓜,原本不能打麻將的地方ꓹ 也就能打麻將了。
父皇對這個長得高高壯壯醜了吧唧的阿姨很看重!
這是雲顯五歲的時候就知道的事情。
因此被這個怪阿姨抱着要給他找老師,雲顯生不出半點拒絕的心思ꓹ 反正,這事估計就不容他拒絕。
父皇之所以准許他來南洋,自己八成就是一個裝扮好的洋娃娃ꓹ 專門自己送上來讓韓阿姨裝扮把玩的。
現在,就看韓阿姨準備裝扮自己了。
別說找一個奇裝異服的老漢來當自己的老師ꓹ 就算是一個渾身赤裸黝黑,雄壯如黑猩猩一般的南洋土著來ꓹ 雲顯覺得自己也能接受。
果然ꓹ 在雲顯表現出很好的順從性之後,韓秀芬就更加的喜愛他了。
在從港口回總督府的路上,雲顯看到了很多很多人,這些人看樣子都不像是正常人,因爲,他們的腳上戴着腳鐐,還被細細的鐵鏈子拴在一起ꓹ 正在清理道路兩邊的雜草。
南洋的烈日很可怕,可是ꓹ 這些人就這樣站在烈日下幹活ꓹ 連一個敢偷懶的都沒有。
韓秀芬見雲顯的目光落在那些奴隸身上ꓹ 就笑着對雲顯道:“我以前最恨別人說什麼人不堪教化的話ꓹ 來到南洋很長時間了,我不再爲聽到這句話感到憤怒了。”
“因爲他們不是大明人?”
韓秀芬嘆口氣道:“是因爲他們真的不堪教化ꓹ 或者說教化他們的成本太高了ꓹ 與其這樣ꓹ 不如將資源投在別的人身上,我們獲得的利益更高。”
雲顯道:“玉山書院就是這樣的ꓹ 結果被我父皇嘲弄的一無是處。”
韓秀芬笑道:“玉山書院是大明所有人的玉山書院,教化天下是他的天職,既然都是天職了,那就沒有挑肥揀瘦的餘地。
徐先生既然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會被你父皇嘲弄的。
這裡不一樣,開化一個南洋人的投入,我們可以教化十個大明人,結果也比教化南洋人好十倍。
小子,這個世界上自從有了規矩跟律法之後才真正進入了道德淪喪的時候,我們這些人都有了立場,那麼。,那些偉大的道理,高尚的情操就與我們無緣了。
你看,學問就是這麼回事,看透了也就一文不值,說到底任何學問都只是爲我們這些人服務的一種手段。
你是皇子,這個道理一定要明白。
文化,道德都是從權力鬥爭中延伸出來的一些皮毛,你要鼓勵別人把這些東西當做性命一樣珍惜,你自己卻不能這樣做,並且萬萬不可沉迷其中。
你要學會驅使文化,驅使道德爲你雲氏皇權服務。”
雲顯吃了一驚,看着韓秀芬道:“會變成權力野獸的。”
韓秀芬冷哼一聲道:“你以爲你現在不是?”
“不是!”
韓秀芬擡手在雲顯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道:“不是的話,就代表你不孝。”
雲顯擡起一條腿擋在自己跟韓秀芬之間,不解的道:“怎麼就不孝了。”
“你父親是一個權力野獸,你兩個母親是權力野獸,你是他們三個生的,你要不是一個權力野獸,我倒要替你那個倒黴的父親默哀一下,他有一個兒子居然不是他生的。”
雲顯怒目而視……
“坐好,吃不了你,跟着你那個狐媚子老孃也學不來什麼好的,既然來南洋了,總要滿載而歸纔好。”
雲顯作正了身子,目不斜視的道:“這話當着我母親的面說才顯本事。”
韓秀芬大笑道:“你以爲當着她的面說的還少了?當年,她就仗着長了一張狐媚子臉,把書院裡的那些蠢蛋迷的不知東南西北,連當年最重要的魁首都拍你娘馬屁了。
你以爲我當年爲什麼要跟韓陵山死戰?就是看不慣他們那副奴才樣子,老孃當年要是戰勝了韓陵山,第一個就要向你娘挑戰。
讓她知曉,在這個世界上立足,不能僅僅因爲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就什麼都擁有。“
雲顯嘿嘿笑道:”事實如何呢?“
韓秀芬重重的一拳砸在車廂上怒道:“事實就是長得好看的,果然能佔便宜,你娘長成狐狸精結果什麼都擁有了,至少,比我從刀刃上舔血得來的要多。”
雲顯正要大笑一些,卻發現韓秀芬瞪着一雙大眼睛兇殘的看着他,立刻就收斂了笑容。
“你給老孃聽着,你長的雖然沒有你那個人妖舅舅嬌媚,在我這裡就休想再依靠一張臉混日子。”
雲顯攤攤手道:“我不靠長相一樣是皇子,照樣可以混的風生水起。”
韓秀芬取出一隻煙點上,用肩膀拱拱雲顯道:“英國人,法國人,荷蘭人,葡萄牙人們全瘋了,他們的王已經下令,全速向海外擴張。
而且,他們的政策很寬鬆,不論是任何人,只要能在他們的本土之外獲得領地的人,王室都會承認他們的功勳,地位,財富,只要這些人願意讓自己的領土承認本土的領導,那麼,他們的國王就會分封爵位。
在過去的一年中,我明顯察覺到,那些歐洲人探索世界的腳步正在加快,在歐洲,在非洲,在我們亞洲,還有新大陸,都已經有了他們的蹤影。
我給你父親上書,希望他能開放我們的海禁,准許所有大明子民可以向海洋探索,可以在海外自立爲王,可以在海外建立我們的附屬國。
你的到來,其實就是你父親做的一次有益的探索,如果成功,我大明人將無處不在。”
雲顯呆滯的道:“我爹這是我給我分家,還不把好地方給我?南洋估計也沒我的份吧?”
韓秀芬冷笑一聲,從袖子裡取出一張海圖丟給雲顯道:“你父親一點也不實誠,明明是看上這塊土地了,想把這塊土地當做你的封地給你,卻一句話不說,就等着我們這些人幫他做呢。”
雲顯皺眉道:“婆羅洲?”
韓秀芬道:“做夢,婆羅洲屬於南洋總督轄下,將來是要設立州府的,不可能。”
雲顯狐疑的打開地圖看了一遍,在韓秀芬用紅筆圈起來的那片巨大的地圖上仔細看了良久,這才擡起頭對韓秀芬道:“遙州?這是哪?”
韓秀芬道:“四十三年前,西班牙航海家托勒斯的探險船隻駛過一片非常遼闊的大陸和幾內亞島之間的海峽,他們因此發現了這片巨大的大陸。
同年,荷蘭人威廉姆·簡士的杜伊夫根號探險船涉足過這片遼闊的土地。
他們還給這片大陸起了一個什麼狗屁的”新荷蘭”的怪名字。
當然,我大明是不承認的,劉明亮說我大明的鄭和太監的寶船比荷蘭人更早發現了這片大陸,並且給這片大陸起了一個名字叫做——遙州,意思是遙遠的州。
兩年前,我藍田界碑就已經抵達了遙州,碑文是我寫的,字是張傳禮刻的,所以呢,那一片大陸,就是我大明實打實的土地。
如果荷蘭人有意見,可以來問我。
不過,估量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
你既然來南洋了,那就走一遭遙州,去了那裡之後隨便抓幾個野人,當着英國人,法國人,威尼斯人,荷蘭人,葡萄牙使者的面宣讀一下你父皇的旨意,這事就這麼定了。
以後誰要是再有意見,老子就有藉口跟他們開戰了,印度這片地方少一兩個瓜分者也不錯。”
雲顯用崇拜的目光瞅着這個比男人還男人的阿姨,輕輕地把頭靠在阿姨粗壯的胳膊上,用力的蹭着道:“以後這塊大陸就是我得了?”
韓秀芬大笑着攬住雲顯,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一下道:“沒錯,你以後就是我大明的第一個親王——遙親王!”
雲顯張着嘴巴樂了好長時間。
那塊大陸好大……不過,好像哪裡似乎不對頭,因爲他身邊的這個阿姨笑的好像比他還要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