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五十八、 養玉2



窮鬼!老劉在心裡鄙夷的罵了一句。但臉上還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畢竟杜坤是這翠玉齋的頭號養玉人,還要靠他爲店裡創收呢,所以老劉往往只是心裡看不起他,但表面上卻和顏悅色。這年頭,和誰過不去別和錢過不去啊。

招呼了杜坤自便,老劉匆匆的離開去賬房取錢去了。雖然這內廳裡擺放着不少值錢的物件,但他不怕杜坤還會有什麼不軌的企圖。這杜坤是個明白人,羅府的東西哪有這麼好拿的?就說前幾年,有個養玉人攜玉私逃被羅府的人捉住了,當着這羣養玉人的面活活被打死,那場面現在都還歷歷在目。這年頭,人命比狗賤,羅府在梧城可說是有權有勢,想找個人出來,可不要太簡單。否則,誰會有恃無恐的把玉給你養幾月?你當他羅府是缺心眼麼?

老劉到賬房會了賬,拿着三吊銅錢和一個錦盒慢吞吞的回了前廳,見杜坤還老老實實的站在剛在的位置,似乎都沒移動過,心中對這人又高看了幾分。畢竟這前廳裡擺得物件,隨便拿走一樣,都能讓這人舒舒服服過上幾年的。當然,拿了之後能活上幾天,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老劉對杜坤熱情的招呼道:“你也不是外人,坐下說話。”

杜坤在之前就一直盯着老劉手裡的三吊錢了,見老劉招呼,便作了個揖,小心的坐下。老劉見杜坤這小心翼翼的模樣,也懶得逗他,把銅錢拋到杜坤面前說:“這是你應得的,數數吧。”

“瞧您這話怎麼說的。您給的東西,只有多不能少,自然不用數了。”杜坤把銅錢接到手中,直接就揣進了懷裡。

“是嗎?出了門之後要少了數目,我可不認賬的。”

“哪能啊,少了一吊半吊我都不帶問的。劉掌櫃,您喝茶。”杜坤說着,拿起茶壺爲老劉倒茶,收手時杯中茶水不多不少正好七分。

老劉用手磕了磕桌面,示意領情。旋又指了指桌上的錦盒說道:“你這小子倒是挺本分的,不枉我照顧你那麼

多年。好了,閒話過後再說,我這裡又有一樁活計,你做是不做?”

有錢賺的事情,杜坤自然不會推辭,立馬滿口答應,而老劉似乎對杜坤的反應早有預料,便打開了桌上的錦盒,推到杜坤的面前。杜坤往盒中一看,只見墊底的紅色絨布上放着一塊玉佩,扁圓形,造型精美而巧妙,用他多年接觸玉器的眼光來看,這塊玉佩應該是在玉坯上先雕出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然後女子周圍鏤空的雕出好幾層荊棘,整體一看就好似這女子就禁錮在這佈滿荊棘的牢籠之中。

除此之外,這雕工也是極爲精湛,那囚籠之中女子痛苦掙扎的表情被雕琢得栩栩如生,讓人看了不由自主的憐香惜玉起來。

這玉佩可是好東西,杜坤心裡想着。他養了那麼多年的玉,還從未見過如此精美的玉器。只可惜,這塊玉佩有個極大的瑕疵——在這塊羊脂美玉的下半部分,呈現出一大片暗紅的色澤,看起來就彷彿是一塊凝固了的血塊。

而就在這個時候,陽光正好從天井上照射下來,直直的打在玉佩的表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那玉佩氤氳出一團朦朧的光,白色與暗紅在空氣中交織重疊,而玉中的女子似乎在這光幕的倒映中更顯鮮活。然後,杜坤恍惚看見那女子嘴脣動了一下,耳畔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喚,對杜坤說——放我出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杜坤猛地驚醒了過來,當他再看那盒中的玉佩,卻見它依舊安靜的放在那裡,沒有半分變化。而剛纔的光幕,嘴脣的顫動,和那聲呼喚現在想來,彷彿是做了一場夢,其實都沒有發生過。

就在杜坤驚疑不定的時候,老劉喝了口茶,拋出一句讓杜坤激動不已的話:“三少爺吩咐了,這塊玉你要養得好,酬勞是五吊錢。”

“什麼?五……您說是五吊錢?”杜坤猛地站了起來,兩眼直勾勾的看着老劉,想確認他剛纔聽到的話是真是假。

“對,五吊錢。”老劉伸出五個手指在杜坤眼前晃了晃,接着又用一種

略帶慍怒的語氣說道:“這可是三少爺親口說的,我還能騙你?”

“這個……像您這樣的大人物自然不會騙我這種的小角色。我不是被這五吊錢給嚇着了嘛。恕罪恕罪!”杜坤連忙滿口賠罪,心中大喜,好傢伙足足五吊錢啊,又夠我快活好一陣子了!不過,想起剛纔那場幻夢,杜坤那顆火熱的心,又慢慢冷卻了下來。

“你別忙着高興,我得事先提醒你一下……”老劉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塊玉呢,與你之前那些有點不一樣,否則哪會開那麼高的價格?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以你的命格,壓得住的。我言盡於此,你可以考慮一下到底接不接。”

老劉的話,反倒是打消了杜坤的猜忌。忙不迭的迴應道:“多謝劉掌櫃提醒,小的明白。這玉雖然有些與衆不同,但估計也出不了什麼大事。這活計我接下了。”

“這就好。其實也是我多慮了,你小子天生三土命,而且名中帶土,這又加了兩重,便成了五土命格,這叫人中玉土中仙,離土地爺的六土命就差一步之遙,雖不能大富大貴,也能保你一生無病無災。你這樣的命格天生就該做養玉人,再邪的玉,哪能傷你分毫?”

“就是就是,也虧得劉掌櫃請高人爲我批命,又帶我入行,小的這纔有了今天的舒心日子。您是我命中的貴人,要不是遇到您,小的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你這小子,就喜歡撿好聽的說。”老劉被杜坤這麼一番恭維,一張老臉笑得跟菊花似得,“好了,閒話就不多說了,我還要看店子。這趟差事你好好辦,辦好了我再幫你在羅三少爺面前說些好話,爭取多爲你弄些酬勞。”

“哎喲,那小的就先謝過劉掌櫃了!”

杜坤謝過老劉之後,拿着錢和錦盒歡天喜地的離開了。看着他遠去的背影,老劉的臉上浮出一個殘忍的笑容,然後整個人退進了屋內的陰影之中,只留下一句虛無縹緲的話:“謝就不用了。嘿嘿,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還能這麼謝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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