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爺,老爺!~~”突然,女子的驚呼驚擾了衆人。
回過神來的宋雨花,神色複雜的看着那個俏麗的姑姑,宋明慧紅着眼,撲到那年老的男人身邊,哭的聲淚俱下。
“賤人,哭什麼哭,你是成心咒老爺早死嗎?”隨後一輛馬車上下來個年長的太太,衝過去一巴掌就將宋明慧扇到一邊,自個兒擠了上去。
宋明慧捱了打,只顧期期艾艾的落淚,竟然連個大氣兒都不敢喘。
如此情景,看的宋雨花眉角直跳。
當初宋雨花還在宋家的時候,因祖母李氏將祖父的死怪在了雨花身上,家裡除了雨花爹孃,就只有還是孩子的小叔叔宋明德將雨花當自家人,二叔明理和兩位姑姑對雨花的態度都淡淡的。
尤其是這位大姑姑,記憶中,宋明慧看雨花的眼神總透着股子古怪,回想起來,雨花似乎有點理解宋明慧當時的複雜心情了。
試問面對一個改變了自己命運的孩子,哪怕這孩子是她的親侄女兒,她心裡又怎麼痛快的了?
雖說錯不在宋雨花,可是宋雨花被視作妖孽,宋家被人詬病,連帶着壞了宋明慧的好姻緣,加上年景不好,平常人家食不果腹,不願再娶裹小腳的女人供養,結果就導致宋明慧落的只能給老財主當小妾的地步。
這一切,又能怪的了誰呢!
宋雨花有些同情宋明慧,想起宋明慧的小腳,她又皺起了眉頭。
自家娘也是小腳,在家門口活動還成,要是長途跋涉的遠行,那雙腳怕是吃不消。
“老爺,老爺啊!……快,阿貴,你前頭去,把劉神醫請到府裡候着,快去快去~“那位年長的太太急促的吩咐完,趕緊招呼衆人進城。
宋雨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混在了馬車旁的隨行當中。
當家老爺出事,底下的人都人心惶惶,竟然沒人發現他們後面跟了個不相干的人。
宋雨花也沒想到,竟然如此順利就混進了雲華縣,進城後,不動聲色的與隊伍拉開了距離。
只是難得遇到了熟人,還是自家姑姑,宋雨花心中有些好奇,便遠遠的跟在了隊伍後面。
幾輛馬車以及馬車隨行人員,進城後直奔城中,在一座門前左右蹲着兩個大石獅子的宅門前停了下來,宅門上的匾額上赫然寫着‘宋府’兩個大字。
宋府?
宋雨花微微挑眉,難倒是宋家村的宋財主家?
宋府宅門敞開着,門前已經等了好些人,其中還有個穿着青袍留着花白山羊鬍的老者,老者身邊有個男子。
馬車剛停下,男子便湊了過去。
隨後,山羊鬍被請進了馬車,幾息後,馬車裡傳出一陣幾乎斷了氣的猛咳,緊接着,男子親自撩開了車簾,有人將車裡的宋老爺,擡出來放在了備好的軟轎上,擡進了宋府。
人醒過來了,但山羊鬍劉神醫捻着鬍鬚神色並未放鬆,宋家三爺宋成纔等宋老爺被擡進去,才問山羊鬍情況。
結果山羊鬍沉思片刻後,說道:“令尊的情況有點棘手……”
之後的話,因兩人已經進了宋府,漸行漸遠,宋雨花沒聽到。
宋雨花是因爲好奇才跟了過來,可是看到如此高門大戶,她心裡倒是有了旁的打算。
剛纔跟着隊伍過來的時候,將街面上的情況也看了個大概,雖說雲華縣的熱鬧比向陽鎮不知好了幾百倍,但依然透着股子人心不穩,街頭的小商販寥寥無幾,街面上店鋪生意也不好。
看到那副景象,宋雨花不免對山洞裡的存貨犯起愁來,都快斷糧了,誰會買毛皮?
不過眼前這高門大戶,又恰巧當家老爺病了,這不是現成的機會麼!
宋雨花心裡有了成算,便緊了緊揹簍的藤繩走過去,趕在宋家家僕關門前,上前攔着說道:“這位大叔,勞煩通融一下,我這裡有好東西,興許府上老爺用的着。”
宋雨花雖然膚色偏黑,五官卻很漂亮,尤其是笑起來一口白牙,瞬時便將她渾身的破舊淡去大半,倒是把那家僕看的一愣,連關門都忘了。
讓家僕通融,不過是話頭,宋雨花的目的是剛剛陪山羊鬍劉神醫進去的男子,所以說話時,她的聲音格外響亮。
果然,宋雨花這邊剛說完話,前頭的宋成才就皺着眉頭,回頭看過來。
宋雨花忽略掉宋成才臉上的不悅,笑着揚聲說道:“這位爺,我手裡真的有好東西,耽誤您一會兒工夫,勞您看看!”
別說宋成才,連劉神醫也有些不悅,心道來了個沒眼力勁兒的,宋家老爺剛發了疾症,正着急呢!巴巴湊上來添什麼亂?萬一惹怒了宋家人,打出去是輕的,直接槍斃了都可能。
宋成才原本想讓人將宋雨花轟出去,可不知怎地,看到宋雨花滿臉的笑,竟有種豁然開朗的敞亮感,就好像壓在心頭的煩心事,已經有了解決之法。如此一來到嘴邊的怒氣緩下來,淡淡道:“帶她過來!”
宋雨花識趣兒的走過去,人還沒到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布包,邊拿東西邊嘀咕:“這是我爹上山挖的,可金貴了,肯定有用。”雖是嘀咕,聲音卻足夠宋成才和山羊鬍聽到。
神神秘秘的慎重模樣,惹的宋成才和山羊鬍都微微動容,站定了步子。
宋雨花小心翼翼的打開布包,從中掏出塊黑亮油光的毛皮,然後掖起布包,將毛皮捧在手裡,當着宋成才和山羊鬍的面,慢慢打開。
宋成纔在看到宋雨花掏出的毛皮時,就已經眼前一亮,他一眼就認出來,宋雨花手裡拿着的皮子,毛色上佳,雖是小了點兒,但做個暖手的袖筒,或衣服領子,都十分合適。
宋雨花隨手就是好東西,宋成才忍不住多看一眼宋雨花。
宋雨花穿的很破舊,但漿洗的還算乾淨,尤其是護在肩頭藤繩下,巴掌大的護肩毛皮,和踩在腳上的毛皮鞋子,一看都是質地上佳。
那麼好的皮子,被宋雨花粗陋的穿戴在身上,宋成纔看的眉頭直跳,心裡直道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