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打曹瑩嫁給陸忱之後陸忱從來沒有給過曹瑩一個好臉,對待曹瑩也是不冷不熱,經常看着一些舊物發呆。曹瑩知道,那些東西都是那個叫倩兮的婢女的,心中恨極倩兮的同時又聽說倩兮如今過的很好,嫁給郭嘉,成爲了郭嘉的正妻,郭嘉爲了她不再接受任何一個女人,她還一舉得男,生了一個兒子。
這讓曹瑩恨極了倩兮的好命,嫉妒之心在心中瘋長,最後竟然喪心病狂的買通郭嘉軍中的人給郭嘉下了毒,讓郭嘉染上了疫病。這也多虧了曹仁在軍中掌權,軍中人大部分都是曹仁心腹的緣故,才能如此順利。
只是她沒想到倩兮一見到自己就說郭嘉是自己的,還說的那麼肯定。曹瑩的臉上有了幾分慌亂,郭嘉那可是曹操的心腹,若是讓曹操知道自己害死了郭嘉,第一個不放過自己的就是曹操。
曹瑩慌亂道:“你胡說什麼,你夫君死了,就想栽贓給我嗎?真是不知所謂!”說罷拂袖而去。
若水沒有攔着曹瑩,卻神色陰沉的盯着曹瑩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曹瑩走後運送郭嘉棺槨的人就到了府門口。若水拉着小郭奕回屋裡換了一身鎬素,之後才緩緩從屋裡走向門口。
小郭奕任母親拉着自己走到廳堂裡,這時郭嘉的棺槨已經運到了廳堂,廳堂中的衆人都盯着若水母子二人,若水旁若無人的走到郭嘉的棺槨旁,一隻手拉着小郭奕,一隻手輕輕撫摸郭嘉已經僵硬,甚至開始發出異味的臉龐。
若水撫摸着郭嘉,嘴角含笑,柔聲道:“奉孝,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說你會短命,你說我是不是烏鴉嘴?可是那時候你一點也不生氣呢。我只是一個小婢女,不管有多少才華,都是一個身份低下的婢女。可你卻是高高在上的祭酒大人,對於我一個小婢女來說,需要仰望的存在。可是你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沒有看低過我。在府裡的日子,你總是把我當作至交好友一般的存在,在我開心的時候聽我傾訴,在我傷心的時候陪我借酒消愁。
我說我不喜歡那些男人妻妾成羣,你就再不找任何女人。雖說你沒有給過我任何許諾,但我知道,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別的女人了。我雖然也沒有說過,但我也不會再有別的男人了。這一生一世,我都只有你一人。我這樣說,你高不高興?奉孝,你知道嗎?我有好多話還沒有和你說,還想聽你的回答呢。你起來再聽我說說好不好?以前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順着我的。
我一生氣你就會來哄我的。我問你高不高興你爲什麼不回答我呢?我生氣了,你起來哄我啊,郭嘉,郭奉孝,你起來啊!你起來啊!你起來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了,你起來再說句話啊……求你了……”
若水哭的泣不成聲,整個大廳裡來弔唁的人聽到若水的聲音都忍不住心酸起來。荀彧平時跟郭嘉最是交好,此時忍不住上前勸道:“郭夫人,節哀順變。奉孝在地下也不願見你如此哀傷的。”
若水看着荀彧那張儒雅的臉忽然想起初次相見時荀彧勸郭嘉別再喝酒的樣子,眼淚忍不住噴涌而出。看的荀彧也忍不住落淚。
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小郭奕眨巴着眼睛拉了拉母親的衣袖,疑惑道:“娘,你爲什麼哭?爹在哪裡?爹答應回來的時候會給我帶寶貝,爹說他不會騙我的。我把爹帶的寶貝送給娘,娘就別哭了,好不好?”
郭奕清脆稚嫩的童音在大廳裡響起,讓衆人聽的更加心酸。大廳裡除了小聲的抽泣聲再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向一個死了爹的孩子解釋他的爹爲什麼騙了他,爲什麼不回來了。
若水聽着郭奕的話抱着郭奕哭的暈了過去。荀彧見狀忙指揮人把若水擡了回去,又讓人去叫了郎中回來。自己則帶着郭奕守在若水的房裡,生怕她哀傷過度,有個三長兩短。
一直在角落裡的陸忱眼神複雜的看着哭的昏厥過去的若水,曾幾何時,那個少女只會爲自己哭,爲自己笑。如今,她的喜怒哀樂都已經屬於另一個男人了。他知道,即使那個男人死了,也沒有人可以代替他在若水心中的位置了。若水的性格他十分清楚,認定了就不會再變。
他忽然發現,他曾經以爲重要的東西,權利,金錢,地位,似乎都沒有那個少女的一顰一笑來的重要。他爲了現在這不上不下的地位,一個別人眼裡吃軟飯的士族,放棄了那個對他來說彌足珍貴的少女,真的值得嗎?
曹營中都說,曹操謀士衆多,奇謀百出,但善斷的卻只有郭嘉一個。起初他還不理解,如今卻是理解了。他陸忱在失去一切後才發現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而郭嘉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並且用最快的速度做了最有利的決斷。
他,不如郭嘉。
荀彧在若水的房間外守了一夜,待天光大亮後依舊不見房間中有任何動靜。心中着急,推開房門,準備找郎中再來看看若水爲什麼還是昏迷不醒。卻意外的在門後發現若水坐在角落裡,雙臂圈着雙腿,手裡抱着一張郭嘉的畫像無聲哭泣,滿面淚痕。
郭嘉的喪事是荀彧一手操辦的,曹操下令按照列候的規格來操辦。等郭嘉的葬禮辦完後就把郭嘉的獨子送到曹府來,他要親自撫養這個孩子,他要把這個孩子培養成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來彌補對郭嘉的哀傷。
郭嘉的葬禮上,他的夫人從始至終沒有流一滴眼淚,跟那個據說在棺槨旁哭暈過去的人判若兩人。若水看着郭嘉下葬,帶着郭奕在郭嘉墳前磕了三個頭後,就再沒回頭看那墳墓一眼。
第二日,曹操派人去郭嘉府上接郭奕,卻被告知郭嘉的夫人與獨子郭嘉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