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百航,你永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上!”張仁奎冷峻的聲音傳出老遠,一聲令下,伴隨着整齊的腳步聲,連隊將碼頭給包圍了起來。
聽着耳邊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韓百航靠在麻袋上深呼吸,調整着自己的心跳。月亮悄悄地躲在了雲彩背後,天色突然間暗了下來,韓百航突然睜開雙眼,從麻袋後一躍而起,一個虎撲撲倒了一個士兵,雙手一扭,結果掉了他的性命,身子往前翻滾的時候,將他身上的槍一下子順了
過來。
趁着其餘幾人沒有反應過來,韓百航舉槍朝着張仁奎射了一槍,不過卻射偏了。
韓百航將手裡的槍一扔,對着張仁奎大吼道:“我說過,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張仁奎氣得渾身發抖,對着韓百航的背影大吼道:“給我抓住他!死活不論!”
話音一落,一連串密密麻麻地槍響,無數子彈朝着韓百航飛了過來,四處亂飛的火星,如同開了一場絕妙的焰火晚會一般。
韓百航兔起鶻落,靈活地閃避着要命的子彈,突然感覺小腿一疼,一顆子彈準確地撞進了的血肉之中。
“媽了巴子的!”韓百航咒罵一聲,卻不敢停頓,拖着受傷的腿,跑到了港口邊,轉過頭對着張仁奎豎了一箇中指,一個猛子扎進了水中。
張仁奎帶着人姍姍來遲,看着漸漸消逝的水花,如同吃了大便一般難受,怒吼道:“給我封鎖所有出海的路,給我搜查全城!”
韓百航拖着疲憊的身子從水裡面爬了出來,中彈的小腿鑽心般的疼痛。趴在岸邊,韓百航看着水面上緩緩開過的軍艦,不由得心一沉。
突然岸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韓百航趕忙把身子一旁的水草中,刺骨的冰水,侵蝕着韓百航的脆弱的神經。
聲音漸行漸遠,韓百航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下來,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
韓百航掐了一下自己大腿,讓自己清醒過來,壓着牙從水裡爬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躲在路邊,認清了道路,朝着一開始的農家小院跑去。
月光如水,韓百航臉色慘白,受傷的小腿不停地往外淌着血。看見熟悉的小院,韓百航心中一喜,咬着牙翻牆而入,卻一下子從牆上摔了下來。
“你受傷了?”李四聽見聲響從屋裡跑了出來,一眼就看見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的韓百航。
韓百航張着嘴,卻說不出半句話來。李四攔腰把韓百航抱了起來,放在牀上以後扭頭,從粗放裡面找來一把小刀,手裡還拿着針線。
李四點燃一盞煤油燈,將小刀在火上烤了一下說道:“我給你取彈,你忍着點!”
韓百航抓住棉被的一角,死死地咬住,對着李四點了點頭。李四找準韓百航的傷口,熾熱的刀刃,一碰到皮膚之上,就傳來一陣焦臭味。
鑽心的疼痛刺激着韓百航的每一條敏感的神經,韓百航死死咬住棉被的一角,從喉嚨發出陣陣嗚咽聲,渾身開始痙攣起來,雙眼上翻。
李四劃開傷口以後,伸手把子彈掏了出來,隨手往地上一扔說道:“我還要幫你縫合傷口,你忍住!”
說完李四捻起繡花針,對着韓百航的傷口縫了六針,這才拍着韓百航的肩膀說道:“兄弟,你真厲害,居然硬是沒有叫出聲!”
韓百航去全身溼透了,也不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水。舔了一下發白的嘴脣,韓百航有氣無力地說道:“趙三讓我們在這裡等,我們要往哪裡走?”
李四吹滅了油燈,安穩地坐在桌子旁說道:“我也不知道。”
韓百航怔了一下,皺着眉頭說道:“他不是說,我們道了這裡就能逃出去嗎?你怎麼不知道。”
李四笑道:“他說我們能夠出去,就一定能夠出去,而且能跟他們會合,你不用慌。”
韓百航沉聲道:“你就這麼相信他嗎?”
李四點點頭道:“至少從我跟他認識以來,他說的就沒有錯過。”
韓百航沉默下來,他雖然不知道兩人的信任是怎麼形成的,但是從李四的態度看來,趙三應該不會扔下他不管。
既然這樣的話,趙三一定給李四安排了後路,只要自己跟進李四,就一定能逃出去跟他們會合。
韓百航想通了這一點,也就把心放下來了。畢竟從監獄開始,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按照趙三安排好的計劃再走。
要不是在城門張若蘭出了意外,他們現在可能正大搖大擺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對了,我這裡有個東西,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不識字。”李四咧嘴一笑,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薄紙,遞給了韓百航。
韓百航接過紙,好奇地問道:“你這是從哪裡來的?”
李四撓着頭,臉上略帶羞澀地說道:“這是我回來的時候,順手從一個人身上掏出來的。趙三讓我多看書,多認字。可是我看見字就一個頭兩個大,以前都是他念給我聽的。”
韓百航知道李四跟他做的事一樣,自己拼死拼活才逃出來,而李四卻好像沒事人一樣,居然還能順道偷東西,不由得韓百航對兩人又高看了一眼。
韓百航展開手裡的紙,不過是半截日報,最矚目的無非是吳佩孚和張作霖和吳佩孚的口水仗。一個要求嚴懲戰犯,另外一個想盡辦法爲段祺瑞等人開脫。看着手裡的半截日報,韓百航不經陷入沉思,按照他的記憶,吳佩孚此時應該得到了廣大人民的支持,而張作霖此時冒出來打口水仗,無疑是把
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往下看去,韓百航發現最後有一段小字寫着:竊國之賊非段,內有奸佞讒言,外有小人作祟,可悲可嘆!
韓百航眉頭一皺,品味出其中有些不對的味道,看來張作霖幾人,正在慢慢向吳佩孚灑下大網。所有的一切,絲毫沒有因爲韓百航的逃生而有半點改變,一切還是照着張仁奎的計劃在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