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百航看着趙三慢慢地走下樓梯,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們哪裡都不用去,在這裡等着就好了。”
韓百航不解地問道:“等誰?”
趙三推開雜物間的門,將露蘭春從裡面攙扶出來以後,淡淡地說道:“等黃金榮!”
“你怎麼知道,黃金榮會來?”
趙三看了一眼身旁驚慌失措的露蘭春說道:“他肯定回來。”
順着趙三的目光,韓百航看向露蘭春,瞬間一種揪心的感覺涌上心頭,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上,渾身僵硬如鐵,簡直比被人捅了一刀,打了一槍還難受。
露蘭春低着頭,眼神有些躲閃,低着頭不敢說話。李四將屍體都拖到一邊,在地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韓百航皺着眉頭,對着李四吼道:“你能不能消停一點,吵死了!”
李四茫然地裝過頭,不解地看着韓百航,不知道他爲何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
趙三瞟了一眼怒氣衝衝的韓百航說道:“如果你覺得難受的話,可以先行迴避。”
韓百航冷哼一聲道:“我爲什麼要回避,不過就是一個黃金榮,難道他還能把我吃了嗎?”
露蘭春也感受到韓百航的怒火,上前兩步,拉着韓百航的手說道:“我跟他沒什麼的,我……”
韓百航打斷道:“你不用說了,我沒事的。”
話音剛落,門口涌入一大隊巡捕,黃金榮從巡捕後面慢慢地走了進來。
看見地上一地的屍體,還有站在屋裡的四人,一下子愣住了。韓百航對着黃金榮,咧嘴笑道:“黃大哥,好久不見了。”
黃金榮冷哼一聲道:“是你這個賣國賊,來人啊,給我拿下!”
一聲令下,巡捕們一擁而上,正準備動手,露蘭春一下子衝了出來,擋在幾人身前,對着黃金榮焦急地說道:“不要動手,黃大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我們一馬吧。”
衆巡捕當然知道露蘭春和黃金榮的關係,一時間愣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面面相覷,等着黃金榮發號施令。
黃金榮站在門口,臉色陰晴不定。露蘭春腳步一動,想要往前走,韓百航一把拉住了她。
露蘭春拍了拍韓百航的手,扭頭對着他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擔心。隨後慢步走到黃金榮的身邊,柔聲說道:“黃大爺,他是被冤枉的,而且你們倆還是結拜兄弟,就不能幫幫他嗎?算我求你了。”
看着露蘭春抓着黃金榮手臂,吐氣如蘭,眼若媚絲,韓百航百感交集,心裡好像有一百隻貓爪在心裡不停地撓着一樣。
韓百航死死地攥緊拳頭,一臉怒氣地朝着黃金榮走了過去,剛邁出步子,趙三伸出一隻手攔住他,輕輕地搖頭。
一下子韓百航如同泄氣的皮球,咬着牙將腦袋偏到一邊去。露蘭春一面軟語相求,一面偷偷用眼角偷看着韓百航,眼神閃動,卻還是一直抓着黃金榮的手臂。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這一次我就當你沒看見你們,滾吧。”
在露蘭春甜糯的聲音中,黃金榮覺得有些飄飄然,大手一揮,十分大氣地放過了韓百航三人。
衆巡捕也放下手中的武器,跟在整齊的站在黃金榮的身後。黃金榮扭頭對着露蘭春笑了笑說道:“這房子不能住了,我再給你找一間房子。你放心,在上海張仁奎不敢拿你怎麼樣。”
露蘭春低着頭不敢說話,只是把腦袋扭到一邊,不讓黃金榮肥碩地手指碰到她的下巴。
眼看黃金榮要走,韓百航急了,低聲對着趙三吼道:“就這麼讓他帶走蘭春?”
趙三揮了揮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但是這樣的情況,他怎麼能安靜地下來,拔腿就要朝着黃金榮追去。
突然間韓百航停下了腳步,黃金榮也如同見鬼一樣鬆開了露蘭春,腆着笑臉對着趕來的林桂生說道:“老婆,你怎麼來了?”
林桂生瞟了一眼露蘭春,凌厲的眼神,讓後者心驚膽戰,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
“難道我還不能來嗎?”林桂生冷哼一聲道:“這房子倒是挺大的嘛,被打壞了真是可惜啊。”
黃金榮摸着額頭上的冷汗,站在林桂生身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衆巡捕雖然已經習以爲常,可是看見這樣的場面,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黃金榮板着一張臉,對着他們吼道:“你們笑什麼笑,還不給老子巡邏去!快滾!”
眼看老大發火,衆巡捕頓時作鳥獸散,喧鬧的房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露蘭春慢慢地走回韓百航身邊,躲在韓百航的身後。趙三掃開眼前零碎的傢俱,找了兩根還算完好的椅子,示意韓百航坐下。
韓百航不知道他搞得什麼鬼,向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趙三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點了一下下頜,讓他不要緊張。
趙三扭頭對着林桂生說道:“黃夫人,恭候多時,請坐!”
林桂生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韓百航對面,黃金榮則站在身後,垂手而立。
“你說恭候多時,難道說你早知道我會來?”
趙三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說道:“以兩位在上海的勢力,我們一登岸的時候應該早就被發現了,居然沒有人來抓我們,這其中的道理,想必大家都懂的。”
說着趙三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朝着黃金榮看去。黃金榮低着頭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去看自己妻子的眼睛。
趙三繼續說道:“法租界的巡捕房,離這裡大概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我想黃大爺,應該不是碰巧跟着巡邏,然後晃悠到這裡的吧。”
黃金榮臉色窘迫,彷彿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一般,着惱道:“夫人,被聽他們在這裡胡言亂語,我們回家吧。”
說着就要去攙扶自己的妻子離開這裡,沒想到林桂生一把甩開黃金榮的手說道:“我倒是對他的話有幾分興趣。你繼續說。”
趙三淡淡地說道:“我們能夠幫你扳倒張仁奎!”趙三語驚四座,衆人眼神各異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