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京高速公路,這裡是一條連接南北的高速公路,來往的車輛川流不息,而在半小時前一輛大客車追尾,其緣由暫時不知,現場一片悽慘的哭喊,還有未滿百天的小嬰兒在不停的哭泣。
高速交警已經先行來到現場,同時通知了120派救護車前來搶救,三陽中心醫院距離上高速公路最近,在院待命的五臺救護車已經火速上線。
其他五臺車救護車在市中心轉診病號,陳幸坐在救護車上,冷靜的思考着待會可能發生的情況,李科在車上不停的向陳幸傳授經驗,以及下車後怎麼與患者溝通。
對於高速大批傷員出現時,最重要的就是搶救病重的,而在國內將急救病號分爲四級。
Ⅰ級(瀕危病人)病情可能隨時危急病人生命,需立即採取挽救生命的干預措施。急診科應合理分配人力和醫療資源進行搶救。
Ⅱ級(危重病人)病情可能在短時間內進展至Ⅰ級,或可能導致嚴重殘疾,應儘快安排急診,並給與病人相應處置及治療。
Ⅲ級(急症病人)病人目前明確沒有在短時間內危及生命或嚴重致殘的徵象,應在一定的時間段內安排病人就診。
Ⅳ級(非急症病人)非急症病人 病人目前沒有急性發作症狀,無或很少不適主訴。
但是陳幸知道,這只是書本上的分級,真正在現場的時候這些不一定管用了,最重要的還是溝通技術。因爲遭遇車禍的人大部分沒有受傷很嚴重的,精力旺盛,他們會不停的叫喊期望到現場的醫生馬上看他們,而真正收拾的患者卻往往是沉默在一旁的,活着被壓在車禍現場的人。
那些精力旺盛的人一般看到你就會拖住你馬上給他診治,就算你看完了他,他看到另外一名醫生又換叫喊讓其爲他診治,因爲他們根本不相信醫生,期待從不同醫生口裡獲得不同的答案,然後用來威脅醫生。
正是這樣人太多了,才造成了現在醫療環境中醫患關係持續低溫的情況。
陳幸重生前也正是被一個瘋子殺死,所以這次陳幸也是十分謹慎。
救護車序貫的跟着,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衆人快要到達現場,陳幸坐在後面,看着前方,一羣高速交警已經將道路封閉,防止車禍繼續發生。
推開救護車的門,陳幸帶上口罩和手套迅速朝慘叫聲的人羣走去,陳幸遠遠望去,一輛大貨車和前方的小汽車的尾巴撞上了,連着前面的更多的車輛一起受累。
一個身穿制服的高速交警來到陳幸身旁:“你是醫生吧?快跟我來,前面車子裡有個被壓在車底的人,流了好多血!”
陳幸一聽,毫不猶豫跟着高速交警衝了過去,而陶小娟也剛剛下車,準備打招呼的時候,看着陳幸急匆匆的離去,隨後被身旁的一名患者纏上了。
下車的醫生們開始分配任務,先確認病重病號,爲期帶好不同眼色腕帶,用以區分危重程度,李科下車後朝陶小娟問道:“咦,陳幸去哪裡了?我一轉身拿東西,他人就不見了!”
陶小娟爲身旁頭皮流血的患者迅速清洗了傷口敷上紗布後回答道:“剛剛看一個交警帶他走了,好像前面有個病情更加嚴重的病號!”
李科一聽,馬上朝陶小娟指着的方向跑去。
(臭小子,怎麼能一個人行動,你還沒有執照,如果出問題了,那就麻煩大了!)
對於實習醫生來說,他的所有醫療操作必須有上級醫師在場,才能執行,現在陳幸的獨自行動,讓李科一下子就慌了神。
“希望沒有出岔子!”李科默默的唸叨着。
而與此同時,陳幸早已經達到現場,一兩黑色SUV汽車,整個車身都翻了過來,一名司機卡在裡面動彈不得,旁邊的一名中年女士不停的在哭泣吶喊。
這時候女士看到身穿白大褂的陳幸到來,立馬跑了過來大喊:“醫生快救救我老公,我老公在裡面卡了半個小時了,剛剛還能說話,現在已經暈了過去了。”
陳幸一聽,知道情況不妙,立馬來到汽車旁,這時候他看到主駕駛裡有一個男人躺着,半個身子露在外面,而雙下肢已經被車的前生死死的卡住,無法動彈。
陳幸立刻觀察了患者情況,整個臉蒼白,而周圍流的血都快凝固了。
(不好,失血性休克!)
“現在情況非常不好,患者已經出現休克表現,隨時可能死亡,患者必須馬上截肢!”陳幸很果斷的下了診斷。
這時候一旁的女士聽了陳幸的話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醫生求求你,能不能想其他的辦法,我們家就他一個人賺錢,如果他沒了腿還怎麼幹活?”
陳幸被女士的話氣到了,這個時候了,生命都不一定能保證,現在還想着保住腿。
這時候李科也趕到的現場,聽到了陳幸的言語,眉頭緊皺,朝患者的方向看去,隨後摸了摸脈搏。
“來不及了,患者已經失血過多死亡了!大動脈搏動已經消失!對不起,這位女士請節哀!”李科站起來朝哭泣的女士說道。
這時候女士哭的更大聲了,似若瘋魔。
“老公,你怎麼就能死去啊,沒有你我怎麼活啊!”女士的吶喊聲音響徹整個高速公路,悲傷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
突然女士眼神變得十分堅決,突然朝着護欄跨了過去,高速交警一愣大叫不秒,隨後急忙衝了上去,想將女士撲倒,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陳幸、李科和高速交警親眼目睹了一個活生生的生命被高速上行駛的一輛小汽車撞飛,那輛小車的司機下的立馬踩了剎車。女士的身體在空中一拋,隨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大腦流出一灘鮮血。
小車的司機下車看到眼前的情況嚇的全身直哆嗦。而一旁的高速交警重重的拍打護欄,連連嘆氣。
這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在這混亂嘈雜的車禍現場,女士的死亡並沒有喚醒那些受傷很輕的人,他們依舊在嚎啕大哭,大聲喊痛,生怕沒有醫生關注他。
陳幸憤怒了,他的拳頭捏的咯吱的發響。
李科拍了拍陳幸的肩旁:“別難過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眼下快處理這些病號,把病情重的單獨安排救護車先走,其他輕的用一輛救護車送他們回醫院,讓他們擠一下。”
陳幸的怒火仍未消除,但是他好恨,一個鮮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失。
轉身離去,加入到搶救工作當中,當人被安排好後,一個大約二十來歲,黃髮的男人不滿的罵道:“你們這是什麼破醫院,讓我去和一堆人擠在一塊!老子不同意!”
陳幸準備上車馬上送病號離開,被這男人的話氣的怒火再次升了上來,陳幸立馬跳下車朝黃毛男人喝道:“嘿!那個黃毛,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黃髮男人轉頭看着陳幸冷笑道:“老子在說你們這羣垃圾醫院!你們這些垃圾醫生,比以爲我不知道,你不過就是個實習醫生而已,垃圾!”
陳幸脫下白大褂,仍在了地上,李科見狀知道不妙,準備上前攔住,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嘭!
陳幸一拳打在黃髮男人的臉上,原本這個黃髮男人只是頭皮擦傷而已,現在的他鼻孔嘴角已經青掉,鼻孔不停的流血。
在車上的患者目光都焦距在這裡,一旁的交警也並沒有上前阻攔,在他們心理,他們也很厭惡這些人,這些社會垃圾,正浪費着大好的醫療資源。
黃毛被陳幸突然的襲擊嚇到了,顫聲道:“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告訴你,我要去你們醫院投訴你!”
陳幸冷冷的看着黃毛:“你再說一聲試試!”
陳幸的語氣十分冰冷,眼神狠戾的盯着黃髮男人看着,黃髮男人被陳幸盯的全身發抖,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彪悍的醫生。
“對不起!”黃髮男人只能選擇低頭道歉,好漢不吃眼前虧,陳幸本來身形高大,加上散發的強大氣勢讓黃毛不得不忍氣吞聲。
陳幸再也沒有理會,穿上白大褂回了救護車,車子立馬發動,救護車拉起了搶救的信號燈,一路朝三陽中心醫院飛奔而去。
李科朝陳幸投去一個無奈的眼神:“你啊,還是小心一點,下次不要去招惹這些人,你還只是個實習生,他要是真的投訴,到時候你一定會被醫院記處分的。”
看着窗外的風景,陳幸無奈的嘆氣道:“是我衝動了,不過當時真的忍不住了!他媽的,怎麼能有這樣的人活着,那些好人就這麼死去了!”
李科搖搖頭眼神看着遠方:“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對我們來說不重要,無論是誰,我們都必須全力以赴去搶救。”
陳幸看着車窗外的世界,風景宜人,高速公路兩旁的花花草草鮮豔的綻放着,而陳幸的內心卻在哭泣,他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即便重生之前,他對人的死都是很淡然。
而重生後的陳幸對生命十分熱愛,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因爲他相信:活着本身就是上天對人最大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