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麼呀,”史泰龍話裡都是無奈:“是泰格總監安排的,我和她登錄到tz旁邊的npc身上,名字都是tz取的,我叫波瀾,她叫水兒,因爲我是成年水元素,後來轉爲冰元素,而她是一個少年水元素,而且還是npc形象,所以前期一直都是我在帶着她。”不是npc形象,只是她一直很小心地保持着那個形象的延續性,否則泰格同時安排兩人登錄成npc,會遭天譴的。
“我說你們神神秘秘的,原來是幹這種勾當。”和我保持一致,筱筱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好像這是我認識她以來,她最沉靜的一次,似乎一切都在她掌握中,“你也不想想,能夠拿到少年npc賬號的,至少是前期排行榜前十名的高手,哪是你這樣的新手可比的。”但是紫娟原先明明是沒有參加內測的吧。
“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開始我也儘管假扮npc,但扮着扮着很快就露出馬腳來。紫娟就不一樣,那個水兒,扮得毫無破綻,連我都時常以爲她就是一個npc,那表情、性格,真是和現實中的她完全不一樣,感覺tz那麼偉大的一個npc都被她迷惑得不行,逐漸就開始和我疏遠,對水兒卻是越來越言聽計從了,我想着,在遊戲裡我的使命也該結束了,乾脆就離開,自己練級好了。”
“泰格這麼安排,是不是拿我當tz了?”筱筱嘲笑一聲,“不過你的運氣還真好,能跟着tz這麼久,你看看,他身邊那些玩家,遊戲水平都漲了不少,難怪你都能進排行榜了。”
“你是說新秀排行榜?那是論壇上開玩笑的。”史泰龍總算是輕鬆了點,“其實我真希望tz是你,他的很多表現都太出乎意料,連泰格總監都是嘖嘖稱奇,所以加代子纔會看得眼紅,急着也要進遊戲的。”
“可是這和你希望我是tz有什麼關係,”筱筱幽幽的一聲:“難道是覺得只有我能夠達到那個水平,還是你希望能和我在遊戲里長相廝守?你不是選擇離開了麼?”
波瀾嘿嘿笑了一聲:“其實是tz安排我離開的,那個時間,那個理由,當時不覺得怎麼樣,但後來和他們討論起來,才發現,tz處理得恰到好處,讓我只有選擇離開。如果你是tz,那我只能說你是太可怕了,我現在真的不希望……對了,你可以告訴我你在遊戲裡那裡,我可以帶你練級啊。”
這誘惑的意味也太明顯了,空間裡抖得厲害,筱筱明顯在調整呼吸:“這話也太矛盾了,又希望我是,又不希望我是,這什麼的,到底你是什麼意思。”
“泰格總監說,tz明知道我是玩家,但對我算是仁至義盡了,調走我,其實是給我活路,因爲他已經動了殺機。可是在那個時候,泰格總監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可能:在把我調走後,只過了三週,他把水兒殺了!”這話裡真的有些混亂,但我至少知道泰格總監完全沒能夠猜透我的行蹤。
“她被tz殺了?”筱筱真是表現得太震驚了,“tz爲什麼會殺她,以她的遊戲水平,又有泰格總監幫忙,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奇怪的事,莫非,我就是tz,而你把她是水兒的消息透露給我?”
“是啊,泰格總監也是這麼懷疑的,”這不知道是第幾次苦笑了,“不過至少我知道,肯定沒有透露過,水兒的身份,一直就只有三個人知道,我倒更相信,是紫娟在睡夢裡說胡話……不過泰格總監已經確認,你不是tz,這決不可能,因爲這麼長的時間,你一直沒有登錄遊戲,作爲被玩家控制的角色,泰格總監對失控時的情況有完整的統計,最好的就是你的小精靈,也只能完成一些簡單的戰鬥,決策方面幾乎沒有表現,其他角色基本就成木偶了,而tz不同,他始終保持着高度的遊戲智能,這絕對不是一個玩家角色能夠做到的。”
慚愧,我只能在命門裡偷偷慚愧。也不知道筱筱能不能比我表現得好一些。
“嗬嗬,”筱筱的笑聲總是有些怪異:“真沒想到,紫娟自詡遊戲高手,居然被一個遊戲裡的小孩給這麼輕輕鬆鬆就殺了。”
“應該不是很輕鬆吧,”史泰龍也有些被情緒感染了,“水兒被殺的時候,紫娟和泰格是在一起的,那戰之後,泰格整一天內都不讓任何人靠近,臉色鐵青着呢,紫娟更可怕,被殺後立刻重生在莊裡,變成一個精靈,正在苦練經驗值呢。”
這個選擇還不錯,如果她能夠迅速得到提升,在王國軍裡說不定會有一席之地,位置肯定不低。當然,那是元素族的,和波瀾已經成爲敵人了。
“對她來說,重生後的遊戲還有什麼好玩的,把我服侍好,不比什麼都強!”筱筱這話確實尖損了點,可能根本就是故意的。
史泰龍愣了下:“是啊,她也一直說這種遊戲不是她的菜,不喜歡,但水兒被殺之後,看來是動了真怒,恐怕唯一的遊戲目的就是要殺了tz,把這個仇給報了!可現在tz行蹤飄忽,就算是遊戲公司都沒法判斷出他的準確位置,也沒法在他身邊npc安排登錄,好像水兒被勘破後,那個區域已經被tz用一種奇怪的魔法保護起來,對了,你的情況是怎麼樣?”
還是不死心啊,筱筱嗤笑一聲,“我離那兒遠着呢,可惜我登錄的地方不對,這輩子是怕沒機會見到這個奇怪的tz了,這遊戲可是公司程序編制的,怎麼會出現這麼奇怪的角色,我倒有些佩服泰格總監了。”
“還不止呢,現在遊戲裡的智能npc好像是越來越不受控了,首先是這個地區還有另一個水平很高的npc,那個野怪首領,泰格總監都不敢相信,會同時出現這麼兩個厲害的人物,他是把所有遊戲高手都問過一遍,卻完全沒有頭緒,除了你,也不可能有人在這個地區了,可你又絕不可能一人分飾兩角,如果真是你,那我一定要推薦你給我的影片擔任女主角才行!”
“真的好想啊,”筱筱悠然一聲:“我是說加代子,她想這個都想瘋了,如果知道你有這樣的心思,她肯定會向泰格要求去登錄做一個野怪!”
空間裡似乎沉靜了片刻。史泰龍驚呼一聲:“筱筱,你流血了。”
“流血很奇怪麼,”筱筱的聲音突然變得虛弱,“你是第一次看,是不是顯得很醜。”
“不,不,筱筱,你不能死。”史泰龍聲音都變了:“醫生,醫生,快來救人。”
“別傻了,沒有醫生,我也不需要醫治了,”她的聲音變得異常堅定:“是不是擔心我來不及告訴你密碼?”
“啊?”他明顯怔了一下:“我都忘了……是大鬆叔叔的,你剛纔騙他的時候,我都嚇壞了,”
“是啊,我騙他,但你不覺得奇怪麼,他都沒給我確認一下是哪個角色,怎麼就能確認我說的密碼就是他要的?”
“是啊,”史泰龍的聲音有些哭腔:“他那麼忙,又是公司高層,其實根本就不會進遊戲的。”
“那怎麼辦?”
“怎麼了,不給不就……哦,我知道了,你把賬號還給他們,是想知道你父親給的賬號是哪個。”史泰龍總算是明白過來:“我聽加代子給我提過,是那個祭司的賬號。”
“唉,我就知道,”筱筱深深嘆口氣,“我最不用心的賬號纔是我爸爸的。算了,你還願意附耳過來聽麼?”
“當然。”史泰龍的回答這麼直截,倒是讓我有些迷惑了。
“是爲了加代子,你才肯和我走得這麼近吧。”筱筱的笑聲裡透着一份自憐:“其實,我那三個遊戲角色裡都沒有設密碼。”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我都要爲史泰龍鳴不平了。整個空間在搖晃,甚至彷彿在坍塌,就在我驚惶莫名的時候,命門裡金光閃耀,差點是把我給吞沒了。
“你……你……”筱筱從來沒有用這樣的口氣說過話,那聲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小傻瓜,我就是願意離你這麼近,”史泰龍的聲音近得好像就耳邊,醇厚綿密:“記着,要好好活下去,等你站起來的那一天,我娶你!”
一聲巨大的聲響,連空間都像是爆炸開來。一聲尖銳刺耳,幾乎把我直接給裂解了。“你,你,是人是鬼。”
“筱筱,你怎麼了,爲什麼眼角會流血?”倒是大鬆鎮定,“快,史泰龍,立刻打急救電話。紫娟,你把她的腦電波儀解下來。”“
“不,不行,誰都不要碰我,我要登錄完遊戲角色,修改遊戲密碼。”筱筱已經氣若游絲,但聲音裡卻透着不可侵犯。“不是說好不要紫娟回來麼?”
“是這樣,公司已經以最快速度討論過了,認爲紫娟確實沒有盡到看護的責任,已經申斥了她。”大鬆忙得團團轉,還能夠清晰地把這些內容表達出來,“她也表示認錯,主要是因爲遊戲任務沒有完成,她的心裡有些煩燥,大家經過討論,認爲紫娟目前還是最瞭解你的人,在找到新的看護之前,她也自願無薪照顧你……”
“這還有關係麼?”整個空間裡,突然變得靜謐,所有的空間都打開了,灰色絲線源源不斷涌進來。
這就是死了麼?
不行,我還沒有親眼看到加代子呢。
我不要死!
我看到無數的絲線從我身體穿過,看到一個瀕死的少女直挺挺躺在那裡,那不是遊戲中的少女,不像水兒那麼古怪,也不像休麗那麼美麗,但我還是願意相信她是少女,蒼白得就像後來我見過的一些石膏像,唯一的異色就是在頭頂上,有一些青絲纏繞,但其中有不少已經離開頭皮了……不對,還有異色,就是兩隻眼的眼角,緊閉的眼角,正流出鮮紅的血,汩汩的,似乎悲傷永遠沒有窮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