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玥捏着下巴,臉上掛着微笑,又把那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們小姑娘,塗口紅,戴口罩。”虞嬋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她雙手一把摁住溫玥的肩膀,激動地問:“你的意思,莫非你也……”
溫玥被她給嚇了一跳,不過還是保持着微笑,點了點頭。虞嬋的震驚逐漸轉變爲欣喜:“好傢伙,我還以爲你就是這個什麼鬼二少爺本人了,沒想到你也和我一樣,你說是怎麼看出來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的?”
溫玥頭往後縮的雙下巴都快出來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虞嬋的手,虞嬋這纔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朝他嘿嘿一笑,坐在對面的凳子上,溫玥這才舒了一口氣。
“且不說你那完全不像大家閨秀的言談舉止,你下意識的扶眼鏡和掏手機的動作都暴露了……”溫玥有些無奈地看着她,虞嬋正在虛空扶眼鏡的手頓時僵住。
“啊,這,”虞嬋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她又一臉興奮地開口:“那你是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
“大概是昨晚上你醒來前幾分鐘吧。”溫玥回答。
“前幾分鐘……”虞嬋回憶了一下,自己一醒來就看見這個人在驚訝地瞪着自己,原來他當時也和自己一樣處於懵逼的狀態啊。“哦,也就是說,你逃婚其實也並不是因爲討厭我這個大小姐或者是在外面有私定終生的小姑娘了吧。”
“……你想的好多。我自己那會都還不知道發生了啥,只是想出去看看是不是被什麼人整蠱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沒想到虞嬋會問這一出,溫玥揉了揉太陽穴。他昨晚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醒來,看着眼前的酒杯和酒,以及趴在對面取下蓋頭人事不省的古裝新娘,第一反應就是被人整了。他思考了很久,最近也沒聽說過什麼節日或者活動,周圍的同事也都忙於工作,不可能有這個閒心來整他。按照自己自己醒來前發生的事,現在自己應該躺在醫院纔是。總之現在眼前的事很不合常理。
虞嬋”哦~”了一聲,想也沒想繼續追問:“欸,那你之前是哪年的人啊?你又是怎麼來這裡的?你之前是幹什麼的?”
“打住!”溫玥給她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隨即壓低聲音和她說:“我聽到有人來了,咱們的事之後可以慢慢說,現在得先去幹正事。”
“啊對……還得去請那什麼安。”虞嬋突然失落,好不容易遇到了同類人,還想着跟他多吐槽幾句來着。
“二少爺,二少夫人,還請洗漱更衣。”外面丫鬟的聲音傳來,溫玥去打開門,門口站着三個小丫鬟,爲首的是就是大清早跑來叫門那個。她們一個抱着一沓衣服,一個端着一盆清水,一個拿着帕子和一碗食鹽,進來就把東西放下,畢恭畢敬道:“還請夫人少爺洗漱更衣,完畢後秋笛姐姐會來給夫人梳頭。”
溫玥把幾個人打發了出去,關上門,看着這些東西,兩人撓了撓頭。
“我想刷牙。”虞嬋翻遍了都沒找到牙刷牙膏之類的東西。
溫玥拿起食鹽:“大概是讓我們用這個漱口了。”
“啊——古代人都不嫌口臭的嗎!”虞嬋抱怨。
“忍忍吧,或許這個也不是什麼普通的食鹽,專門爲了漱口的?”溫玥已經開始拿起來研究了。
兩人將就着洗漱完畢,開始準備換衣服,溫玥先是怔了一會,看着虞嬋,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虞嬋看着他的表情,歪着頭問:“怎麼了?你害羞了?”溫玥撇開頭,回答:“這裡怎麼連個屏風都沒有。”
“你這不是廢話嘛,夫妻的房間哪來的屏風。而且我們又不是他們古代人,見多識廣的,我光是上素描課都見過那麼多裸模了,咱倆在一起換個衣服又算啥,”虞嬋隔着領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這衣服裡面還有個裡衣,又不是脫光,怕什麼。”
溫玥咳了一聲,點了點頭,然後他又遇到了下一個難題。
這種衣服他不會穿。他甚至連自己的婚服都不會脫,手忙腳亂了好半天。
虞嬋已經倒在牀上笑的起不來了,指着他:“大兄弟,你玩過cosplay嗎?”
“沒有。”
“那你穿過漢服嗎?”
“沒有。”溫玥想着天天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搞這些!
虞嬋笑夠了,從牀上爬起來,挽起袖子,親自給他換衣服:“那你就讓我來,順便你也看看多學一學。”
溫玥臉都紅到脖子根了,張開手,任由她擺佈。
兩人換衣服的時候,虞嬋問他:“話說你準備怎麼處置那個叫阿尤的小丫鬟啊?我記得我看過的小說裡,這種都得狠狠收拾一頓的。”
溫玥搖了搖頭:“那倒沒必要。一來看得出她已經我這個院子待了很久了,我倒是還打算從她那裡問出來些什麼。二來她也是被人威脅,那個叫什麼,瀾小姐?我認爲可以從這裡下手,把她父母救出來,收買一下人心。”
虞嬋認真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你說得對。而且她看樣子也不像貼身伺候的丫鬟,畢竟你們男人,好像也不需要貼身丫鬟吧……”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看着溫玥,溫玥瘋狂搖頭,她笑了一聲,繼續說,“那就也造不成什麼威脅。”
“現在有一個大問題擺在我們面前。我在想昨天晚上那個惡毒女人究竟是誰,以及那個瀾小姐。待會我們去請安指不定會看到她們。”溫玥皺了皺眉,說。虞嬋也想起來昨晚那個女人,長得挺好看,就是臉太臭了,她不太喜歡。
待會真要見到,指不定又要作什麼妖。
這時他們衣服也換好了,溫玥開門,秋笛也剛好過來,虞嬋坐在梳妝鏡前,讓秋笛梳頭。在這之前虞嬋已經幫溫玥隨意紮了個簡單髮髻,然後讓溫玥去門外等她們。
“秋笛啊,小姐我告訴你個秘密啊。”虞嬋把秋笛叫到面前,悄悄地說,秋笛一臉疑惑把耳朵湊過來。“其實昨天晚上,我喝酒喝多了,一覺醒來,我就失憶了。”
“啊?!”秋笛驚叫一聲,梳子都掉到地上了。虞嬋趕忙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她又拉過來,繼續說:“小聲點,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看今早我去拉架都差點沒認出來你不是?我現在除了你,可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啊,待會你得幫我,有啥事你多幫我遮掩一下。”虞嬋扯起慌來真是臉都不紅一下。
“嗚嗚嗚,小姐……”聽說虞嬋失憶的秋笛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她邊抽泣邊給虞嬋梳頭,虞嬋都怕她鼻涕掉下來粘頭上。
梳完頭,整裝完畢,虞嬋看了一眼鏡子,還挺好看。秋笛紅着眼,擦乾眼淚,帶着兩人去了前廳。一路上秋笛一直叨叨不休:“今天要請安的是二少爺的父親,溫老爺,然後是二少爺的生母,也是主母陳夫人。今天還會來一個姨娘,張姨娘,以及她所出的庶女溫瀾。”
“溫瀾……”虞嬋心想,這應該就是那個瀾小姐了,那個張姨娘指不定就是昨晚那個女人。她悄悄把這些告訴了溫玥,溫玥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到了前廳,幾個人已經都在等着他們了。果不其然,那個惡毒女人也在,帶着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姑娘,只不過她今天的表情變得格外溫柔,讓人甚至懷疑昨晚出現了錯覺。
“待會記得說兒媳給父親母親請安。”秋笛在進門之前小聲提醒虞嬋,虞嬋應下,走到大廳給父母請安。溫玥也學着請安。陳夫人一臉慈愛地看着他們,叫他們起身,而溫老爺則沒什麼表情,只是嘴上說了一句“好”,便再也沒說什麼。
“這虞家大小姐長得秀氣可人,教養也是極好的,在夫君開口前便主動行禮,不知道虞小姐女德女戒是學到了哪個層次了呢?”這女人果然開口了,表面聽着是在誇獎,但明眼人都聽的出來這是在陰陽怪氣。虞嬋臉上一僵,立刻擡起頭,環顧四周,發現似乎沒人有要幫她說話地樣子,心裡盤算了一下,看着她,面無表情地說:“你誰啊?”
“?”這下輪到全場震驚了。陳夫人一臉擔心的看着兒子兒媳,溫老爺眉毛都擰在一起了,而秋笛則是驚得差點掉了下巴。只有溫玥,低着頭,沒人看的出他的表情。
“虞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剛嫁過來就這麼有膽識。我們瀾兒和您比,可真是差遠了呢。”那個女人也算沉得住氣,收回驚愕的表情,一擡眉,臉上依舊是畢恭畢敬。
“欸,不是,你是誰啊?穿的跟個掃帚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哪家掃帚成精了呢。”虞嬋乾脆站直了身子,抱着手臂看着她。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一旁的姑娘忍不住了,氣急敗壞地說。看樣子這應該是那個溫瀾了。虞嬋冷笑一聲,看着她的臉,說:“掃帚旁還帶着簸箕,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是吧。你確實比不上我,我都嫁人了,你還賴在這裡幹嘛?我是你我就出去抱着一顆樹哭死了。”
“你!”溫瀾氣極。虞嬋真是把平時身邊牙尖小姑娘的招數都想了起來,現在心裡不要提有多爽了。她抑制住瘋狂上揚地嘴角,嘲諷地看着兩人。
“放肆!”溫老爺終於發話了,他眉毛都擰成一股繩了,看着這個新媳婦和兒子,眼神裡充滿厭惡。“哪裡來的野丫頭,竟敢這麼對待自家姨娘和……”
“父親!”溫玥突然開口,直接打斷了溫老爺的話,“兒子平時很少管家事,所以不太清楚,不過在兒子地記憶中,除了丫鬟,姨娘和庶女的地位應該是在場所有人裡面最低的吧?就算兒媳最開始失了什麼禮數,父親和母親還沒開口,怎麼能輪到一個姨娘來教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