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長城】
明海做了一個夢,無邊夜色之中,蒼穹上冉冉升起一顆血色星辰,血紅色的光芒如柱般落下,轟斷了已經建成的一大段長城。
烏雲密佈,狂風席捲,戰士的吶喊聲,刀兵的交戰聲,還有女子的哭泣聲,聲聲悲壯。
血色星光照耀世間,大地上屍橫遍野,流血漂櫓,數不清的白骨累成一座巨塔,景象有如末世一般可怖。
明海從噩夢中驚醒,驚魂難定,他擦了擦汗,覺得很不安,因爲他很少做夢,更別說是這麼離奇的夢了。
他盤坐在牀榻之上,呼吸吐納,運轉自己雄渾的真氣,很快將心境平復了下來。而後他努力地想回憶自己剛纔的夢境,發現記憶已經開始模糊,什麼都想不清楚,只是隱隱約約的有一種很危險,如同末日降臨的預言一般的感覺。
嘆了口氣,明光站起身離開營帳,伸了個懶腰,看着天邊的明月,若有所思。
......
明海在這裡其實是很無聊的,他不像明空和明玉那般身邊有自己的友人,公子扶蘇和蒙毅都是他們的知己好友;他更不像明光那樣孤僻,喜歡孤獨,他是個挺喜歡熱鬧的人。雖然這裡人很多,但是除了他之外,大家似乎都有很多事情做。
勞工們沒日沒夜的工作,難得有休息的時間,兵士們也要緊盯着勞工,生怕他們偷懶和逃跑。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他發現嬴政對待自己的子民遠不像外界傳說的那般恐怖與殘暴,他雖然制定法令要求全國的精壯男丁們來修築長城,但是也給予了他們的家庭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將士們也允許他們多休息一段時間,多吃一些東西多喝一些水。
還有就是他調動了無數監牢中的死囚犯以及重犯,免除了他們的死罪,讓他們在這裡戴罪立功,努力工作,爭取重新做人。
但是大家都清楚,他們一定會死在這裡,這些囚犯的待遇是最差的,稍有偷懶,便會被鞭打責罰,吃的最少,乾的最多,大部分都已經死在了城牆下,屍骨都被壘進了長城牆。
“直爽豪邁”的明海曾經揍過好幾次下死手毆打勞工的兵士,但是聽了蒙恬將軍的解說之後,他也知道自己一人之力難以真正改變什麼,後面他也就不再多管閒事,只要不是特別過分,他都不會插手。
第五十七隊勞工中有一個人看上去很是與衆不同,白白淨淨,長相出衆,是個清秀的年輕人,就是看上去十分瘦弱,像個文弱的書生。他經常因爲幹不動活被責罵鞭打,但是兵士也沒有下狠手,只是象徵性的警告他。一些同伴還欺負他,不過他們畢竟同是天涯淪落人,也沒有太過分。
明海偶然間看見這個年輕人偷偷躲在無人之處抹眼淚,這一天,年輕人鼓起勇氣嚮明海借紙,他想寫信回家,他很想念家中的妻子。
明海覺得這個人很有趣,看上去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便同意了幫他的忙。
年輕人叫範喜良,當年始皇帝統一天下後,便開始在全國各地徵集數十萬民夫,將秦、燕、趙三國北邊的城牆連通、修繕合一,修築萬里長城。萬喜良只是個文弱的書生,那裡幹得了這種苦差事,因爲逃避衙役的追拿,他翻牆逃進一處農家院子,躲在絲瓜架下,正好園中的女兒家名爲孟姜女,萬喜良連忙起身作揖哀告,懇請她不要聲張。孟姜女一看是個俊俏書生,少女芳心一動,回報給她的父親孟老漢,孟老漢見萬喜良一表人才,又知書達禮,於是提出把孟姜女許配給他。
其實範喜良在見到孟姜女的第一眼也是心頭一動,眼前女子美麗溫柔,明媚如春光,讓他一見傾心,沒想到逃跑竟變成了喜事。誰曾想良辰吉日時,正當二人即將拜堂成親,不料闖進幾個衙役,一擁而上把新郎萬喜良抓了去做民夫。
可憐的範喜良就在這裡辛苦的工作,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了,相思之情已經快要將他逼瘋。
明海一向喜歡幫助別人,他認爲幫助別人讓自己也很快樂,所以他給了範喜良紙筆讓他寫信,並且承諾等他寫完他會想辦法幫他寄回家鄉。
年輕人淚流滿面的感謝明海,還想給他磕個頭,被他阻止了。
這件小事給明海無聊的生活帶來了一點點小意思,但是隻是一點點,還小,他依舊很無聊。
“真無聊啊。”他看着藍藍的天空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
也許是迴應他的烏鴉嘴,老天聽到了他的願望,給他找了一些麻煩。
“大人,邊界有匈奴巫武前來騷擾扣關,將軍請您前往壓陣!”蒙恬的傳令兵急忙忙來到明海身邊對他說道。
“哈哈哈哈!終於到我出手的時間了。”明海長笑一聲,右腳重重一踩地面,整片營地似乎都震顫了。而後他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高高躍到高空之中,衝向了遠處。
傳令兵吃了一嘴的土,把他看傻了,反應過來之後他急忙也向同一個方向趕去......
北國邊關一向荒涼,在此地呆的久了,身上會自然而然的沾染一種肅殺之氣。
秦軍將士陣容整齊,威嚴肅殺,如果有善於觀氣的煉氣士在此,便會看到大秦帝國的軍隊整體散發着鐵血的煞氣與戰氣,有無敵天下,誰與爭鋒的威勢,那是經歷無數次殺伐,以及無數次勝利累積起來的無敵氣勢。
然而匈奴族的戰士天生狂血,荒涼艱難的生活環境將他們的意志鍛鍊的比鐵還要堅硬,將他們的體魄鍛鍊的比雪狼還要強悍。
面對一統天下,攻城略地如飲水的大秦無敵鐵騎,他們毫無畏懼之心,一心只想與之爭鋒,決一死戰。
明海來到蒙恬身邊,看着帝國軍隊與匈奴戰士交戰的場景。
“果然悍勇,竟能與我大秦鐵騎一較高低。”
明海有些震驚,匈奴的實力果然不可小覷,但他能看得出來,即使匈奴人強悍,也難敵國大秦雄師。
“奇怪,真是奇怪。”
蒙恬身穿威武戰甲,威嚴迫人,此時卻皺着眉頭,撫着自己的鬍子喃喃自語。
“奇怪?有何古怪之處,請將軍指教。”明海不懂蒙恬在說什麼,於是虛心向他請教。
“哦,公子有所不知,這匈奴人在戰場上甚是兇狂,悍不畏死,然而最近幾日他們只是在佯攻,意在騷擾而不在殺敵,他們後方隱藏的巫武巫士也還沒有出手,這實在很不對勁。”
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帝國名將,能看出匈奴人的心思,明海心中有些敬佩。
他以爲匈奴戰士的表現已經很強悍了,沒想到這竟然只是假象,他們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發起進攻。
“往日裡的騷擾,他們會力求儘可能多的殺死我大秦將士,然後奪走屍體,由那幾名巫師施展巫術,陛下雖也曾派遣了幾名煉氣士來此,卻不敵那些巫。今日巫武重現,卻沒有努力對我軍造成傷亡,像是在計劃着什麼.......若那些巫再來施展邪術,勞煩公子解決,蒙恬便等着看明海公子大展身手了。”
蒙恬很欣賞明海,對他耐心解釋道,明海也無聊的久了,很想痛痛快快的戰上一場。
果然,沒過多久,匈奴族的巫們便開始了動作。
數十名大巫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液汩汩流下,卻沒有落在地上,而是隨着一聲聲巫族咒語的響起,化成了血紅色的氣流,纏繞在匈奴戰士的身上。
那些本就兇狂的匈奴戰士渾身繚繞血色霧氣,整個匈奴軍隊血色殺氣沖霄,看上去驚人而恐怖。他們咆哮大喝,殺氣與聲威震散了天上的雲彩,駭人無比。
饒是大秦帝國的軍人見過無數的腥風血雨,也被眼前這景象深深地震撼了,恐懼如同跗骨之蛆附在了他們的心中。
匈奴戰士的力量瞬間增強了極多,原本與秦軍勢均力敵的他們此時如同狼入羊羣般,登時秦軍陣型大亂,被匈奴人殺的潰不成軍。
蒙恬臉色一變,還不等他開口,明海便出手了。他高高躍起,如同流星墜地一般重重砸向戰場。
匈奴的巫們面色不變,非常平靜,他們自信他們的血之巫術爲戰士們帶來了極強的戰鬥力,秦軍來增援的只有一個人,絕對無法改變戰局。
然後下一個瞬間,他們便神色大變。
明海落地,帶來極大的衝擊,被加強的匈奴戰士也被他震飛了數十人。戰場被他短暫的分割開來,他站起身後,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笑了笑。
“兄弟們不要怕,明海祝你們一臂之力。”
他的聲音極大,震得戰場之內的每一個人的耳朵都嗡嗡作響。
“玄武蓋世,玄黃神甲術!”
他咆哮一聲,身後躍出龐大如山的神獸玄武異象,如同荒古神獸重現世間,帶來無與倫比的威壓,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的心靈。
這頭巨大的玄武看上去無比真實,相比他的四位兄弟姐妹的異象,他的玄武異象已經接近實體,威能要高出一大截。
他已經發現,召喚出玄武異象之後,藉助玄武之力施展艮土之術,法術的威能將得到質的飛躍。
玄武仰頭長嘯一聲,一步移出,便如山嶽橫天一般盤在了秦軍將士的頭頂,不過它沒有將他們踩死,而是巨大身軀逐漸變得透明,而後消失化爲流光,消失在秦軍陣營之中。
可是即使玄武消失了,秦軍士兵的震撼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大增,因爲他們發現,他們的身體表面凝結出了一層土黃色的光芒,如同鎧甲一般守護着他們的身體。
一個秦軍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便被兇狂的匈奴戰士近身,重重一刀劈下。他慘叫一聲,本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了,沒想到那戰士強大至極的一刀,連他身上的土黃色鎧甲都沒有砍破。
秦軍士氣登時大陣,他們歡呼着,咆哮着殺向匈奴戰士,只攻不守,因爲此事匈奴人已經無法再傷到他們,戰場的形式又一次逆轉。
不僅是親臨戰場的士兵,就連觀戰觀望的蒙恬都呆了。
他沒想到,明海這個看似憨厚的年輕人,竟然有如此高明的道行。
至於明海本人就更不用說了,雖在戰場之中,匈奴戰士根本連他的身都近不了。
艮土之力雄渾無比,最適合施展守護類的術法。
可是明海覺得遠不過癮,於是他轉動脖子,看向匈奴後方驚愕的巫們,他咧開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