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個誰會這麼火,原來這首歌的節奏是可以強身健體的。”
家明輕輕拍着上萬的手包感慨讚歎,並不像之前爲捧而捧的敷衍。
“原來,敲地板的節奏是那個誰的節奏啊……那崔大夫,是不是我給我爸天天聽那個誰的曲子,我爸的病就會變好了呢?”程曉寧兩手擰着衣角,緊張且急切的問。
“音律如藥,那個誰只是其中的一味罷了。你爹前時的病狀可以用那個誰,此時,或是之後,便不一定是那個誰了。”
大框子已經扎穩當了,崔旭可以好整以暇,慢慢的豐富自己草創的音律醫療體系,“對於你父親的病狀,以你及家明的所見,是我用了那個誰……家明,你去把門關嚴,拴住又打呼嚕了……咱們接着說,你們只看到了那個誰,卻不知道爲什麼選那個誰,選了那個誰之後爲什麼要在亥時二刻使用,爲什麼又要在子時再用,甚至用多少那個誰,用哪一段的那個誰,用多大份量的那個誰。。。這些都是你們不知道的,這些都是需要經過無數次的試驗和研究,千錘百煉聽壞了十幾二十部cd機,做幾尺十幾尺高的記錄資料,方可艱苦達成的效果。治腦卒體癱用什麼,治消化不良用什麼,治骨質增生用什麼,治皮膚瘙癢用什麼,這都是有講究的。或一味,或數味搭配,飯前聽還是飯後聽,聽多少,聽哪一段,哪一段和哪一段要一起聽,同樣要熟稔君臣佐使的法門,有時候一個cd機根本不夠用……好在現在都有手機了,聽起來方便的多,只是音質比不過專門的cd唱機,這個情況,相當於藥材的品質稍差些,如果不是非常兇險苛刻的病症,在療程上做些調整也能將就……”
“羿哥,您治病的路子很清奇吖,我聽明白了,您治病不用到藥鋪子裡去抓藥,得去音響店,輪到治大病用好藥,怕是得找一搞音樂的發燒友,從他那兒淘換一組頂級音箱就相當於搞了一株千年何首烏還是萬載雪蓮什麼的……”
“灌唱片也很重要的,有時候,沒有合適的音律,還得找人寫詞作曲配樂演唱,甚至還得開演唱會聽聽觀衆們的反響,這和研製新藥是一樣一樣的。”
倆人一唱一和給程曉寧整懵了,要真是這樣,音律治病也不比吃藥打針動手術便宜多少了。
“崔大夫,那我爸的病……”程曉寧有點坐不住了。
“這個你放心,通過你剛纔的說法,你父親的病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等明天,現在是今天了,今天午前,我過去拜訪一下,當面看一看老人家的情況。”
“啊?!那真是太感謝大夫了,要是我爸的病能有起色,您就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我們一家……”
“不用這麼激動,這是身爲醫者的本份和使命。”
崔旭扭過頭去,掩了掩到嘴邊的酒嗝,生怕酒氣傳過去會被程曉寧女士誤會成酒話,“時候不早了,你回家好好休息,過後我一定到。”
程曉寧站起身,殷切的說,“大夫,您一定要來啊,我等着您。”
“不用這樣,該幹什麼幹什麼,該買菜買菜,該做飯做飯,我去之前會聯繫你的……咱是留個電話還是加個好友?”崔旭從褲兜裡掏出手機。
“都要!”程曉寧堅定的說。
互換電話號碼,又加了好友,再糾纏兩句,崔旭和家明送女鄰居出門。
關好了門,家明兩眼放光,無限崇拜的看着他羿哥,剛要整兩句,卻被他羿哥一個酒嗝給打回來了。
“走吧,去你家對付半宿,給拴住留個紙條兒,讓他自便。”
太陽當空照,小鳥喳喳叫,明媚的陽光把窗簾都曬白了,崔旭從沙發上睜開眼,拿過手機一看,已經快十點了,用他們行話說,已是巳時。
家明還沒起,崔旭放下手機,頭枕着兩手,繼續琢磨三個願望的事兒。
今天,只剩下一個願望了。
凌晨時候,送了程曉寧她爹一個病情好轉的願望。
拿起手機之前,崔旭又許了一個祝願父親母親妻子兒子岳父岳母身體健康長命百歲事事遂意且並不被許願者本人之外任何人察覺的願望。
當然,這個願望因爲願的太多,理所當然的失敗了。
不過,以這個願望爲藍本,另一個祝願父親母親妻子兒子岳父岳母身體健康且並不被許願者本人之外任何人察覺的簡裝願望,居然實現了。
這個就有點不講理了。
一個願望願了那麼多人身體健康都可以,爲什麼願到自己身上卻不得健康呢?難道真的是像心魔老爺爺說的,非要到生死絕境給他打求救電話才能解脫自己的病運和命運乜?
或者說,這就是傳說中醫者不能自醫的說法作怪?
算了,先不想這些有用沒用的了,眼下那個大活兒還需要花時間掂量一番,呆會兒到底給人治到什麼程度纔算合適呢?聽一首歌就下地行走,未免太不嚴肅了,也不符合辯證法,療程拉太長更不合適,不說容易辜負患者家屬的急切和信任,單說自己也沒那麼多時間可以耗着,所以,掌握好一個度是很重要的,一時間,崔旭陷入了沉思。
一路上,崔旭琢磨着第一次去人家裡,要買點兒什麼好,還是家明提醒,您這是去瞧病,不是串門兒,按禮數說應該不用買什麼東西纔對。崔旭一拍腦門,說對。
倆人打了一輛計程車,並沒有到小區門口下車,而是在後街裁縫鋪子的隔壁停了。
裁縫鋪子意料之中的關着,想來這時候,程曉寧正在家裡盼星星盼月亮的盼。
裁縫鋪子的隔壁是一家理髮館,崔旭說要進去剃個頭,颳得乾乾淨淨的那種,剃了頭之後還要去斜對面的小澡堂子搓個澡。
聽羿哥這麼說,家明開始有點兒擔心自己上萬的手包在這個洗剪吹搓流程中的安全係數沒有保障,便說,那羿哥您慢慢捯飭,我先回去看看裝修進度。
家明先走,崔旭坐在理髮館的椅子上,被剃頭師傅捆紮好了,開始剃頭。
看着對面鏡子裡那張七分顏值的高級臉,崔旭沒一點歡喜自戀的表情,只冷冷注視一片灰敗的顏色,若隱若現的浮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