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敲門聲三下,家明莫名覺得敲門聲聲音有些虛,又有些顫,看了看老闆哥,這才上前開門。
門開了,又掩上。
家明走到老闆哥身側,回身站好,卻發現老闆哥已經站起身,和鄰家女子四目相對,目光中彷彿有雷鳴電閃,噼啦啪啦猛烈的交鋒。
鄰家女子的聲音和敲門的聲音好像,有些虛,有些顫,“我……”
崔旭沉聲應道,“可是你的父親有了些變化?”
“你……”鄰家女子的聲音更虛,也更顫了。
“我自然知道。”崔旭緩緩言道,“隔壁單元一位大媽閒聊時與我說起,你的父親沉痾久臥,藥石無用,倥傯二數十載矣。”
“剛纔,我爸從牀丄坐起來了,開口喊着吵什麼呀,喊的比以前每一次都清楚,都大聲……是,是因爲你們在敲地板的緣故嗎?你們能不能再多敲一陣子,也許,也許我爸的病就能更好了?”
聽鄰家女子這麼說,家明忍不住用佩服的眼光看去崔旭,老闆哥真神人也,同樣是安排拴住敲地板,一次討嫌,一次討喜,世情變換,實在不可預料。
“是的,我確實用了點心思在裡面。”
崔旭摸摸下巴,可惜少了一副鬍子,神棍風采減分不少,“這種事空口無憑,若與人直說我在山上潛修醫道,醫術精湛,大抵換來的只是白眼譏諷,就像你我昨日午間說話,你便也當江湖術士看我……當然了,你我素昧平生,你那麼想是對的……但是,既然我下山濟世,必然須取信於人,闖出名聲,不然以後工作沒法開展呀,沒辦法,只好出此下策,還請你……你叫什麼名字?”
“程曉寧。”
程曉寧三個字一出,幾乎整個位面都鬆了一口氣,終於有名字了。
“哦,程女士,我叫……”
程曉寧和李家明都豎着耳朵細聽。
“我叫……崔羿,弦摧九烏之羿……師父賜下的名字。”
崔旭說完,開始感覺自己的事情變多了,這還得抽空編一套上山學藝的履歷,說是在哪座山的哪個洞學藝纔好呢?
“崔……羿哥好名字。”家明擊包讚歎。
崔旭朝家明笑笑,伸手拽過折凳,“程女士,請坐,咱們慢慢談。”
“不了,不用了。”程曉寧略嫌侷促的擺手。
“坐吧,我看你行走姿態,這條腿必然不耐久力,還是先坐下來的好。”
“哎。”程曉寧心中有事,耐不住糾纏客套,坐下便又問,“我爸……”
問大夫連個稱呼都沒有,可見是真着急,也真孝順。
“你的父親病了這麼久,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醫好的,咱們不着急,也不能急,慢慢來,你讓我先把前情提要一下。”
“……”
這位大夫怎麼恁機車呢,一時間程曉寧和李家明都是這種感覺。
“早前說過了我上山學藝的事情了,學成下山普濟世人的宏願也說過了,然後便是下山買房……”崔旭看見全神貫注的倆人,忽然壓力山大,想好的套路頓時忘了大半,“買房麼,呃,要很多錢的,但是我不缺錢,之前有說過給周邊的山民治病,所以有診金收入,山民都很有錢,有的開礦,有的採摘山貨,有的種植果樹,所以山民都很有錢的,所以給他們看病的收入也很可觀。然後,師父要我下山,我便聯繫了我曾經醫治過的一位患者的兒子,也就是這位李家明瞭……”
“嗯,是我,我就是家明。”李家明朝着女鄰居使勁拍拍胸脯,就差從上萬的手包裡往出掏社保卡驗明正身咯。
“嗯,你是家明,崔大夫的病人的兒子。”程曉寧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看來這崔羿還真是個有本事的大夫,而且不差錢,只是有些怪癖,可能順着他的意思比給他多少錢還要管用,爲了爹,就先忍忍,聽講認真一點,態度好上一點,哄他順心,爹便有救了。
“呃,買房要好多錢的麼,不能草率,所以我先來這邊看狀況,結果就遇到你在晾衣服,第二天,我已經買下了房,又遇到你在晾衣服……我覺得兩次都遇見你在晾衣服,實屬有緣,於是情不自禁的和你談了談我的遠大抱負……結果你沒搭理我就走了。”
“對不起。”
程曉寧的眼神有點僵直,這是要找後帳的意思麼?
“不用說對不起,你是對的,任誰見第二面兒就跟我說這個我也不信。但是,我覺得咱們樓上樓下住着,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讓你一直誤會我挺不合適的,所以,我想要證明自己。”
“那麼,羿哥您是怎麼來證明自己的呢?”家明一臉天真的問。
崔旭:“新房麼,得裝修麼,裝修動靜免不得大麼,於是我就想,是不是可以藉着這個機會來展現一下我的醫術呢?畢竟上去就跟人說我醫道通神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程曉寧女士:“……對不起。”
“哦,原來羿哥您敲地板還有這樣的深意。”佳明作恍然大悟狀。
崔旭擺擺手,“你們可能不知道……”
不是可能,是肯定不知道,程曉寧女士和捧哏李家明默默的說。
“……我在山上學過一宗奇術,乃是以音律入醫道,治癒患疾。以現在科學原理解析,大概是屬於協頻共振激活促進體內細胞修復功能之類的作用,於是,我藉着敲地板的節奏和律動把這種音律醫療作用傳遞到你的父親身上……關於你父親久病我是從隔壁單元大媽的閒聊中知道的,我之前有說過。”
“說過。”程曉寧點頭。
李家明忍不住撓頭,“羿哥,那幹嘛要砸兩次……算了,你當我沒問過。”
崔旭死命的剜了家明一眼,這麼上勁兒的時刻你搗什麼亂吖?!
“自然是有道理的嘛。”
發現女鄰居對此問題也頗多關注,崔旭只能絞盡腦汁把瞎話編細緻一點,“還記得我是吩咐拴住九點半開始砸地板的對吧?呃,九點半,九點半是亥時二刻,對吧?亥屬豬,亥時二刻是豬睡正酣的時候……這麼說不是影射你爸跟豬有什麼聯繫啊,這裡的豬,形容的是一個身體上的狀態……我先讓拴住在九點半砸地板,是爲了提前喚醒你爹身體上的沉滯狀態,在半夜第二次砸地板,則是爲了在子時正式開始對你爹身體狀態的全面激發進行激活和預熱,這樣,也好爲以後的治療打開一個良好的開端。”
忒有道理了這說的,一時間,崔旭自己都被自己給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