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笑盈盈地拉開敦實奢華的餐椅,“老安,今個特別給你做了愛吃的糖醋鯉魚,我特別叫方姨選的金鯉哦!快來嚐嚐吧!”
安老爺子點點頭,混沌不清地雙眸,蒙上了一層薄欲,邁着有些粗肥的短腿,理所當然地坐了下來。公子哥出身的安老爺子,早年也是風流成性,好在手段圓滑,在脂粉堆裡打滾幾十年,也未曾失足,倒也家花野花共榮共存。
他半垂雙眼,威風凜凜地掃視餐桌一遍,目光在折翼住又多停留了一會。看到兒子頻頻轉頭與她竊竊私語,雙眸一冷,橫了安夫人一眼,“不是說領養了兩名孤兒,那個呢?”
安夫人微微一愣,剛纔聽到丈夫說,哥哥妹妹的,以爲老安已經不在計較自己在孤兒院的過失。不成想,這會口氣又變了。
“那個小點,還在樓上休息,我已經讓方姨去叫了!”說着給在身旁隨時準備伺候的杏姐遞了一個眼色。
杏姐彎腰45度退後幾步,往二樓走去。平時老爺不在家,她們怎麼閒鬧都可,但凡老爺在場,必須恭恭敬敬,跟伺候國家元首一樣。
折翼垂頭淺笑,這餐飯言櫻怕是吃不了了。這一笑,沒能逃過安老爺的老眼,一束探究、深邃地目光,直射而來,驚的折翼小嘴微張,忐忑不安。
隨即像是想明白了什麼,烏黑明亮的眼睛含羞幽幽瞥眸一笑,勾住了安老爺的神魂。在恃寵而驕的語冰身上她學會了一點,擒賊先擒王!
想要在安家長長久久地住下去,安老爺這一關必須拿下。而且,她也不怕安老爺真的如何,別忘了,整整一包的毒藥,總有一款適合安老爺!
“老安?”安夫人不明所以地推了推她的丈夫,一向精明銳利的老安,今天是怎麼了?老是走神!
安老爺子自知失態,乾咳了兩
聲,嚥了咽黴澀的唾液,他這演了半生的三好丈夫差點泄了底。在外面怎麼玩都行,在家,他必須是威嚴持重的父親,疼愛老婆的丈夫。
這也是爲什麼。偌大豪華的安宅,只有寥寥幾個女傭的原因,他怕自己一時守不住自己的性子!“今日雖是週末,下午我還要和幾位老友打打高爾夫,與領養的女兒們的正式見面,就留到晚……”
“爸媽,哥哥,言櫻失禮了!”安老爺子的話還未說完,一道嬌甜地聲音,自二樓傳來,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甜美如櫻桃般的言櫻,蹦蹦跳跳來到餐桌旁,一雙忽閃忽閃的亮眸,嬌滴滴地望着安老爺。
“嗯,面朝折翼坐下吧!今後聽到銀鈴響,不可再遲到了!”安老眼皮輕擡,看了言櫻一眼,六歲的言櫻,縱然是個小美人胚子,卻也沒能吸引住年過四十的安老爺。
言櫻垂下粉頸,“是!”默默地走到對面坐下,一雙小手擺在餐桌下面。
“言櫻小姐,你的手……”方姨杏姐一前一後,輕聲小碎步地走下樓梯。方姨面色微紅,眼神堪憂地看向言櫻。
言櫻慌張搖頭,“沒關係,過一會就好!”今天是她來安家的第一餐,這樣的場面,她不能錯過。
“那好,方姨準備一下開飯吧!下午老安還有事,別耽擱了!”安夫人本就不喜歡這個動不動拿刀威脅的言櫻,這會更不會去照顧她的感受。
等下就好?折翼微扯嘴角,拿起精緻的象牙筷,沒有三天,你是好不了的!
言櫻雙手交握,用力地揉搓着,雖然帶上了手套,卻一點也阻止不了奇癢的侵襲。開飯已經五分鐘,她依然無法將手放上桌面,任意地夾菜。
整個飯廳,除了方姨焦慮揪心地面容,言櫻痛苦擰眉,其他人都安然自若地吃着飯菜。
安家有個不成文地規矩,食不言寢不語!
折翼面前陶瓷小碗裡的飯菜已接近完結,言櫻尚未動上一口,她那個手,在第一
天是不可能動的,僅僅是麻癢,就已經超過了人類的忍耐極限。
偶爾在吃飯的間隙看到言櫻痛苦扭曲的小臉,折翼總是會抿嘴一笑,而對於言櫻惱怒憤恨地眼神,她卻視若無睹!
看我也沒有用!怪只怪你,不安分守己,沒事去動我的揹包做什麼呢?
沉默,除了咀嚼食物的聲音,偶爾一兩聲喚來方姨杏姐,拿拿調味品、添酒、更換一下堆砌食物的殘渣盤。
美味的食物散發着誘人的味道,折翼吃的很開心,沒有主人冰冷無情的面容,吃起來異常輕鬆。言櫻吞了吞口水,在用力搓揉一番後,終於擡起了戴着粉色手套的小手。
“好了!大家停一停!我有幾件事要宣佈一下!”無奈,安老爺子發話了,言櫻脣角一抖,擡了一半的手,無聲落下。
折翼輕輕放下皓白的象牙筷子,坐的正正地,目不斜視,直直地望着言櫻後方不知名的地方。
欲擒故縱,她學的很好,總是眉來眼去,就失了趣味!有的時候,空一空,冷一冷,也是好的。
“首先,今天我們安家非常有幸,領養了兩位可憐的孤兒。從今個起,你們就是安家的一份子了,有什麼需要的,就和爸媽說。既然進了安家的門,就不會虧待你們!”安老爺剛說完就咳嗽了兩下,他今天能說出這樣的話,超出了在場除了折翼言櫻外所有人的想象。
啪,安夫人的白玉石筷子重重地落在華美的餐桌上,那聲響,異常尖銳。“對,對,有什麼需要的,和媽說,媽媽馬上安排!”察覺自己的失態,她趕緊圓場,大大地笑容有點晃眼。
今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怎麼有點不認識自己的老公了呢?慈眉善目地,怪嚇人!
“你們既然已經進了安家!這名字也一併改了吧,隨着逸兒的若字,單留下你們名字的最後一字,只是折翼的名字有些和逸兒的……”安老爺故意拖着尾音,老而渾濁的眼睛瞅向波瀾不驚的折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