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貴如油,在A市是感受不到的。陰沉沉地天氣,時不時有毛毛細雨飄落,不消一會便能打溼人的衣衫。
快接近山頂的位置,兩撥人分東西而坐。
“沒看出來,這幾個小孩還挺有錢,早知道就多要一點了。”猥瑣大叔心有不甘,“我說,你們兩個來的也太慢了,差一點,我就栽了!”
“那要不,把這兩個妞帶去寺廟裡?來個翻番?不然,咱就不放人!”其中一個高個頭看管若曦的男人,湊近大叔的耳朵低聲言語。
“我勸你們見好就收,貪得無厭,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若曦冷冷地說,心裡荒涼淒冷,早些時候的恐慌跑了個無影無蹤。
“閉嘴!”大叔掄起大掌,甩了若曦一巴掌。“你現在是人質懂不懂?還當自己是小姐呢?”
“喂!”若逸惱怒地跳了起來,“你們怎麼能隨便打人!我告訴你們,再有動手的行爲,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一絲鮮血雕琢在嘴角,若曦緩緩擦去,忍不住又看向子冥,卻撞上了若逸擔憂的溫眸,她搖搖頭。
還在奢望什麼?若曦冷冷地問自己,有些事情在最初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不是嗎?
“山上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立刻放人,投降!”擴音器地巨大聲音,響徹了整座山。
三個歹徒等來等去,沒有見到錢,倒把警察等來了。“媽的……呸……沒想到老子我混了半輩子,今天栽倒幾個小毛孩的手裡。”
“老大,五分鐘的時間,足夠躲進寺廟了。”高個子男人低聲提醒,已經氣得失去正常判斷能力的大叔。
“你們逃不了的,把她們兩個交出來,我們可以既往不咎!”子冥冷冷地說,篤定得神情中,有一絲隱憂。
“對!現在放開她們,我們既往不咎!”若逸看了看臉頰紅腫的若曦,忍着怒氣說。
“別和他們廢話,老大,上了一次當,咱們可不能再有第二次。”說着,拎起若曦就往山上跑去,動作敏捷,對道路非常熟悉。
“逸哥哥,救我……”思雨留下一句悽慘的叫聲,隨即便淹沒在茂密樹林裡。他們在奔跑的空檔,還不忘封住了她們的眼睛和嘴巴。
耳邊呼啦啦地聲響不絕於耳,偶爾有枝條掠過肌膚,留下絲絲疼痛。若曦一路上不聲不響,以至於揭開黑布的時候,大叔以爲她已經失去呼吸。
“若曦,我好怕啊!這裡是那啊?”思雨連滾帶爬地來到她身邊,清雅的臉上有幾道黑灰。
如此狼狽的狀況下,思雨在她的眼裡,依然沒有失去大家小姐的風采。她呆了呆,開始四處打量,這是一座石屋,離她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石臺,周圍四個石凳,石臺上點着一隻蠟燭。
他們不是說要去寺廟的嗎?“這裡是……”若曦所知並不比思雨多,但她卻一點都不恐慌,像是心突然沒了似的,對什麼都表現得淡然。
“這裡是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大叔和另外兩個人坐在石凳上,倒滿了一杯白酒,
辛辣醇香的酒氣,盈滿了狹小的石屋。“這次,要是沒有五百萬,你們倆,誰也別想活着出去!”
“老大,這次咱們是鬧大了,A市恐怕再也不能待下去了。”高個子男人陰測測地看了她們一眼,晃了晃手中小小的酒盅。
“是啊!老大,這地不能待了,我早就膩了,拿了錢,咱哥三一起逍遙快活去。”
大叔仰頭滿飲杯中酒,辛辣的酒液滑過咽喉,引起面部的一些變化。“你們不懂,如果,沒有這塊寶地每每救了我們。能瀟灑自如的活到現在嘛?要不是在這裡還有點人脈,大牢的低,咱們都要坐穿了!”
“喂!我們餓了!”若曦氣定神閒,“趕緊拿吃得來,我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別說這小小的石屋,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你們也別想活命!”
大叔不惱也不怒,靜靜地看着若曦,“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老實說了,是大魚就好生伺候,小的話,你們忍忍吧!反正三四天,也死不了人。”
若曦剛欲張口,思雨用力捏她的手,不着聲色地搖頭。若曦淺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認識金融大亨安啓之嗎?”
“怎麼?你和他有關係?”大叔兩眼瞬間發光,在A市,除非是傻子,否則,是個人都是不會不知道這個名字。
“我是他的養女……”若曦落寞地說,很自然看到大叔他們不屑的神情,“我是沒什麼價值,她就不一樣了。”
“若曦……”思雨急了,臉色嫣紅似盛開的牡丹,市長千金的身份,很有可能帶給她殺身之禍。
若曦置若罔聞,“安啓之就一個獨生子,你們知道吧?”三個大男人,齊刷刷地點頭。
“她就是安若逸的未婚妻,而且是鐵板釘釘的那種。”若曦把手一伸,“怎麼樣?別說是五百萬,就是再多一倍,他們也不會猶豫的。來,把桌子上的菜都拿過來,酒我們就不要了,再來兩碗粥就行了。”
若曦吃飽喝足後,看着思雨還有些泛紅的臉頰,就在恍惚中猜測,她的臉那麼紅,是因爲……還沒想到答案,黑暗瘋狂襲來。
沒有什麼能和清晨的那一縷陽光相媲美,若曦穿着純棉素色睡衣站在窗臺前。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朦朧間,看到後花園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子冥……”沐浴在晨光中的子冥,他的背影看起來即清晰又模糊,似乎正在等待着什麼。
“子冥哥哥……“思雨一身純白色的連身裙,翩翩飛至他的面前,對着他甜甜的笑,還高興地轉了一圈,“我今天漂亮嗎?喜歡嗎?”
“喜歡!“看不到子冥的樣子,越發顯得他的聲音冰冷、飄渺。
若曦心口一緊,痛,隨着心臟的每一次跳動而逐漸蔓延。“子冥……“輕微地呼喚聲,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這一幕,是子冥一直想要的,她怎麼捨得去打擾?
“喜歡……喜歡……“心臟越收越緊,若曦蒼白的手伏在胸口上,似乎跳動已在掌心消失。
“啊!!“衝破那重重朝陽,黑暗在瞬間抵達。若曦捂着胸口,猛地坐了起
來,後背一片冰寒。
“咳咳……“感覺咳出來得氣都是白色的,若曦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初春的石屋尚有着森森寒氣。
原來那一切,是一場夢。
“思雨?思雨……“她們被人下了迷藥,她應該是被凍醒的,加上她有過試毒的經歷,體質上會比常人耐毒。
若曦在漆黑的環境裡不停的摸索,觸手可及的,除了滿地的灰塵什麼都沒有。在仔細搜尋過二三遍後,若曦對自己說,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石屋裡,只有她一個人了。
“有人嗎?喂,有人嗎?”迴應她的只有一室的清冷,“你們到底要怎麼樣?你們……”一陣心酸哽上喉頭,她是安家的養女,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價值,被丟棄是理所當然的事。
若曦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這裡漆黑無邊,這裡寒冷寂靜,這裡會是那?她開始拍打牆壁,沒有門的話,會不會有機關呢?和魔窟一樣,在某一個地方有突出可以按下的不明物。
時間在驚恐與黑暗之中,過的異常緩慢,這也許只是她自己認爲的,說不定已經是第二天了。她幾乎把每一寸牆壁和地面都撫摸了一遍,頹然地跺了一腳,她討厭這種平坦。
“若曦……若曦……”牆外傳來若隱若現地呼喚聲,若曦猛地從石凳上跳起來,這聲音……
“逸哥哥,我在這,我在這。”若曦喜極而泣,“逸哥哥……是你嗎?是你嗎?”謝謝你,還記得來救我!若曦含淚跪倒地上,晶瑩剔透的淚水,順着眼角無聲滑落。
“若曦,你在裡面嗎?若曦?”若逸拼命地拍打着石壁,沒有絲毫縫隙的牆壁,很難發現,裡面還有人。
“我在裡面,逸哥哥,能聽到嗎?”若曦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她在石屋裡似乎已經呆了很久,有一種冷,滲入骨髓。
“嗯,聽到了,若曦,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怎麼了?逸哥哥走了嗎?聲音好像就在耳邊,仔細聽的時候,又好像遠在天邊。“逸哥哥,別丟下我,若曦好冷,好睏……”
“若曦,你千萬不能休息,若曦……和我說說話好嗎?”若逸拼命地敲打着牆壁,“到底要怎麼進去!!快去,快去把他們帶過來。”
“逸哥哥……”若曦臥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有人說,與其愛上一個心裡沒有你的人,不如去愛,將你捧在手心裡的人。遊樂場之行,在一定程度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辨的傷痕,在若曦稚嫩的心靈上劃上了重重的一筆。
“主人,他們二個怎麼處理?”一身黑衣勁裝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後。主人下達的第一次任務,很簡單,營救兩名女子。
“殺……”子冥站在山之巔,不高,卻足以俯視衆生。遠處廟宇的晨鐘一聲接着一聲,聲聲不絕地敲動着,一縷朝陽緩緩升起。
今天是十五上香的日子,成羣結隊的香客,一臉虔誠,拾階而上。在他們焚香禱告的時候,可曾想到在這神聖的地方,有一個女孩奄奄一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