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小，訂婚的事，放放再說吧。思雨，上去陪陪你媽。平時你媽把你當成寶貝一樣疼着，這會她不舒服，你也該有點做女兒的孝順。”老駱喝盡了杯中的酒，語重心長地說。
爸爸從來沒有說過如此重的話，思雨默默地看了安若逸一眼，極其緩慢地站了起來，“安伯父、安伯母、逸哥哥、若曦，我先上去了，你們慢坐。”
臨轉身，她還是忍不住又看了安若逸一眼，他始終低着頭，看不出任何情緒。從來沒感覺到上樓的臺階那麼長，每走一步，都會離逸哥哥遠一步。原本要宣佈訂婚的晚宴，竟然會如此不歡而散。
她和逸哥哥還會有未來嗎？
若曦若有所思地望着思雨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她是高興還是難過？要是主人聽到了思雨訂婚的消息，該有多難過？那她是不是應該謝謝駱言？如果，不是他的存在，這一切已經成爲事實。
“駱叔叔，我先回去了。”安若逸幾乎跳了起來，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裡。事情能這樣結束，最高興的，莫過於他。
但他沒有一個人走，而是握上了若曦的小手，但若曦卻搖搖頭，一雙亮眸，靜靜地望向安老爺。
“逸兒……”何佩琳就見不得安若逸和若曦有過多的牽扯，還拉着手，在親家面前像什麼樣子？
“來人啊，把桌子收拾一下。”駱老洪亮如鐘的聲音，響在餐廳的上空，帶着幾分逐客的意味。
安老爺握着酒盅的手，微微僵了一下，“行，就按照你的意思，放放再說，那我們先走了。今日多謝款待，改天一定要去我們那。”
看到安老爺起身，若曦才順着安若逸的意思站了起來。卻沒有立刻跟着他離開，現在還不到九點，安老爺很有可能直接出去，而不回安宅。
“怎麼了？若曦，你身體不舒服嗎？”安若逸溫潤地聲音，好像放在火上炙烤過似的，搭配着偏低的音調，有着一種溫啞的魅惑。
若曦狀似無心地掃了一眼身後的安老爺，又看向不遠處的安宅，心事重重地搖了搖頭。
“逸兒，等下來我書房一趟。”安老爺一邊沉聲吩咐安若逸，一邊邁着粗壯的大腿，悻悻然地走過去，身後的何佩琳顯得有些氣惱。
若曦重重地出了一口氣，“逸哥哥，你要喝什麼？等下我送去書房。”
看着月色下，若曦明媚的雙眸，閃爍着比星光還要璀璨的神采，安若逸溫雅的笑了，他以爲訂婚不成功的話，他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捨或者難過。而現在，只有輕鬆和喜悅。
“我不渴，你早點休息。”安若逸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這麼親暱的動作，他對若曦做起來卻一點都不生澀。
若曦嘟着嘴搖搖頭，“也不僅僅是送給你啊，還有爸爸，他喝了不少酒，需要喝點解酒的蜂蜜水。”
安若逸揚揚眉，“原來，不是送給我一個人啊？”
若曦端着一杯牛奶一杯蜂蜜水，輕輕敲了兩下書房的門，裡面淺淺地說話聲立刻止了，“進來。”
爸爸問也沒問，就讓若曦進來了。似乎，這樣的送茶動作並不是第一次。安若逸靜靜地坐在寬大桌子前的
黑椅子上，看着若曦小心翼翼將一杯微微泛黃的蜂蜜水舉到爸爸面前。
“爸，這是蜂蜜水，有解酒的功效，喝了對身體好。”若曦笑盈盈地舉着杯子，這笑顏似乎點亮了略微有些灰暗的書房，也點亮了安老爺昏沉的眼眸。
安若逸低頭看着眼前乳白色的牛奶，冷清清地擺在自己面前，溫潤的眉宇漸漸擰了起來。
“爸？要趕緊喝哦，本身沖泡蜂蜜的水，就必須是溫的，這天這麼冷，很容易就涼了，你快喝吧！嗯？”若曦嬌柔地聲音裡透着一抹誘|惑，每一個字落在安老爺的耳裡，都帶着黑夜般的誘|惑。
還有十分鐘就十二點了，大好的時間，讓何佩琳浪費了一大半。他們幾乎是從安家門口一直吵到書房，整整兩個多小時，誰也不敢靠近這對夫妻的戰場。
安老爺眯眼看着若曦，很想和往常一樣，讓她手拿杯子喂自己喝下去。無奈自己的兒子就在旁邊，他們還有事沒有說完。
他心不在焉地接過杯子，沒有立即喝下去，而是放在桌子上。“你先出去吧，等下我們談完事，再來收杯子。”
安若逸雙手捧住的玻璃杯，差點失手掉下去。收杯子？這種事方姨來做就好了，若曦又不是傭人。而且，現在都快十二點了，等！要等到什麼時候？
若曦自然知道安老爺的意思，所謂收杯子，不過是想趁機吃點她的豆腐。這段時間，安若逸放學不是留在學校，就是去駱家，還不知道書房裡這幾日見不得光的秘密。
“爸，蜂蜜水不能涼，你現在就喝了吧！嗯？”不要小看若曦每句話的最後一個字，安若逸聽起來稀鬆平常，而在安老爺耳裡卻是猶如百爪撓心。因爲喝酒而略有些乾燥的喉舌，越發焦躁難抑。
安若逸深深地望着若曦，她雙眸中的魅色意味着什麼？魅色？他怎麼會這麼想？他立馬甩甩頭，把腦中感覺若曦在引誘爸爸的念頭驅趕走。若曦她才十四歲，她是口無遮攔，但不會……
“給，爸，若曦幫你端着，喝吧，嗯？”顧不得誰在旁邊了，在安家她最大的忌諱是何佩琳，好不容易等到她出去了，說什麼也要喂他喝下去。
“若曦，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下，我會催促爸爸早點喝下去的。“若曦擔心爸爸這也沒什麼，此時，他最擔憂的還是她的身體。
若曦暗暗皺眉，經過這一療程的藥物，她能明顯感覺到安老爺的意志力正在逐漸渙散。平日，兩聲音喚就能讓他附耳貼耳，今天是怎麼了？看樣子，這一劑藥再不喝下去，之前所有的功夫都白費了。
“逸哥哥，你能先出去一下嗎？我有話和爸爸說。“若曦看了下時間，“就幾分鐘，好嗎？”
安老爺不言不語，雙眼有些恍惚，直直地盯着若曦，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對，逸兒，你先出去，出去！“安老爺機械地重複着，若曦眉心一擰，看不出是在藥物中的反應，還是……“若曦，你餵我喝……”說着，肥手已經扣住若曦的小手，蜂蜜水在半空中搖晃了幾下。
喂？安若逸驚詫的停住腳步，轉身看向他們，看到若曦單薄地身子，都快被爸爸從桌子外面直接拉
到裡面去了。
“哦，你要喝了是嗎？別急，我從這邊進去書桌裡面，更快一點。逸哥哥，你怎麼還沒有走？爸喝的是白酒，後勁大，這會估計上頭了。“若曦淺笑嫣然，似真似假地糊弄過去。
安若逸象徵性地揚了揚嘴角，他應該是聽錯了，爸怎麼可能讓若曦喂呢。看若曦一臉輕鬆的笑靨，自己怎麼會想這些？
看到安若逸走出去關上門，若曦才稍稍鬆一口氣，還有三分鐘，不能耽誤了。看剛纔的情形，安老爺倒有些反常。
“嗯，好厲害，都喝下去了呢。“若曦按照往常的腔調，嬌媚地哄着安老爺。
得到的迴應不是往常的傻笑，而是一個緊緊的擁抱。纖細的腰身和後背有兩道比鐵還要硬的雙臂，實實在在地勒在若曦身上。
這懷抱不似以往那種侵略佔有的意味，是一種好像要將對方溺死在懷中的感覺。“爸……爸……我快不能……喘氣了……嗯？”
冬日的午夜，即便是在溫暖的屋子裡，也依然會有清冷的空氣，在周圍肆虐。還有壓抑地痛苦呻｜吟聲，在書桌裡蔓延開來。
若曦拼命地扭動自己的身子，無奈雙手被俘，只能用腳狠力的踢打，安老爺像是中了魔，一下下的踢打，對他似乎連一絲傷害都不能造成，手臂越收越緊，呼吸在瞬息之間就會消失。
到底是怎麼了？若曦擡起因擠壓而漲紅的小臉，奮力地看向安老爺，他雙瞳暴睜，卻空洞無神，條條血絲橫生其間，像一隻暴怒中的猛獸，又像是沒有自主意識的精神病患者。
突然，懷抱鬆了一下，一絲掙扎自安老爺雙眼閃過。但僅僅只有幾秒鐘而已，“爸，是我，我是若曦啊！”意識還有片刻的清明，若曦控制着音量，試圖喚醒他。
喚醒？主人爲什麼要給他吃這樣的藥？若曦在這個緊要關頭一旦失神，生死不過就是剎那間的事情。原本鬆懈的束縛，這會如藤如蟒，蔣若曦毫無間隙的緊緊圈住，再也沒有了鬆動的跡象。
“啊……呃……”努力從嗓子裡發出一點點聲音，連最後的求救也錯過了。若曦的意識漸漸模糊，充滿生機的嬌軀，在最後無力的扭動幾下後，徹底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若曦……若曦？？”幾聲急切而又清雅的聲音，在她的耳畔演奏出一串串美妙的音符。
若曦無力睜開雙眸，“主人，若曦是不是已經死了？還好，藥我已經喂下去了。”
子冥掃了眼被他一掌劈暈過去的安老爺，清冷地雙眸有流光閃過，“我數到三，你立刻給我睜開眼睛，沒有我的允許，就算是死，你都沒有這個權利！”
真的是主人？若曦無意識地晃了一下沉重的腦袋，是的，只有主人才能有如此美妙的聲音。明明說出的話，那麼冷酷無情，聲音卻讓人眷戀，“是，主人！”
“你太大意了，我是怎麼囑咐你的？爲什麼不用迷魂？”子冥雅緻着脣角微微開合閉攏，責備中帶着淺淺地擔憂。
若曦漾着淺淺地微笑，虛弱地擡起手腕，一縷白煙緩緩飄起，在他們之間畫出一幅風華煙雲，主人一身黑衣襯在白煙後面，染上了一層水墨畫的淡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