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定在一旁嘆了一口氣說:“蘇小姐,你不要怪李可哥衝動和魯莽。其實他也沒有辦法,他老婆跟人跑了,在小孩兩個月大的時候,就丟下了他們父子,現在都已經跑了半年多了,還沒找到。只剩下這麼一個孩子,跟着他的老母親,他的老母親都已經七八十歲了,經常把孩子給燙傷,你以爲李可哥心裡不難受嗎?我們大家都是漢子,我們有什麼苦,有什麼累都憋在心裡。也許我們晚上的確是忘了喊警戒,只不過是因爲我們一時疏忽,當時李可哥急着回去看他的兒子,出現這樣的失誤也不是沒有可原。蘇小姐,你可不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追究這件事呢?”
蘇小窗聽李可和米定說完之後,她心裡一陣黯然,當她的目光觸及到照片上那天真無暇的孩子時,心裡更是覺得波瀾起伏。
她也不禁在質問自己,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不對,一直以來,她都最痛恨販毒的人,甚至她爲了搗破販毒的窩點,還不惜親自去做過臥底。
而今明明是警察懲惡懲奸,殺死了一個毒販,而她爲什麼卻要跟警察較勁呢?
蘇小窗想到這裡,心中不禁一軟,剛剛想開口說話,忽然她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警察是有孩子的,也有自己的心酸史,那麼毒販呢?毒販被逼着去販毒,難道他們就沒有自己的心酸史了嗎?
這並不能說明他們天生人品不好,也許他們真的有很多情非得已的難言之隱,他們也有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並不是某個人可以執行私刑,要了他們的命的。
因此蘇小窗終於冷靜下來,她望着米定和李可,緩緩的說道:“我也很同情李可的遭遇,我也知道,你們做警察爲人民服務,懲惡懲奸很不容易。可是如果我現在就此放棄這件事情的話,以後說不定還會有同樣的事情在警察中間發生,那時候還有很多無辜的人喪命,所以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棄追究的。至於李可的孩子和母親,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們可以領取綜援。我也可以在《晨報》上爲他們做一個專欄,讓所有的人都來幫助他們。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度過難關的。”
蘇小窗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很誠懇,然而聽在李可和米定的心裡卻並不是那樣。
尤其是李可,他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爲什麼遇到一個這麼瘋的瘋女人,堅持要咬住別人不放呢?
因此他指着蘇小窗,恨恨的說:“蘇小窗,你是不是非要這麼做才肯罷休?你是不是非要把我趕盡殺絕?好,既然如此,老子也不怕你,老子就跟你同歸於盡,怎麼樣?”
蘇小窗擡起頭來望着他,眼波不驚,淡淡的說道:“現在是在警察局裡,你這麼跟我說話就是對我進行恐嚇。”
“老子就是恐嚇你,又怎麼樣?反正閉路電視也關了,我就是把你打一頓,也沒有知道。”他一邊說着,便一邊
伸出了拳頭。
蘇小窗心中一驚,這時候米定連忙拉住了李可,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你先不要動怒,你要知道,毆打記者,這不是小罪。你難道想再加上一條罪過嗎?”
李可被米定這麼一勸說,這纔好不容易坐下來,儘管他坐在椅子上,仍舊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之情,用厭煩的目光望着蘇小窗。
蘇小窗一點都不害怕他,蘇小窗相信香港是一個法制社會,相信香港是法制之區,有警察如果敢濫用私刑的話,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米定在一旁陰陽怪氣的對蘇小窗說:“蘇小姐,據我所知,您家裡還有一個老母親對嗎?如果您不體諒別人,那麼別人也未必會體諒你。”
蘇小窗聽完之後,不禁大驚失色問道:“你怎麼樣?你難道想對付我媽嗎?你可不要忘了,你是執法者,你們是警察。”
“蘇小姐,我們可沒有這麼說過,我們只不過是問候一下阿姨而已,您又何必這麼緊張呢?還有,你既然知道緊張自己的親人,爲什麼不知道緊張別人呢?蘇小姐,我勸你還是差不多就收手罷了。”
蘇小窗聽到他這麼說之後,心裡越發的惱怒起來,她皺了皺眉頭說道:“好了,我跟你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你們兩個本來就是我目擊的嫌疑人,你們兩個沒有權利來這裡指責和審問我,我需要別人來同我繼續談下去。還有,我需要律師。”
蘇小窗一邊說着,一邊便拿出電話來,準備打電話請律師。
李可一把把她的電話搶了過去,說道:“怎麼樣?我就是不許你請律師,我看你怎麼樣。”
蘇小窗淡淡的說:“如果你不肯讓我請律師的話,你就是犯法的。還有我並不是你們的罪人,我是你們的證人,所以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對待我。”蘇小窗毫不畏懼的望着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竟然有些膽怯起來。
蘇小窗一把把手機拿過來之後,徑自撥打了凌一楠的電話。她記得沒錯的話,凌一楠應該是分管這一區的。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蘇小窗喊道:“一楠,我現在在警察局,需要你的幫助。”
凌一楠有些詫異的問道:“小窗,你爲什麼會在警察局?”
“至於爲什麼,還不是因爲你們的好兄弟。”蘇小窗有些不滿的說道:“你現在趕到九龍分局,你就知道了。”
凌一楠似乎是在忙什麼事情,他猶豫了一下說:“好,你等着,我馬上過來。”說完之後,他便掛斷了電話。
蘇小窗擡起頭來望着他說:“我現在撥打的是你們凌一楠警司的電話,他很快就會趕到這裡。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像你們這樣濫用私刑,也不會像你們這樣威逼利誘。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指證你們的。”
李可和米定兩個人互相對看一眼,不知道蘇
小窗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米定扯了扯李可,小聲的對他說:“我們還是出去吧,這個女人瘋了,我們惹不了她。”
李可在米定的拖拉之下,終於走了出去。
蘇小窗又打電話給了律師,過了沒有多久,就有一個名叫汪定菊的律師前來找到蘇小窗。
汪定菊乃是劉斯傑的關門弟子,剛剛來香港發展,蘇小窗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會請她做法律顧問。
汪定菊見到蘇小窗之後,連忙問她:“蘇小姐,他們有沒有對你進行什麼不公平的對待?”
蘇小窗想了想,剛剛想把米定和李可威脅她的事情講出來,但想到李可那無辜的孩子,便搖了搖頭說:“沒有。”
“那就好,蘇小姐,你受苦了。接下來不管有什麼事情,你都有權利不說話,你如果要說的話,只要說出你所見到的事實真相就是了。你是他們的證人,是他們的上賓。”汪定菊對蘇小窗說道。
蘇小窗點了點頭。
大概又過了二十多分鐘,門被打開了,孫太元走了出來,他指了指蘇小窗,對她說道:“蘇小姐,你可以離開了,我希望你考慮清楚,再決定要不要指證我們兩個警員。”
蘇小窗微微一愣,旋即問道:“爲什麼我要離開?我在這裡要等凌一楠警司。”
“就是凌警司剛纔給我打了電話,他現在在路上遇到了堵車,趕不過來。向我瞭解清楚了事情的經過,讓我把你放走。”
蘇小窗聽他說完之後,知道是凌一楠起了作用,她很鄭重的看着孫太元,對他說道:“好,我現在離開警局。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改變我的初衷,我一定會指證李可和米定的,他們兩個的確是在沒有喊警戒的情況下,就對毒販開槍了。”蘇小窗一邊說着,一邊就在汪定菊的陪同之下往外走。
孫太元在外面恨恨的看着她。
蘇小窗剛剛走出門去,就看到另外一間審訊室的門半開着,同她一起被帶過來的沙北月被打得鼻青臉腫。
蘇小窗看到這種情形之後,不禁愣了愣,她搶先一步走到審訊室的面前,把審訊室的門打開,只見沙北月已經被打得不似人形了,臉上渾身是傷,嘴角微微腫了起來,而身上大小的傷痕更是不計其數,連衣服都被撕破了。
蘇小窗看到審訊室那一片狼藉,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孫太元泰然自若的走上前來,對蘇小窗說:“蘇小姐,這是怎麼回事應該跟你沒有關係吧?這是我們警察局內部的事情,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向你交代。”
蘇小窗微微一愣,便隨手掏出相機要把眼前的情形給拍下來。
當即就有一個警察上前去,把蘇小窗的手機搶過去,對蘇小窗說:“你想幹什麼?這是警方的審訊室,豈止是你想拍就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