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了,每一個人似乎都開始變得忙碌起來,學校課桌上的書本越堆越高,試卷和習題也越來越多,我看到寧悅每天埋頭寫着各種試卷和習題,努力爲中考備戰,跟我和暮日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新轉來的那個帥哥,每天過得逍遙自在,似乎對中考沒什麼太大的壓力似的。
其實他這個人,在脾氣性格上,倒是與我有幾分相像。我記得他剛來到班上那天,老師讓他做自我介紹,他也是很不屑的只說了四個字:請多指教。我恍然間好像看見了剛轉來的自己,也是那樣的孤傲,不可一世。
雖然沒怎麼看見他認真學習的樣子,不過,他的成績倒是很好,幾次摸底考成績都和寧悅不相上下,看得出來,寧悅已經把他當成了假想敵,好多次暗中較勁,卻始終未能更勝一籌。
我對未來依然茫然,不知所措的等待着審判的來臨,暮日和我一樣,我們並沒有太在乎未來會過得怎樣,現實如此親近,未來那麼遙遠,我們連眼下的日子都過得如此渾噩,又哪裡管得了未來會變得怎樣。
學校裡少了子顏姐,日子好像變得有點乏味,她的畢業慶典我有參加,席間還見到了左昀。子顏姐的畢業慶典是曲澤龍在酒吧幫她辦的,很熱鬧,一幫子的人抽菸喝酒開着不着邊際的玩笑。
我不知道那之後子顏姐去了哪裡,但是,我已經很長很長的時間都沒有她的消息了。
日子還是一樣漫無目的,我偶爾會拿出他送我的小紙條,看看上面的字跡,猜想着我們是會這樣就沒了下文,還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等我們去冒險。我有時候甚至不明白爲什麼只是一個雨中的邂逅卻讓我變得如此牽掛,要知道我是多麼在乎自由的一個人,怎麼會從此就被一個人絆住,說實在的,其實我也不懂。
我只知道,我和暮日終日遊手好閒的出現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偶爾鋤強扶弱的打點小架,有時候出個風頭幫助一下學弟妹們。子顏姐畢業後,學校就變成了我和暮日的地盤,我們整日在學校裡晃盪,新生們見到了也懂得喊一聲學姐學長,不過,害怕的成分總是多過對我們的敬重,好像我們的形象已經被我們自己毀到不行。
而和那個雨中邂逅又轉到班上的帥哥,也因爲一次意外,而變得有些不同起來。
那一天的放學真的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放學了,我像平常一樣上了公交車。那天公交車上的人巨多,多到連轉身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過了好幾個站,車上的人都見是隻增不減。好不容易等到車廂鬆動一些的時候,卻聽到一個女生驚呼,有小偷!
女生這一喊,車廂裡的人開始躁動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大多數的人開始驚慌失措不知怎麼辦纔好。我沒有多想只是讓司機先生停了車並千萬別開車門,就看到一個女生慌慌張張翻着自己的書包,然後擡起頭茫然無措的說到,我的錢包被偷了。
車上的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小偷,但這車上確實丟了東西。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留着刺蝟頭,身穿黑t恤普通休閒西褲,皮膚偏黑,勃頸處還刺有紋身,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擠到門口嚷嚷着要下車,在沒有確定小偷是否這車上時,我叫司機先生不能開門。
那急着要下車的年輕男子,看我一個小姑娘那麼多嘴,顯然已經很不耐煩,叫囂着讓我不要多管閒事,我只是看着他,用一種不害怕的眼神。
被偷的女生很着急,我走過去問她,什麼時候發現丟的錢包?她告訴我說就在剛纔,因爲上一個站她還翻書包找口香糖來着,而當時書包完好無損,什麼東西都沒丟。我告訴她,從上一個站到現在這個站,車上沒有一個人離開,小偷一定還在,讓她好好看看有沒有印象是誰動過她的書包。
她在車上張望着,試圖尋找那個可疑的人物,然後她忽然指着那個堵在門口非得要在這個站下車的年輕男子說到,就是他,就是他偷了我的錢包。
年輕男子慌了,嚷嚷着“不是我,我沒有偷你東西,你不要亂說話”,眼神慢慢變得兇惡。女生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害怕,偷偷附在我耳邊說,在他的褲兜裡,錢包上掛有一個白色的小娃娃。
我看向那年輕男子的西褲口袋,斜開口的褲兜裡有一個像是錢夾的東西,還有一個白色的小球,不知是不是掛在錢包上的白色娃娃。我指着他很大聲的說,靠!不是你偷的是誰,你現在褲兜裡那個錢包就是她的,人家都已經認出來了你還狡辯!說着上前就想要掏他褲兜,丟錢包的女生看到我要去幫她拿回錢包,趕緊提醒我“他有刀!”可惜還是晚了,聽到我說已經知道贓物在他褲兜裡,他就一直把手放在褲兜裡,我以爲他只是想要護住那個偷來的錢包不讓別人知道,哪知他竟從兜裡掏出了小刀!儘管正面對峙,我還是沒能躲開他揮過來的小刀,手臂上突然疼痛,我下意識捂住傷口,只見他的刀鋒上已經沾上了血跡,公車地板上不斷擴散的鮮血證明我受到的傷並不輕。
看到事情發展成這樣,車上的人們終於不再無動於衷,譴責聲此起彼伏,有人讓司機先生把公車開到有巡警崗哨的地方,也有人想要幫忙拿回錢包,可是礙於對方手上握有利器,沒敢輕舉妄動。我還想再去拿回錢包,無奈受了傷,而且對方畢竟是男性,在受傷的情況下我並沒有佔到任何優勢。衆人正想辦法制服這小偷時,從乘客中出來一個男生,沒有半點猶豫就以極快的速度和爆發力迅速的幫我擋下了小偷的攻擊,並將我從這次實力懸殊的打鬥中解救出來,我也只來得及喊一聲“小心!他有刀!”就再也很難插得上手幫他了。
公車最後在最近的派出所停了車,有乘客自告奮勇下車去報案,爲了防止小偷趁機逃走我和那個男生以及車上其他乘客牽制着他直到警察趕來。
從他褲兜裡掏出那個錢包時,白色娃娃果然是掛在上面的。和一衆人等做完筆錄,讓警察姐姐幫忙包紮好傷口,我把錢包還給了那個驚魂未定的女生,轉身要走的時候,女生在身後怯生生的說了一句,學姐,謝謝!我有些驚訝,沒想到竟是學校裡的學妹,更沒想到那個救下我的竟是那個在雨天裡和我有一面之緣,後又轉到我班上的男生。他來找我一起離開的時候,那個女生也對他說了一句,學長,謝謝!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沒有過多的表情,默默的離開了現場。
因爲受傷,他決定送我回家。一路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表情,連講話,都是冷冰冰的。送我回家的路上,他說,想不到,你還挺能打。我不知道他這樣講算是誇獎我,還是對我感到有些失望,因爲,女孩子打架,總不是什麼太好的事情。
我默默的走着,沒有言語。手臂上的傷有些犯疼,我捂着傷口皺眉,看到他對過來的眼神,那眼神裡有種東西叫心疼。我撇過頭不再看他,捂着傷口默默前行,他的雙手插在口袋裡,安靜地,陪着我一路走去。
那以後的每一天,在放學的公交車上,我總能看見他的身影,有意無意的,送我到站,然後再在下一站下車,送我回樓下。甚至在我教室的抽屜裡,還莫名的多出一瓶創傷藥來,而我竟也就默認似的,接受了他無言的關心。有時候,我趴在窗邊,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想不透這是怎樣一種關係。
亞爍,怎麼了?最近看你怪怪的哦!我嚇了一跳,暮日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拍着我肩膀,說了這半溜子不着邊際的話。
我瞪着他,感覺有些奇怪,回他到,怪什麼怪,你纔怪,我記得,你可從來不叫我名字的,今天干嘛?居然會叫我名字?
沒有啦,哈哈,就是從來沒叫過,所以想叫來聽聽看嘛!他雙手枕頭,走在我身邊,裝作一副很不在意的樣子。
你就裝吧。我說,你的理由會就這麼簡單?
呃……他想了一下,繼續佯裝輕鬆的說到,不然咧,不然你以爲我想怎樣?
哼,誰知到你想怎樣。我哼哼到。
喂,你最近好像跟你們班新轉來那個男生,走得很近哦?暮日不知怎地,忽然試探起我來。
我轉過頭看他,越看越覺得哪裡奇怪,但就是說不上來。我說,你發什麼神經,我跟誰走得近不近,要你來管。啊,你真的是很奇怪啊,你以前不這樣的。說!怎麼回事?
沒,沒有,哪有怎麼回事,就好奇問問嘛。他支吾地搪塞過去。
好奇?這有什麼好好奇的?我跟誰走得近,跟你有關係嗎?再說,我跟他也沒怎麼樣好吧。我沒好氣的回他,覺得他真是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