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夏冉突然準備出擊的要求,不管是Saber還是愛麗絲菲爾,都是感到有些手足無措的。
因爲就在前些天的日子裡,看到柳洞寺的這羣人這麼悠閒的作風,她們都還下意識地認爲,夏冉是準備採取穩紮穩打的措施,哪怕是已經掌握了壓倒性的力量,也不打算貿然出擊。
而是要穩坐釣魚臺,先等剩下的三方人馬再廝殺一波,然後再動手收割殘血的人頭……也不擔心剩下的人會結盟什麼的,吉爾伽美什的存在就註定了他們走不到一塊去。
而這也是她們的機會,或許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至少在昨天之前,兩個女人都是這麼想的。
然而到了今天——
在柳洞寺的主體建築之中,空間面積最爲寬敞也最爲明亮的大殿被當作了作戰室。
在衆目睽睽之下,夏冉一點兒也不怯場,就宛若是授課老師一般站在臨時架起來的小黑板前,敲了敲上面的地圖,給下面的諸位同學佈置了今天的課題作業。
“……綜上所述,也的確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我們現在就去遠阪家,先取吉爾伽美什的項上人頭……”
剩下來的三個對手之中,Lancer絕對是是最好欺負的,而金閃閃也絕對是最難纏的,他自身的能力不強,但是不可否認作爲遠古時代的氪金戰士,他的裝備非常強力。
哪怕是再廢物的人,有了一身各種各樣的稀有裝備,而且還能夠根據對應的敵人來隨意更換,道具箱裡的各種稀有道具還一應不缺,可以隨便浪費,那麼能夠發揮出來的戰鬥力都不會太差……
所以客觀來說,作爲那些強力寶具發揮威力的媒介,金閃閃的確是剩下的三個敵人之中最硬的那個。不過夏冉毫不在意,他既然選擇了主動出擊,就沒有專門挑軟柿子捏的道理。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金閃閃與征服王首先拼一場,拼個你死我活再說,不過既然他們兩個人沒有趁着還有時間,來一場男人之間的對決,那麼夏冉也不介意親自去收割人頭。
畢竟他親自動手,也可以獲得寶貴的自由屬性點和技能裝備的掉落可能,積分和因果結晶同樣會有保底掉落。再加上正好收到消息,言峰綺禮在今天晚上前去了遠阪家的大宅,大概是和遠阪時臣商議戰術。
所以夏冉覺得這就是最合適的時機了,於是雷厲風行的果斷決定要動手。
畢竟他本來就要順便幹掉言峰綺禮,想要僞造現場證明,給聖堂教會一個交代的話,自然是選擇吉爾伽美什和言峰綺禮都正好在同一個場合的時候動手比較好。
如此一虎殺兩羊,簡直完美!
先幹掉吉爾伽美什,再控制住言峰綺禮,僞造出死亡現場,然後等到大局已定,自己就安安心心的潛心進修,最大限度的利用剩餘的滯留時間,等到最後要回歸了再一刀捅死言峰綺禮……
夏冉的想法是這麼的順理成章,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似乎不管是吉爾伽美什還是言峰綺禮,在他眼裡都已經變成了待宰的魚肉,而他就是刀砧。
“現在就出發?直接動手?”
Saber卻是有些驚住了,聽到這個消息的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發現夜幕剛剛降臨,然後又下意識的看向了邊上的愛麗絲菲爾。
雖然被叫過來的時候,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不過她們都完全沒有想到的就是,這不是叫上Saber探討接下來的戰術方針,而是直接宣佈立刻出擊的決定。
——太突然了吧?!
“沒錯!Caster和Assassin留守,Saber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現在就跟我一起出發……”夏冉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似乎不覺得自己下達的這個指令有什麼問題。
“等等,只有我和你一起去?”Saber不可思議的提高了聲音分貝,如果說對於剛剛的通知就覺得很震驚了,那麼現在的這個補充說明則是讓她更加驚愕。
“Caster不適合客場作戰,跟着過去也沒有什麼意義,而且也得留下Assassin一起守着大本營,免得被人偷家了……”
夏冉給出的理由非常合理,他平靜的直視着阿爾託莉雅,淡定地解釋說道——
“再加上間桐雁夜已經帶着Berserker先一步趕過去了,那麼只要帶上Saber你就完全足夠了,畢竟我也不是毫無戰鬥力,雖然御主的定位都是在後方支援的角色,不過我是個例外……”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阿爾託莉雅木然着臉,沒有立刻迴應,只是又看向了邊上的愛麗絲菲爾:“抱歉,但是根據之前的協議,我應該留在愛麗絲菲爾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我平時都已經儘可能優待你們了,但是Saber你如果根本就不打算聽我的任何指令的話,那麼也太失禮了吧……我可不是專門請你們回來度假休養的啊。”
夏冉頓時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眸子裡閃爍着危險的光芒,他的確是很好說話,但是不可能什麼事情都很好說話。
這段時間以來,Saber完全不願意配合,所謂的主從關係也僅僅停留在口頭上偶爾生硬的說上幾句,更加像是諷刺的“Master”的稱呼上。
這個很正常,他也能夠理解,畢竟大家都是獨立個體,有自己的陣營立場以及想法觀念,本來就沒有誰要對威脅逼迫自己的人心平氣和逆來順受。
Servant也有其驕傲與尊嚴,英靈的意思本來就是過去的英雄之靈魂。夏冉也沒有龍傲天的自覺,認爲自己會散發出什麼王八之氣,要是別人不對自己納頭便拜,無條件的被自己收服,而是還有自己的想法,就會覺得非常不爽……
所以他也不怎麼在意,覺得這完全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阿爾託莉雅真的這麼容易就認賊作父,那麼她也不是那個光輝閃耀的騎士王了。
但是出工不出力也就算了,總不能夠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下吧?
“Saber,其實不用擔心我的,我在這裡沒有什麼危險……”
在這個時候,愛麗絲菲爾適時的出來打圓場,很是有些無奈的這麼說道,她的臉上卻是掛着又好氣又好笑的無奈笑容。
儘管這種事情其實並不是經常發生,但是在這段時間裡,每當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僵硬,似乎要碰撞出火花來的時候,都是她負責打圓場的……
因爲她並不希望Saber吃虧,畢竟再怎麼說這裡都是這個魔術師的地盤。
就連周圍的兩個安安靜靜一言不發的Servant,也都是他的人,怎麼看都是形勢比人強……真要是碰撞起來的話,Saber肯定是吃苦頭的那個,別的都不說,光是契約的束縛力就夠她受的了。
愛麗絲菲爾不希望看到這個無比信任自己,一直都在保護自己的騎士少女因此受到傷害,甚至不想看到她被奚落訓斥的難堪丟臉的場面,所以每次都會出來緩和氣氛。
出發點的確是好的,但是這種事情做多了之後,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
仔細想一想的話,大概是因爲角色錯位的緣故吧?
畢竟眼前的魔術師其實是自己的敵人,而愛麗絲菲爾則是對方的俘虜,雙方的關係應該是很僵硬很對立的纔對……然而,正是因爲這樣,她做的事情就顯得非常違和了。
——根本就是完全沒有敵對的感覺啊!
爲什麼夏冉和Saber稍微有些針鋒相對的感覺的時候,都要她出來哄着這兩個人呢?她只是一個俘虜好不好,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義務的吧?
不過想是這麼想的,該做的時候她也不會含糊,而且之前這個魔術師都不計較,現在卻是表現得稍稍有些危險。愛麗絲菲爾也知道對方不可能讓Saber真的什麼都不做,同樣也知道Saber爲什麼會說出這樣不明智的話來。
接收到愛麗絲菲爾的眼神,騎士少女沉默了半晌,然後好像是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因爲她們的計劃本來就是在今天晚上突圍,至少要將愛麗絲菲爾成功的送出去,通過一些特有的信息傳遞方式,她們已經和衛宮切嗣聯繫上了,並且敲定了具體的時間與細節,就等着行動開始。
結果沒有想到,眼前的魔術師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打算趁着這個時候動手,還要將她一起帶走,只留下愛麗絲菲爾一個人在柳洞寺之中……
眼看着這個時候也來不及通知衛宮切嗣改變計劃了,Saber自然就急了。
“好吧,也不要說我不近人情,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你可以帶着愛麗絲菲爾一起過去……”夏冉嘆了口氣,似乎是做出了讓步的樣子,只不過眸子深處卻是有微光閃動。
“不用了……”Saber硬邦邦的回答道,這個時候,除了賭一把運氣,還能夠有什麼選擇呢?
“那就回去準備一下吧,我們稍後就出發。”夏冉點了點頭,以此作爲結語。
Saber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果斷地拉起愛麗絲菲爾就離開了作戰室,她需要抓緊時間告誡這個少婦一些關鍵的要點,接下來的計劃應該還是可以比較順利進行的。
一來是這個可惡的魔術師並不知道衛宮切嗣重新找到了幫手,並且通過隱秘的方式與她們進行過聯繫了,不知道今天晚上就會有所行動。
二來是這個可惡的魔術師也正好在今天晚上準備行動,還會帶走絕大部分的戰鬥力,只有Caster和Assassin留守柳洞寺,這既是變故,也是機會。
雖然阿爾託莉雅自身也不在場,但是本來就是突如其來的搶了人就跑的計劃,不是正面對線……
所以——問題不大!她這麼說服着自己。
在Saber和愛麗絲菲爾離開之後,夏冉打了個哈欠,然後撤去了臉上的僞裝,看向了一言不發的美狄亞和佐佐木小次郎,輕輕點頭:
“適當放水,讓他們搶了人就跑……不要表現得我們早就知道這件事,也不要提前做任何的預防準備。”
“放心吧,Master……”美狄亞嫣然一笑,很是有把握的說道,“搶人我們不一定能夠成功,但要是連放人都做不到的話,也就沒有臉面自稱爲英靈了。”
“那樣就好……那我先去做準備了。”
夏冉很是放心的站起身來,然後往外面走去,今天晚上不是一虎殺兩羊,而是一石三鳥。
離開了前殿,走出到了外面。
柳洞寺在入夜之後,一如既往的幽靜,院子裡也是空無一人……咦?夏冉的視線掃過,發現自己差點兒忽略了一個小小的寂寞身影。
在入手了Saber之後,柳洞寺已經變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間桐櫻又回到了這裡。
“小櫻?這麼冷了,在外面幹什麼?”夏冉走了過去,順手施展出這段時間裡已經練得很嫺熟的摸摸頭。
“哥哥……”小女孩回過頭來,在寒冷的夜幕之下,呼出白氣,“那個……那個,我聽說你今天晚上要去我……要去遠阪家了?”
“沒錯。”夏冉沒有隱瞞,也一瞬間就明白了小女孩是爲了什麼在這裡等自己,“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父親的……不過,你就一點兒都不恨他嗎?”
小櫻話都還沒有說出口,就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不過緊接着就因爲夏冉的問題,繃緊了小臉。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愚蠢,爲什麼要去和母親還有姐姐見面?明知道自己心裡的怨恨,明知道父母的無情,明知道姐姐根本就幫不了自己……
只不過,那個人終究是自己的父親,她最終還是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去死的那種程度。
“……”
“……”
“算了,是我多嘴了……”夏冉嘆了口氣,再次摸了摸這個小女孩的腦袋,然後若有所覺的擡起頭來,另一隻手輕輕舉起,正好接住了一點落下的晶瑩。
“下雪了?”
白色的結晶開始落下,夜色下的氣溫變得更加寒冷了,夏冉注視着眼前毫無徵兆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的雪花,心中突然有種恍惚的明悟感——
這已經是1994年,接近12月的時間了。
“哥哥?你在想什麼?”間桐櫻輕輕的拉了拉他,小聲的這麼問道,“現在下雪了……不要站在這裡了。”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發現,再過三四個月的樣子……”
回過神來的夏冉,笑着搖了搖頭,語氣變得有些奇怪。
“在那個時候去觀布子市的話,似乎正好可以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