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葦,你知道韓老四說的那個餛飩店的位置吧?”
“知道,但我沒去過。”盧葦點了點頭。
“走,咱們過去找他去。”陳淼想了一下,吩咐道,“反正肚子了,就去那個餛飩店瞧瞧?”
“三哥,萬一老四回來,跟咱們錯過了呢?”
“咱們沿着路走過去,就不怕錯過了。”陳淼道,“走吧,難道我們兩個傻等着在這裡等他不成?”
“哦哦……”盧葦忙答應一聲。
“陳科長,這麼晚還出去?”路過二道門的時候,警衛招呼一聲問道。
“餓了,出去吃點兒夜宵去。”
“要不要給您留門?”
“嗯,多謝了。”
陳淼和盧葦出來的時候,馬路上基本看不到行人了,空空蕩蕩的,黑的讓人感覺瘮得慌。
“走吧。”
這個點兒,早就沒有黃包車了,陳淼和盧葦只能靠兩隻腳走路了,不過,盧葦說的那個地方,嚴格算起來,還真不是很遠。
約麼走了二十分鐘。
終於看到一條幽深的弄堂裡,門前挑着一盞燈,門口居然還有人走動,這麼晚了,還營業的餛飩店,真是不多見。
陳淼和盧葦走進去的時候,居然發現裡面還坐着三三兩兩的客人,不過看他們的裝束,也能猜到一二了。
普通老百姓在這點兒早就在家休息睡覺了,還在這個點兒不睡覺的,除了地痞流.氓和幫派分子之外,就剩下一種人,某些人的門下走狗了。
附近有不少舞廳,賭檯,跳了一個晚上的舞,賭了一晚上的錢,這個時候肚子難免餓了,找個人,賞個跑腿錢,買碗餛飩送過來,不少人在賭場裡都是以此爲生的,賺一個辛苦跑腿錢。
“客官,吃點什麼,小店有面和餛飩,您選一樣,在配點兒小菜?”老闆年紀看上不大,肥頭大耳,一臉的油膩。
別小看這麼一個餛飩店,除了口味不差之外,沒點兒關係和能耐,那還真是開不了的,他做的生意都不是普通人。
“老闆,向您打聽一個人?”
“客官,我這裡只做生意,不賣消息。”老闆嘴角的笑容微微收了一下。
“老闆,你誤會了,我手下一個人,說是來你這裡給我買夜宵,可我等了半天,他都沒回來,所以,我就過來問一下,看你見到他沒有?”陳淼解釋道。
“你問的是這個呀,沒問題,只要是從我這裡買過餛飩的,我都記得。”老闆臉色鬆了一下。
“他嘛個頭比我這個手下稍微矮一點兒,身材削瘦,走路喜歡雙手插兜裡……”陳淼大致描述了一下韓老四的形象。
“哦,客官說的是韓老四吧,他呀,我這裡的常客,不過,今天晚上沒瞧見他。”老闆一口就道出韓老四的名字來。
“他今天晚上沒來?”
“嗯,我從六點鐘出攤,一直到現在,都沒離開過,他要是來過的話,我怎麼會不知道?”老闆道。
“多謝老闆了,那給我們兩碗菜肉餛飩吧。”陳淼點了點頭,吩咐一聲,韓老四居然沒來過。
這小子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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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去賭檯賭錢忘了時間了,還是跑去哪兒耍去了?
“盧葦,一會兒吃了餛飩,你帶我去韓老四經常去的賭檯和舞廳找找看。”陳淼對盧葦道。
“是,三哥。”盧葦不會問爲什麼,他從來都是陳淼吩咐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聽話和忠誠這方面,盧葦要比韓老四甩幾條街。
“兩位客官的菜肉餛飩,請慢用。”
“謝謝。”陳淼點了點頭,才吃了一口,他就讚不絕口道,“老闆,你這餛飩做的不錯,難怪生意這麼好。”
“我這是祖傳的手藝,從擀皮兒到和餡兒都是我一個人,客官喜歡吃,日後常來就是,保證口味不變。”老闆笑呵呵的迴應道。
“嗯,不錯,不錯,以後還真是要常來光顧了。”陳淼哈哈一笑,忙了一個晚上,腹中早已飢腸轆轆,就算韓老四不說出去給他買夜宵,他回去也得找點兒東西墊一下肚子,才能睡得着。
不過,家裡也沒什麼好吃的,估計也就煮個掛麪,再加一個雞蛋就了不得了。
陳淼和盧葦吃完餛飩,付了錢,一看都十一點開外了,韓老四這小子還沒出現,只有按照先前吩咐的,讓盧葦帶着他去韓老四可能去的地方找找了。
這一晚上,一個大活人怎麼就不見了。
利生賭檯。
“三哥,我聽老四講過,他來的次數最多,贏的多,輸的也多,這家在滬西生意特別好,背後聽說是紀老闆的生意?”盧葦解釋道,陳淼當然知道,他這個軍統上海區的情報編審難道是吃乾飯的?
他對上海灘這些地下勢力,賭檔,風月場所以及煙館的背景不說全部都清楚,但那是下過一番功夫的。
尤其是賭檯,他可是上了不少賭檯的黑名單的。
“喲,三哥,怎麼是您呀……”撞見一個人,擡頭剛要想罵人,一擡頭,看到陳淼那張臉,瞬間就把到嘴的髒話給生生的吞了回去,換了一副哭喪了臉的表情。
“麻六,三哥過來玩兩把,你該不會不歡迎吧?”
“歡迎,歡迎,哪能不歡迎……”麻六真是要哭了,賭場最怕的不是賭術高明的,再高明的賭術,那也有破綻,唯有賭運好的人,那是上天給的,無解!
陳淼就是這種賭運好的出奇的人。
他輕易不幹掃場子的事情,畢竟開賭檯的,人家也是求財,你把人家財路斷了,那就結下生死大仇了。
所以,即便是來賭檯玩兩把,他也有分寸,見好就收。
“我剛買了一套房子,花了我八千大洋,連帶整修一下,少不了得要一萬大洋往上……”
“三哥唉,您可饒了我吧。”麻六嚇的直接跪下了。
賭檯雖然掙錢,但一天能掙上幾百上千大洋就了不得了,還要算人工和給各路神仙的孝敬,真落到口袋裡有一半兒就不錯了。
“麻六,三哥也不訛你,拿兩千大洋過來,以後每個月五百大洋的孝敬,三哥保證你這個賭檯日後沒人來騷擾?”陳淼道。
麻六一個激靈:“三哥,您說真的?”
“你覺得我會跟你開玩笑?”
“道上都說三哥您進了76號,當了那個什麼……”
“漢奸,需要我替你說出來嗎?”陳淼呵呵一笑,“沒錯,我現在是在76號做事兒,既然你都知道了,應該知道我說話的份量,如果讓別人知道你背後的人是我,你會少多少麻煩,至少每個月上交76號的份子錢減半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吳隊長那邊的抽成也不少?”
“吳雲甫那邊,下個月不用給了,他要是問起來,就說你是我的人,你個賭檯背後有我的股份,他自然就會明白了。”陳淼道。
“那敢情好,三哥願意罩着麻六,麻六自然願意了。”麻六喜出望外,吳雲甫太貪婪了,不但要抽成,還要股份,叫了76號的份子錢,還要交他你錢,他這種賭檯要是不交錢,根本沒辦法在滬西生存。
他這個賭檯說是背靠紀雲清,那不過是借用一下名號,這也是要給錢的,可如今紀雲清自己都嗝屁了,還拿什麼罩他們?
麻六也在頭疼,找誰拿錢上供呢,這吳雲甫看在紀雲清的面子上,還不敢逼迫太甚,老紀這一死,指不定會怎樣呢。
只要讓這吳雲甫沾上了,這賭檯遲早會被他生生吞下去,這種人不但貪得無厭,而且狠辣無恥。
“麻六,向你這樣的小賭檯,能信得過的有多少?”陳淼問道,紀老一死,那真是樹倒猢猻散,下面估計都忙着擴大地盤兒,攻城略地呢,林世羣和吳雲甫恐怕也早在行動了。
陳淼覺得,這要是不橫插一腳,也有些對不起自己好不容易披上的“76”號的這層皮了。
這些人的錢雖然不是正道來的,可給了林世羣和吳雲甫,那除了增加他們的個人財富之外,讓他們花天酒地,醉生夢死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這錢要是落到他手裡,那用處可就大了。
他一個人也許抗衡不了吳雲甫,可他可以拉攏唐克明、傅葉文甚至凌之江等人,那就有抗衡吳雲甫的力量了。
再用錢生錢,那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間了。
“那可多了去了,不過,信得過的可就少了。”麻六也是聰明人,馬上就明白陳淼的意思了。
“找個時間,約一下,就說我請他們吃飯,大家商量一下,這紀老走了,大家日後還的過日子。”陳淼道。
“好,一切聽三哥安排,不過這頓飯還是讓麻六做東好了。”麻六忙應承一聲道。
“嗯,安排好了,到76號找我。”陳淼道,“向你問個人,韓老四今天晚上來沒來你這裡?”
“韓老四,我沒看到,不過,我可以幫三哥您問一下,只要他來過了,我這裡的夥計一定會看到的。”麻六道。
“有勞。”
說老實話,陳淼對賭博真沒什麼興趣,可他的賭運偏偏特別好,這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運氣這種東西,沒辦法解釋,儘管他是一名堅定的無神論者,但這件事上面,他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麻六很快就回來了,帶給陳淼的消息是,韓老四今天沒有來利生賭檯。
這就奇怪了,韓老四就算再不着調,也不會去了這麼長時間,沒有一點兒消息,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不成?
76號內,應該沒有人有膽子對韓老四下手,而外面的人就難說了,尤其是軍統方面,上一次沒能殺的了自己,保不準他們還會再有打算,對自己下不了手,對自己身邊的人下手也不是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