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我專門去了一趟交通科，把近三年來，登記在冊的汽車號碼都給查了一遍，你說的這個車牌號並不在我們發放的汽車車牌號之中，我又派函去周邊的縣城問了一下，也沒有同樣的車牌號，基本上確定這個車牌號根本不存在，它是僞造的。”
“僞造的，看來那這條線索基本廢掉了。”宮慧撫了一下額頭，高橋敏夫提供的線索。
汽車車牌號是最直接的線索。
其次是汽車本身。
“關於汽車型號，我們調查並拍攝了一些照片，很難說把整個山城的所有此型號的汽車都調查了一遍，我們已經盡力了。”鄧毅將一個鼓鼓的牛皮紙信封取了出來，遞給宮慧道。
“辛苦你了，鄧科長。”宮慧也從抽屜裡取出一個信封來，遞給鄧毅道，“兄弟們調查辛苦了，這是一點兒小意思，給弟兄們喝茶的。“
“慧姐，你太客氣了，這點兒小事兒，不需要……”
“叫你辦事兒，我不會客氣，但這一次下面弟兄們不一樣，一點兒辛苦費你不收，以後我還怎麼張得開嘴？”宮慧堅持道。
“那我就替弟兄們感謝慧姐了。”
“客氣什麼，有什麼情況，還請弟兄們多留意着，若有發現，必有重賞。”宮慧道。
“得咧。”
……
鄧毅走後，宮慧將裝滿照片的牛皮紙袋子打開，將照片全部倒了出來，一張一張的攤開在桌子上。
“筱雨，去請羅主任過來一趟。”
“好的，慧姐。”門外的姜筱雨答應一聲，起身往羅耀的辦公室方向而去。
“這個你得這樣……”
“羅主任。”姜筱雨站在門口，伸手敲了一下門，她是宮慧的助理兼秘書，身份比較特別，一般情況下，坐在門口羅耀的專職秘書小伍是不會阻攔的。
何況，羅耀辦公室門並沒有關着，只是虛掩了半扇門，裡面有人，她也沒直接進去。
“姜秘書，什麼事兒？”
“宮站長請您去一趟她的辦公室。”姜筱雨道。
“好，我知道了，馬上到。”羅耀答應一聲，繼續跟楊思討論問題，這頓時間，他的工作重點都在密譯室上面，很少去管外面的事情。
半個小時後。
羅耀纔出現在宮慧的辦公室。
“小慧，叫我過來什麼事兒？”敲門走進來，羅耀注意到宮慧辦公桌上擺滿了汽車的照片，都是一個型號的，奔馳260。
“鄧毅剛送過來的，費了不少心思，也花了不少的功夫。”宮慧站起來，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羅耀道。
羅耀走過去，一邊低頭目光掃過桌上的照片，一邊道：“這都快過去一年了，想找到一輛車，就如同大海撈針，難度太大了，況且，高橋敏夫已經被抓，他們一定會把跟他有關的任何可能暴露的痕跡消除乾淨，這段時間的汽車失蹤或者報廢的情況也查過了嗎？”
“這個自然，鄧毅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細緻謹慎，要不然也不會花費這麼多天，纔給了我這些東西。”宮慧道。
“什麼結論？”
“汽車車牌應該是僞造的，沒有任何登記信息。”宮慧很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這個可以猜到，我們的對手不會留這麼大一個破綻讓我們有機會查到的。”羅耀道，“這些車的照片一共多少輛？”
“一共三十七輛，照片背後都用鉛筆備註了主人以及身份。”宮慧道，“我看了一下，都是有來頭的。”
能沒有來頭嗎？這是個時代，能買得起汽車，開得起汽車的，要麼就是有錢的商人，要麼就是有權的政府高官。
普通人用不起汽車的。
“等等，山城的汽車租賃公司都查過了嗎？”羅耀問道。
“查過了，鄧毅給我寫了一份詳細的報告，裡面就有關汽車租賃公司的調查，在這兒呢，你看一下。”宮慧遞給羅耀一份調查報告。
鄧毅的這份調查報告寫的十分詳細，顯然是用了心的，能想到的調查方向都想到了，有一些他自己都沒想到的，鄧毅都想到了。
“高橋敏夫被捕後，汽車租賃公司可有收過此類型的車？”羅耀問道。
“報告上沒有嗎？”
“沒有，我沒有看到，這個方向應該是可以重點關注一下的，可能他忽略了吧？”羅耀道。
“好，回頭我給他打個電話，請他再調查一下，看是否有收穫。”宮慧道。
這是一輛汽車，並不是一件很小的物件兒，就算爲了消除痕跡，一輛車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憑空消失了。
而且對方已經套用了假車牌，應該是早就有預防措施，這車應該不會被廢棄，甚至還可能並沒有處理，繼續在使用都是有可能的。
“繼續查吧，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線索，還可以從製作假車牌入手，製作車牌也是需要一定技術的，讓鄧毅可以從這個方向試試看……”
“好的。”
“這些照片，你看完後，給我一份，我明天再去一趟小黑煤窯監獄。”羅耀道。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也行，把照相機帶上，另外，照高橋敏夫的身材給他準備一套新衣服。”羅耀想了一下道。
“行，我知道了。”
……
“好，再自然一點兒，微笑……”
鎂光燈一閃。
一張照片就拍好了。
“高橋先生，照片我過兩天親自送過來，要是我沒時間，會派人給你拿過來的。”羅耀笑着對高橋敏夫道。
“秦長官，我們談談可以嗎？”高橋敏夫主動道。
“談談，好呀，你想怎麼談？”羅耀微微一笑，他就等着高橋敏夫主動來找他談呢。
“秦長官，我女兒良子已經在你手中了吧？”高橋敏夫被帶到一個單獨的會談室，坐下的第一句話，就直接把話挑明瞭。
羅耀微微一點頭道：“良子小姐是一位美麗又聰明的姑娘，她是我最尊貴的客人。”
“她好嗎？”高橋敏夫有些激動，雙手幾乎顫抖的問道。
“她很好。”
“我能見到她嗎？”
“這就要看高橋先生你的表現了，雖然我們過去是敵人，但如果你能夠幡然醒悟，加入正義的一方的話，你不僅僅可以見到良子，還可以獲得特赦，也就是自由。”羅耀點了點頭。
“你讓我出賣大日本帝國？”
“你已經出賣了，出賣一次與出賣多次又有什麼區別？”羅耀呵呵一笑道。
這種堅持本身就是可笑的。
“可是，我又能幫你們做什麼？”高橋敏夫問道。
“我們需要一個典型。”
高橋敏夫聞言，一下子呆住了，他明白羅耀的意思了，他若是反正，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只需要當一個被宣傳的人物就行了，這是輿論戰，宣傳戰。
“你們還不如殺了我！”
“我們需要一個向你這樣轉變過來的反戰英雄，這是你的價值所在，不然，我也不會留你到現在。”羅耀說的也很直白了，這種事得對方心甘情願才行。
用威逼的方式，是不可能解決根本問題的。
“爲什麼是我？”
“你是我們目前俘獲的特工中身份最高的人，你的轉變更加有說服力和感染力。”羅耀道，“我相信，你在山城潛伏這麼多年，不會對山城百姓的淳樸和善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你還是一位中學校長，不管你往日的工作是不是裝出來的，但你的那些同事和學生的眼裡，刨去你日本間諜的身份，都覺得你是一個不錯的校長。”
“爲什麼是我？”高橋敏夫再一次問道。
“因爲你還是有個有點兒良知的人，跟那些只知道殺戮的日本軍官和士兵不一樣。”
“我要見良子！”高橋敏夫道。
“你只有跟我們合作，纔有機會見到她。”羅耀冷漠且平靜的望着高橋敏夫。
“沒有見到良子，我會答應你的任何條件！”高橋敏夫斷然拒絕道。
“高橋，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你剛纔的問題問的很好，爲什麼選你，原因很多，但歸根到底，只有一條，因爲我看你還算順眼。”羅耀湊過去，壓低了聲音道，“我的選擇很多，你也知道，這座監獄你關押的不止你一個日本人，他們隨時都可能取代你的位置，你不過是我諸多選擇中排序靠前的一位，還有，你的女兒，高橋良子小姐。”
“你卑鄙！”
“我可沒有你們卑鄙，九·一八事變，七·七盧溝橋事變，這戰爭，那一次不是你們日本人主動挑起來的，你們有什麼資格說我卑鄙？”羅耀冷笑道。
“如果我答應你的條件，你是不是可以讓我見良子？”良久之後，高橋敏夫冷靜下來，問道。
“當然，你需要履行一些手續之後，我自然可以安排你跟良子小姐見面。”羅耀點了點頭。
“什麼條件？”
“籤一份悔過書，以及錄製一份反對日本侵略中國的聲明。”羅耀早就想好了，這些人即便是轉變過來了，也是需要一些制約的，悔過書是肯定要寫的。
但這玩意要是事後反悔，說是被逼着寫的，你也拿他沒辦法，但如果留下影像資料，那就不一樣了。
雙重約束，保證這些人即便有二心，也不敢有任何實質行動。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