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菁始終覺得自己在另一個世界裡沉浮。
她夢到了一個男人。
牀頭朦朧的燈光像荒野裡的火把,忽明忽暗,把他英挺的輪廓一點一滴刻畫出來。
他吻她,從她的嘴脣到她的指尖,就像蜜汁滴在陳釀裡,一點點的甜和醉慢慢暈染開來。
她和他就像天空中的雲和晚霞,相互侵襲渲染,最後化作一場傾盆大雨,灌溉着共同的身體,讓彼此的藤蔓無限蔓延和糾纏。
夢到現實的過程是漫長的,但最終也漸漸走到了終點。
清晰的知覺開始恢復的時候,英子菁依然記得自己是一個酒店的試睡員。
公司派她到朝露酒店進行隱形測評。
她的任務是對酒店的軟硬件進行考覈,填寫報告……
所有的工作,不包括睡一個男人。
幸好……這只是一個夢。
半夢半醒中,子菁摸了一下額頭。
她依然感覺到暈眩,身體好像被割草機收割過得草坪,撕裂與破碎感並存。
這不是一個良好的試睡體驗,子菁呼出一口滾燙地氣息,職業習慣使然:“我要打分……”
上面的時翼弦聽到她的話,停滯了兩秒。
她熾熱的呼吸觸到他的鼻尖,他的眸色便又暗沉了幾分。
“你給我打多少分?”他對着她的嘴脣吹氣。
子菁渾然不覺有人在和自己說話,她下意識地吐出兩個字:“零分!”
時翼弦的眼中聚起了風浪,他抓緊了子菁的手臂,死死壓住了她,喉嚨裡關着殺人的戾氣,問出的話卻輕描淡寫:“爲什麼?”
子菁皺了皺眉,她有一種宿醉的不適:“因爲入睡體驗太差。”
太差?
體驗太差!
時翼弦在聽到這句抱怨的時候,非常明智地斷章取義了。
昨晚上還癡纏至死繾綣不離,天亮後居然就翻臉不認人!
是馬上把她搖醒,還是把她扔下牀去……時翼弦掙扎片刻,最終做出了一個理智的選擇——
“那大概是我還不夠用力!”
憐香惜玉,她說體驗太差。那就狂風暴雨,讓她泫然欲泣吧!
顛簸和衝撞,很快讓子菁承受不住。
“不行,停下來……”她連聲嬌喘,“我是住酒店,不是住輪船……”
她單手無力地遮住自己的眼睛。
窗簾將外面朝陽初升的世界和房間隔絕成了兩個空間。
但子菁必須遮住自己的眼睛,這種盤旋在半空中的感覺,讓她感到陌生、畏懼、慌亂,但卻又夾雜着無法言喻的興奮和期待。
時翼弦的低語混着紊亂的呼吸:“你不在船上,你在我身下……”
滾燙的氣息與充滿磁性的聲線一同灌入了子菁的耳膜。
……大腦裡斷掉的弦瞬間接通了。
子菁猛然間睜開了雙眼。
黑暗,濃得像巧克力般的黑暗。她掩着臉,手指卻當了叛徒,把指縫中男人的輪廓送到了她的眼中。
“啊啊啊啊——”
那一刻,英子菁的叫聲,讓聽到的人都以爲這裡發生了謀殺案。
時翼弦捂住了她的嘴,手心的力度幾近讓她窒息:“謝謝,我知道自己技巧很好。你的讚美,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