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羽沒有理會這些二代們的辱罵,不是因爲他大度,更不是害怕他們人多勢衆。
燕青羽相信,就算他上前給他們每人一個大嘴巴,他們也只有笑臉相迎的份兒。
只是,實在沒有這個必要。
野狗臨死前,還不容人家再犬吠幾聲?
然而,楊啓龍等紈絝,見到燕青羽如此做派,卻比扇他們一耳光還令人難堪。
這是赤.裸裸的無視啊。
他們一個個自詡爲天之驕子,自幼時起不管走到哪裡都是人羣中的焦點。
即使看不上他們的人,也要看在他們家長的面子上,好言好語的相待。
何曾有人敢這般輕賤於他們,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只是……
燕青羽如今可謂是掌握着他們身家性命,日後他們能否還像現在這般瀟灑下去,全得看燕青羽今日的心情如何。
真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惹怒了燕青羽,壞了家裡老爺子們的大事。
那不用燕青羽出手,各個家裡的老頭子都能拆了他們的骨頭。
但,這口氣卻着實難以下嚥。
“阿龍,你不是認識和勝和的大佬麼,找人給他上點顏色瞧瞧!”
這顯然是一個很沒有文化,整天醉生夢死、酒池肉林的傢伙。
他的話剛一落地,就見身邊那七八個小夥伴們,用看傻是比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楊啓龍更是拳頭舉起又放下,今天裡面都是文明人,都是大佬,實在不是動粗的好時間。
可最後又實在忍不住,便一拳砸到自己的腿上,眼淚都下來了。
自己打自己,原來也可以打的這麼銷.魂。
楊啓龍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了眼剛纔開口的那小子,沒快把那出主意的貨色嚇死。
他叫林超,是九龍銀行世家林家的次子,林家雖然財力遠遠不到百億,但因爲其職業的特殊性,這次也被請來了。
林超是知道楊家全家都是狠人的,楊啓龍這種連女人都打的狠人他本來就怕,現在就更怕了。
他本來以爲打女人這麼沒品的事應該算是楊啓龍的底線了,誰知道,今日楊啓龍又一次刷破了他的底線,連自己都扁!
林超是真正只知道泡夜店買跑車玩樂的富家子弟。因爲他只是次子,家族擔心未來會出現爭產內訌,也就放任他去玩樂,反正林家長子長孫都非常能幹。就當養個廢物點心好了,就讓他醉生夢死吧。
雖然從未胡作非爲過,但林超卻是真正的從未乾過任何正事。
沒經歷過事兒,自然膽子不大,見到狠人楊啓龍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他自然慌了。討饒道:“阿龍,我要是說錯話了,你就罵我好了。你幹嗎打你自己呢?你這人果然是心地商量。哈哈!”
乾笑了兩聲,卻見沒人應和他。不由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
小聰明沒頂用……
“你他老母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給我挖坑兒!別說我在和記只認識一個小字堆的話事人,我就是認識和記的大哥成,你替我去問問他,他敢動那個籠屋仔嗎?”
楊啓龍其實也知道林超沒這個心計來坑他。但一肚子的怒火總得找人發泄一番不是?
林超聽到耳邊幾聲嗤笑聲,就明白過來,燕青羽肯定還有他不知道的關係。可是今天這事要是彌補不了,恐怕等轉過這局他就要被狠人楊啓龍給揍一頓。
林超將前二十年都是以二十邁速度轉動的腦筋猛然加速到一百二十邁,別說,還真又讓他想出一個法子。
林超喜道:“龍哥,我突然想起來了,當年這個籠屋仔好像有一個拾荒的伯父,不知道被誰家的公子開車給撞死了。他不是到現在也沒招麼?咱們也來一次如何,他老婆多!我……哎喲!”
“我去你孃的,瞎了你媽.的狗眼了。還他沒招,你當大堂中間跪着的那個人是死人啊?整個香港,比雷家和許家更慘的就是那孫子家了!”
再也忍不住怒火,楊啓龍一腳將林超踹了個四腳朝天,壓着聲音怒罵道。
……
燕青羽甫一進酒店大堂,就好奇的看着正中間位置跪在那裡的一個年輕人。
等那年輕人擡起頭眼神和他對視後,便從滿臉通紅轉化成了一臉怨恨。
燕青羽平常收斂的很好的氣息,在這一刻砰然爆發。
一雙修長的丹鳳眼中,竟然射出兩道淡淡的清光。
“司徒軒。”
燕青羽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三個字後,渾身逼人的氣勢卻緩緩收斂,再次恢復成平淡無奇的模樣。
跪在那裡的司徒軒,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一雙眼睛中盡是怨毒的看着燕青羽。
酒店大堂內一片靜悄悄的,前臺經理和服務員都沒敢說話。
他們早就被提前告知,今天來的人,全部都是非富即貴,沒人開口,他們就不能冒昧的說話。
儘管,他們真的很好奇眼前這一幕。
等到周身氣息平復後,燕青羽最後瞥了眼老實跪在那裡的司徒軒,轉身走了進去。
鴻門宴,呵呵。
只是,彼此雙方的力量對比,卻不是項羽和劉邦的關係,至少應該是反過來。
此時也不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而是我爲刀俎,人爲魚肉。
看到司徒軒跪在那裡,燕青羽就將今日之局揣摩了個八.九不離十。
無非是以天倫之勢,以父子之情,以可憐之義來壓他。
這其中,父子之情指的是金庸與他的關係。
金庸在香港幾十年,方方面面之間的關係如同大樹之根一般繁雜。
或許之前欠下他人之情,此刻被逼的不得不出面和談。
不過,燕青羽相信也就是如此了,金庸絕不會逼迫他做他不願意的決定。
推開酒店二樓會議室的大樓,整個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卻坐滿了人,一眼望去,以花白頭髮的中老年人爲多。
居中正坐的,正是他的義父金庸,還有一個帶着金絲邊框眼鏡,賣相極好的儒雅中年男人。
然而,燕青羽剛剛纔收斂起的氣勢,此刻再次勃然噴發,會議室內的衆人,直覺得看見了一把出鞘的絕世寶劍,散發出鋒利無匹的刺目劍芒。
不過,燕青羽畢竟已經不是當初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了,他輕笑了兩聲,再次回覆到平淡的模樣,走到金庸下手,拉開椅子坐下後,笑道:“老豆,這麼急着找我來做乜啊?我剛從美國回來家裡水都沒喝一口就來了。”
金庸有些愧疚的看了燕青羽一眼,搖頭嘆息道:“唉,羽兒啊,爲父這次……”
燕青羽微笑道:“老豆,你我父子之間,還用說這些咩?”
金庸聞言,心頭感動,面色慨然,點點頭,卻不再言語。
燕青羽見狀,知道金庸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心中也很滿意,至少老爺子不會跟着外人來逼他。
等安撫完老爺子後,他將目光投向了在座的諸人。
熟人不少。
雷訣昆,許船王,郭百貨,楊守成,還有很多是他不認識的,這些人看他的眼神裡大都是憤懣和委屈。
燕青羽見狀灑然一笑,道:“諸位花費那麼大的力氣把我請來,難道就是爲了來看我着我?”
“燕生,我們之間無冤無仇吧?我們連面都沒見過,你坑我做甚?”
一個頭發花白的中老年男子率先發難。
燕青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閣下是……”
那中老年差點沒氣出個好歹,只是人在屋檐下,不敢發怒,他強忍着怒氣道:“在下昌邦地產的吳應熊,燕生,你既然連認識都不認識我,我們之間又無冤無仇,你做空我的股票幹嗎?”
燕青羽聞言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看向其他那些生面孔,道:“你們也是這種情況?”
話音剛落,就羣情沸騰了。
“燕生,我這真真是無妄之災啊!趕上了這該死的股災不說,還被你做空一把,我真是欲哭無淚啊!”
“燕青羽,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我就鬧不明白,你整我的隆盛國際幹嗎?”
“姓燕的,你雖然財大氣粗,勢力大跟腳硬,可你也得講理不是?我又沒……”
燕青羽看着一圈的人如同被他輪了老婆一般,不停的喊冤。
他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眼神淡淡的掃視了圈,眼光微寒。
會議室內的嘈雜聲漸漸平息下來,一個個氣焰囂張的大亨們也都閉上了嘴。
燕青羽嘲諷的目光告訴他們,他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個人。
喝了口玻璃杯中的清水,瘦長的手指在紅色實木桌子上一下一下有韻律的叩着,也一下一下的牽動着衆人的心絃。
偌大的會議室裡,只有燕青羽手指叩擊桌面的篤篤聲。
良久之後,臉色愈發難看的衆人才聽他輕笑了聲,道:“諸位,在下違法了麼?”
“呃……”
衆人聞言不由面面相覷,說不出什麼話來。
他們不說話,燕青羽繼續說:“諸位都是擁有發行股票的上市公司,可即使股票暴跌,也不過是你們再融資或抵押擔保貸款等資本運作活動受到不利的影響或被限制。即使我不在你們上方做空倉,你們的資本還不是一樣揮發?至於這麼苦大仇深麼?”